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怒老身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慕雪琴突然笑了。
剑琴晚嫌弃的看了梁萧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家伙，居然想另辟蹊径，从根本上否定她娘，她现在再怎么努力缓和气氛，都是徒劳了！
洛倾雪三人不敢打扰，只是焦急的望着梁萧。
梁萧与慕雪琴对视，面不改色，道：“医者仁心，你总有吧？”
“正是因为医者仁心，老身才更不能破了规矩，治王侯将相！”慕雪琴斩钉截铁道。
梁萧又问：“那么我问你，你从医至今，大概救了多少人？”
慕雪琴笑道：“任你再怎么巧舌如簧，老身也见惯了，便让你放弃得明明白白。”
“老身一生救人无数，其中疑难杂症患者超过八千，教导弟子七十二名，各有成就！”
慕雪琴言语平淡，但神情傲然。
“加起来，起码有二三十万吧？”梁萧问道。
“的确，无愧医圣之名！”丁无异称赞道。
“你和我娘没法比，我娘可是实实在在的救人。”剑琴晚一脸骄傲。
梁萧笑了：“这就是你骄傲的底气和资本？你治了这么多人，姑且算都是妙手回春，也就是说你救了二三十万人的命。那么，周边异族因此停止入侵了没有？百姓因此过上了更好的生活没有？”
母女二人眉头一皱，盯着梁萧。
“你不就是想说，你治国安邦，能救千千万万人？”慕雪琴不屑道。
“梁二公子确实做到了……”
丁无异还想解释，却被梁萧立即制止了。
梁萧笑道：“我能救多少人，咱们稍后再论。我问你，你可知道自己为何救了这么多人，大乾国依然在两个月前面临蛮荒入侵、山河破碎、风雨飘摇的局面？”
“老身已经做了所有力所能及之事，问心无愧！”慕雪琴答完，又反问，“那你来说说，是为什么？”
“问心无愧？”梁萧嗤笑不已，沉声道，“因为学医救不了大乾，就这么多简单！”
“放肆！老身不吃你指点江山这一套！”慕雪琴一脸不屑。
梁萧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卷布帛，丢到慕雪琴面前。
“你贵为医圣，为何对天花这种令人谈之色变的传染病束手无策？”梁萧同样一脸不屑。
慕雪琴神色一变，朝丁无异投去询问的眼神。
难道他知道了当今圣上的秘密？
丁无异只是朝慕雪琴摇了摇头。
慕雪琴这才放下心来，打开布帛看了一眼：“牛痘接种……”
“用牛痘防天花？你有病啊……”剑琴晚白了梁萧一眼。
天花是重病，跟牛犊的牛痘八竿子打不着，毒性天差地别！
慕雪琴看着看着，瞳孔微微颤动：“这种方法……”
上面大致讲述了通过接种牛痘，预防天花的手法！
预防？
“接种过牛痘的人，不会因为牛痘而死，但往后却能因此避免罹患天花。”梁萧解释道。
“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还是说，这是你自己瞎编乱造？”慕雪琴急问道。
梁萧微笑道：“你现在没有资格问我，我已经请求我爷爷备份，向陛下请示推广了，若有疏失，责任由我一人承担。”
“胡闹！怎么能拿百姓的性命尝试呢！你们文人果然是……”剑琴晚怒了，正要训斥了，却被慕雪琴拦住了。
“我儿，你先安静……”
剑琴晚疑惑的探过来看了慕雪琴一眼，发现自己的老娘居然神情凝重。
“老身确实记得，得过牛痘的人，没有一例是死亡的。今日看了这卷帛书，忽然回忆起来：那些患过牛痘的人，后来确实没有出现患天花的情况……”
丁无异、洛倾雪、月怜、剑琴晚，如遭雷击！
难道牛痘真的可以预防天花？
御书房内，萧清跪在萧清面前，战战兢兢，反复磕头。
萧清含泪看着那封抄写的牛痘接种内容，身子微微颤抖。
“陛下，牛痘接种前所未有，只怕有大风险，老臣请求担责，若有功效，再让萧儿领功……”
萧清摇了摇头，叹道：“朕会立即通告天下，尝试推广，但在见效之前，不可提及梁爱卿之名。顺便，接种牛痘的人由衙门看护，若有人因此病死，立即送往京城验尸。”
站在宁雪君左边的中年女太医提醒道：“陛下，臣不曾听说过牛痘致死的病例，臣似乎也有印象，患过牛痘的人，后来确实没有天花的就诊记录……”
闻言，萧清原本忐忑的心也活络了起来：“牛痘不会死人？”
“陛下，严格来说，是药都有三分毒呢，患上牛痘也不见得必然不会死，有时一个小伤口都可能夺人性命，更何况是疾病……”女太医解释道。
萧清又惊又喜，郑重点头：“明白了！先在天花严重的区域推广！”
……
竹屋内，慕雪琴叹道：“可以尝试推广，兴许真的有用……梁萧，这就是你用来让老身改观的底气？”
众人喜出望外，纷纷看向梁萧。
剑琴晚也松了口气，看梁萧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既然有戏，她也不必担心她娘被天子问罪了。
梁萧摇了摇头，沉声道：“我的目的，是要告诉你，我梁萧活着，不但能救人命，更能救人心！而你，若是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别说医圣了，连医者之名你都不配！”
“说明白！”慕雪琴颤声道。
“我梁萧要做的，是让天下百姓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念，有房子住，少有所养，老有所依，病有所医，广开民智，让他们有更多出人头地的机会，避免流离失所！国富民强，四海靖平，内外诸夷，凡敢称兵者皆斩！这便是救人命，救人心！”
慕雪琴沉默了。
剑琴晚怔怔的望着梁萧。
洛倾雪和月怜泪如泉涌。
“说得好，说得好啊！”丁无异俨然没有了往日影卫统领的阴鸷，仰天狂笑，颤抖的手握紧了椅子把手，热泪滚滚，反复念着梁萧的每一句话。
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念！内外诸夷，凡敢称兵者皆斩！
过了片刻，洛倾雪和月怜终于泣不成声，难以自持。
梁萧回头安慰二人。
“你刚才激怒老身，就不怕老身给你暗中下药放毒，或者当场把你医死？”慕雪琴撇嘴道。
梁萧眉头一皱，反问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幽默？”
慕雪琴眉头一颤，叹了口气，说道：“天将军庇佑之人，果然有别于常人……让老身看看你的伤势。”
洛倾雪、月怜、丁无异又惊又喜，梁萧和剑琴晚也终于松了口气。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竹屋里暖和，梁萧背对着慕雪琴，当场便要拉下上衣。
剑琴晚、洛倾雪、月怜三人红着脸转过身去。
丁无异猫到梁萧身后，也想看看到底伤势如何。
赤膊之后，慕雪琴和丁无异望着梁萧后背触目惊心的伤口，无不是瞳孔一缩。
“你、你和天将军究竟是什么关系！”慕雪琴拍案而起，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