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 我是空降兵

陈严、丁聪、王平几人作为最先掌握跳伞技能的第一批跳伞梯队,今天就要登机实跳了。这也是正常安排,第一,他们也可以给掌握不充分的张志强们打个样,第二,新兵们集中跳伞,飞机架次也安排不过来。

早上吃饭时,陈严好奇地问何为江:“班长,怎么没有稀饭、豆浆或者牛奶呢?”

何为江忙着干饭头也不抬,说:“怕你们尿多!”

陈严不解:“啥意思?”

何为江说:“咱们空降兵有句话,新兵跳伞时飞机场尿多,着陆场话多,晚上宿舍里牛皮多!”

陈严一副大无畏的模样:“你不会以为我会害怕吧?”

何为江不想解释:“拭目以待吧!”

陈严不屑的“哼”了一声。

在准备继续去跳伞台训练的战友们羡慕地眼神注视下领伞包,陈严几人高兴的显摆:“我先你们一步去实跳了,你们去跳伞台上好好训练,争取早一步跟上我们的步伐!”

战友们哇哇怪叫着作势欲扑,陈严们哈哈大笑着跑开。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晴空万里,陈严憧憬着这片天空马上就要盛开洁白的伞花,他心情激动,终于要跳了!

组织跳伞的总指挥是a师的参谋长姜明亮,他早早地驱车赶来,每年跳伞都是如此。参谋长是直接负责军事训练的,用部队里的话来说就是“管兵的”。他首先给新兵们鼓劲,大声问:“同志们怕不怕?”

新兵们大喊:“不怕!”

姜明亮笑了,说:“不怕个球!你们不用骗我,我是个老空降兵了,第一次跳伞的时候和你们一样大,怕得要命。可是同志们,害怕不行,既然进了咱们空降兵的门,就要学会跳伞,哪怕你下连后去养猪!跳伞是爷们儿干的活,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爷们儿。我不要求你们抛弃恐惧,而是直面困难。一会连长们带领全连第一个跳,班长们带领各自班第一个跳,新同志们跟在领导们身后,直面困难,战胜恐惧,同志们能不能做到?”

听完姜明亮的鼓舞,新兵们争先恐后的喊了起来:“能!”

接着,姜明亮指指自己花白的鬓角,不无遗憾的说:“同志们啊,我真想和你们一起跳,可是没办法,身体不允许了。过一会,等你们从八百米高空一跃而下之后,我亲自给你们戴上象征空降兵荣耀的伞徽!”

登机前最后一次检查完伞具,伞训员说:“需要去厕所的可以去了,十分钟!”

陈严向着厕所撒腿就跑。

虽然嘴上说着不害怕,跳伞要领掌握的也很好,但身体依旧很诚实。陈严滴滴答答地刚解决完,扭头又返回厕所去了。虽然早上没怎么喝水,但还是想去,他甚至怀疑自己的那套家伙事是不是暂时失去功能了!

白色的运-8发动机轰鸣,机舱里塞满了空降兵们,略显局促。陈严踩了踩机舱的地板,不满地小声嘟囔:“为啥不是运-20?”

何为江伸手给他一个爆栗,说:“新兵蛋子毛病不少,运-20我还没跳过呢!”

放伞员过来挨个检查伞具,检查完陈严,大手用力拍在陈严胸前的备份伞包上,竖起大拇指,微笑着大喊一声:“好!”

陈严战战兢兢,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虽然比哭还难看,同样竖起大拇指大喊:“好!”

“嘀---”一声长鸣,绿灯闪烁,空降场临空,尾舱门缓缓打开,刺骨的寒风瞬间肆虐在机舱里。

关键时刻来临,陈严反而不再怕了。他缩缩脖子站起来,把牵引伞解脱钩挂到离机绳上,跟在何为江身后,向尾舱门走去。

何为江回过头对新兵们说:“同志们跟我上,我们地面上见!”

放伞员大喊:“跳!”

何为江点点头,屈膝跃出机舱。

接着,放伞员一拍陈严的肩膀:“跳!”

陈严心里嘀咕一句“要死要活吊朝上”,心一横跃出机舱,狂风吹的他眼睛睁不开,失速感瞬间传来。顾不得惊惧,心里默念“123、223、323、423”,数完四秒后,身体猛地一顿,后腰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似乎要把他的上半身与下半身拉断,他知道主伞开了。用力抬头看看白色的伞花被风吹的簌簌作响,伞开的很大、很圆,他把一直用力抠着备份伞解脱绳的手放下来,接着他情不自禁地张开嘴“嗷嗷”地怪叫,后边的战友们也跟着喊起来。

怪叫响彻整个天空,全连最后一个跳出机舱的是负责收尾的张一鸣,一向温文尔雅的他急得破口大骂:“去你们大爷的都别喊了!看看伞开的圆不圆,双手注意操纵伞棒,跟上你们班长。”可惜他的声音淹没在怪叫中。

着陆场上的指挥车顶上的大喇叭适时地喊了起来,姜明亮的声音传来:“同志们伞开的不错,注意操纵伞棒,向着地上的标识靠拢,着陆时转向顺风,两腿收拢!”

陈严看看地上的属于自己连队的标识位于自己的右方,左手微微刹了一棒,降落伞慢悠悠的向右转向,带着他向着地面飞去。

离地几十米的时候,飞行方向终于转为顺风,陈严双腿屈膝并起,“砰”一声撞击力传导到腿上,稳稳地落在地上。

后边着陆的丁聪大抱起降落伞顾不得收拢,向还在发呆的陈严跑来,拍了他一把,陈严终于回过神来,脸对脸地对丁聪变了声地大喊:“我是空降兵啦!”

丁聪一愣,咧嘴笑了起来:“哈哈哈,我也是空降兵啦!”

突然一阵微风拂过,陈严还未收拢的降落伞再次鼓胀起来,把他拖得仰面摔倒,大抱着伞衣赶来的王平看着他的狼狈相哈哈大笑,气的张一鸣又一次破口大骂。

三人抱在一起,收起笑容大喊:“我是空降兵!”

远处指挥的姜明亮看着三个年轻人露出笑容,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不过他越看越感觉王平的面容似曾相识!

收伞处,姜明亮早已笑吟吟地等在那里,陈严把叠好的伞具交还,姜明亮拿起一枚伞徽,陈严郑重地敬礼,姜明亮点点头举手还礼,然后把伞徽戴在他迷彩服的左胸上,当胸一拳,说:“你好啊,空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