第二百六十一章 国事为重

万万没有想到,晴雯怀孕了,过了几日,又告知莺儿也怀孕了。

唐清安感到亚历山大。

这才几年,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出生,作为一名有责任心的父亲,开始担忧家产不够分。

就和穿越前同样的心情。

明知道房子就是个垃圾,可还是忍不住买了一套又一套,拼着命的想用一生,为下一代提前努力完。

这种心理很复杂,无法言喻。

不过他顾不上家事,各地开始紧锣密鼓的播种,这是金江镇如今的头等大事。

这些年来。

他很能理解为何史书中,对于每年的播种时节极其的重视,甚至发展到了皇帝都要做表率的原因。

因为农业的国家,播种真的是关乎国家存亡大事的。

贸易归贸易。

再多的银子,也变不成粮食,而农田的收获,才是一个农业国家的底气。

大周在播种,辽西也在保重,蛮族同样在播种。

如果没有意外,当这个月过完,蛮族将会出动大军了。

皇台吉派了人,蛮族的使者停顿在营口,想要面见金江镇节度使,平辽侯唐清安。

“不见。”

唐清安回答的干脆,出乎了贾鉴的意料,脸色不可置信。

贾鉴猜不透将军的思路,因此直接劝戒。

“皇台吉派使者的用意很浅显,就是想要从将军的口中,当着使者的面,承诺不会趁机攻打蛮族。

而我金江镇的确没有积蓄出大军,如何又不能应付他呢。”

听完贾鉴的劝戒,唐清安没有动摇。

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可以做。

就如他未起家之前,面对封建陋规可以暂时低头,但有些底线是不能触碰的。

刘兴祚这等觉悟了民族大义之人,虽然心中有些认知,却不像他头脑清楚。

所以贾鉴等人,不能理解他倒也没什么奇怪。

“金江镇的形势,皇台吉不是通过哪些走私商人一清二楚吗,而且咱们的确没有积蓄,所以没有集聚大军。

朝鲜军也没有动静,他能不知道?

对咱们放不放心,那是他的事,想要得到我的承诺,则是不可能的。”

唐清安笑道。

有些事情,他不准备现在讲,不过很快他就会讲。

在军中讲。

“将军向来听取人的意见,为何今日如此固执呢?”

贾鉴忍不住指责道。

作为将军的心腹,他倒不怕将军会因为他的言论而气愤,这点为人主的肚量,将军还是有的。

“你也勿急,皇台吉想要打辽西,这是他为了稳固汗位,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实则已经确定我金江镇无力出大军,不过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宽慰。

我给不给他宽慰,他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然等我金江镇缓过气来,他就再也没有机会。”

见贾鉴还是面色不愉,唐清安作为一方之主多年,眼界和大局也成长了不少。

不在像以前,完全需要依靠历史才能猜出大势,如今的他,凭借自己的眼光,也能明白皇台吉的想法。

“皇台吉下定主意打辽西,绝对不是因为你先前派人去做的透漏,他是不会相信金江镇言语的。

哪怕我亲自向他的承诺,他都不会信。

之所以下定了此心,是因为确定我金江镇的确无力支援锦州,这才是促使他抓住这个机会的真实原因。

所以我这番见不见他的使者,他都不会改变主意,真的能让他改变主意的,是我金江镇突然有了积蓄。

只要确定我金江镇有积蓄,那么哪怕我承诺不会派军对付他,他都不会轻易攻打辽西的。”

贾鉴明白将军的意思,可是他认为,见一见又没有什么坏处。

贾鉴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唐清安不准备现在和他解释。

这是认知的不同。

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人的想法的。

总之,他不见。

贾鉴劝服不了将军,内心无奈,只能亲自去应对蛮族的使者。

各地紧锣密鼓。

山东布政司苏观派了人来,告知他要来金州亲自见他。

“让他来,我亲自去迎接。”

唐清安当即吩咐道。

有些人他不想见,有些人他必须见,且又是在自己的地盘,没有前番所忧虑的风险。

山东布政司二把手苏观,这回出门比较轻便,没有带仪仗,上了船直奔金州。

官吏加随从,不过十余人。

得知这个消息后,唐清安无奈的摇了摇头。

认为别人是傻子的人,自己才是傻子。

自己从来没有对人言,而把自己的内心看透的人,不可计数,连远在山东的苏观,都明白为何自己的谨慎。

如此做派,就是告知他,不需要防备他。

人家如此给面子,而且还是老上官,这些年也支持了自己不少。

登来码头运送金州的物资,托此人的照顾,从来没有耽误过,只要物资运来,都第一时间派出。

因此。

唐清安给足了面子。

旅顺的码头。

人山人海,旗帜遍地,锣鼓熏天。

官府组织了百姓,两排兵丁站的笔直。

唐清安则领着金江镇武大员数十人,亲自到码头来迎接。

所以苏观还在甲板上时,就看到了海岸码头上热闹非凡的景象,锣鼓声只传数里。

“敲起来。”

见到了山东的官船,负责组织的官吏,立马让民夫们大力敲打锣鼓,显得十分的热闹。

跟随苏观出行的官员,见状都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

一路上他们还担忧,出行如此俭朴,会不会别对方冷落,毕竟平辽侯如今的大名,无人不知。

连辽东经略都被他数次扫了颜面。

“府台。”

当苏观下船后,面对对方金江镇如此庞大的阵势,己方的行仗显得有些“窘迫”。

平辽侯动了。

率领一群人亲自上前迎接。

“平辽侯。”

苏观回了一句,看了眼前面,被人团团簇拥的年轻人,依稀还是原来的面孔,内心感情复杂。

“六年一别,时光匆匆啊。”

苏观笑道。

“抚台还是原来的样子。”

两人笑道。

码头外,停着一排金江镇的新式四轮马车。

负责的官吏们,安排各位官员上马车,而唐清安,亲自和苏观共坐一辆。

又乱又井然有序。

“怎么闹成这个样子。”

马车上,只有两个人,苏观以长辈的口吻叹息道。

“我也不想,可有些人不放心我,我还能改变他们的想法不成,反正日后自有公论。”

唐清安笑道。

苏观见对方的态度,还认可往日的情面,内心也松了口气。

忍不住看向车厢外。

从旅顺到金州的直道上,两旁都是田亩。

看着明显是才修建几年的水利沟渠,已经开垦的新田,乃至田间劳作的百姓。

登来负责供应金州,因此都在传,金州花了大力气屯田,开垦了无数的田亩。

但是到底开垦了多少,谁也没有个具体数字。

有说数万,还有人说十数万,总之没有个定论,到底隔海相望,让人无法看清。

唐清安见苏观在观察道路两旁的田亩,心中明白其心思。

各地上报的清丈田亩数,以及开垦荒地屯田数,各地的官员只知道自己境内的数量。

而各地的汇报抵达金州后,被统计后的数据是保密的。

只有相关高层才得知。

如今朝廷对金江镇的事务还不清楚具体,这就是民心,说明还没有人告密。

马车一辆辆入了金州城,在节度府街道上停下。

官员们纷纷下马车。

各自寒暄,并且安置下来。

先送山东的官员去歇息,晚上设宴招待。

唐清安亲送了苏观,才告辞离去。

两边虽然都是官员,可是其中的气氛还是有些不同。

山东布政司的官员,都是正经科道出身,而金江镇的官员,大多都是秀才和举人。

资历是远不能比的。

因此山东布政司官员心中,仍然保留了一股傲气,哪怕这番来是求人的。

这等小节,唐清安不怎么在意。

第二日。

苏观等不及了,唐清安也不想拖延时间,而公衙里太过严肃,因此唐清安带路,引领苏观逛金州城外的小山。

还是那座寺庙,可又翻新了一轮,已经有了些气派。

山里的主持,沙弥早已恭敬的等候。

挥退了诸人,唐清安和苏观在山亭里,周围都是警戒的亲卫。

“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观直接询问。

他从私人感情上来说,也算是唐清安的长辈,唐清安向他行过晚辈之礼。

知道自己这番受到金州浓重迎接的待遇,多是因为私交,而不是因为顾忌自己的身份,所以他抓住私情。

“我是真想五年平辽,可是朝廷不放心我,今年的军饷粮饷,一船未派。”

唐清安回道。

苏观看了眼偌大的金州城,低下头一时间无言。

金江镇这么大的实力,这么大的底盘,又不受朝廷规制,谁敢继续供养下去。

朝廷的做法,并没有什么可指责之处。

“辽东经略急奏机密,言蛮族要攻打锦州,此事你当知,你给我痛快话。

是选择坐山观虎斗,还是以国事为重?”

“以国事为重,朝廷只要给我粮饷军饷,我必定亲领金江军攻打蛮族,五年平辽仍然是我的志向。”

唐清安一口回道。

“确认率大军赴锦州?”

苏观立马追问。

唐清安摇了摇头。

见状。

苏观失望了。

“只要蛮族敢攻打金州,我就会领大军从营口出发,攻打海州,断绝蛮族的粮道后路,困死他。”

果然,又是这种套路。

苏观无言。

虽然知道解释无用,唐清安还是说了下去。

“锦州和我金江镇关系紧张,两军合为一处,反而容易引起祸事,不如分开做事,只做好自己的事。”

“唉。”

苏观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