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怜顿时六神无主,恳求道:“洛小姐,请给我们公子一个机会,他并没有您想的那般不堪……”
“不必了,我心意已决,他也答应了。”洛倾雪一口回绝。
“求您了,我,我给您跪下!”
月怜说着,便要下跪,却被洛倾雪抢先一步扶住。
“没用的,你也不必跪我,否则他和我又要纠缠不清了。”
月怜欲哭无泪,有些不知所措,心中却在挂念梁萧的伤势。
公子最近身体不好,若是当众被退婚,急怒攻心……
洛倾雪看着月怜,笑道:“你生得这般娇俏,也难怪梁萧会毫不犹豫答应退婚。”
月怜急哭了:“洛小姐,我只是我家公子的奴婢,公子他是清白的……”
洛倾雪不置可否,心中却有种莫名的不悦。
就在此时,前方传来了书生团的喧闹声。
“丞相派人来问,‘泽国江山入战图’开头的诗,是何人所写?谁能现场写出整首诗,或提供作者线索,重重有赏!”
卓文韬声如洪钟,话音刚落,书生们跃跃欲试。
“泽国江山入战图?好诗!”洛倾雪美眸一亮。
月怜心中一喜,说道:“洛小姐,那首诗,唔唔……”
此时,后面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捂住了月怜的嘴。
梁萧一脸“关切”,把月怜拖向马车。
“月怜你着凉了,先去马车里休息。”
月怜打掉了梁萧的咸猪手,急道:“公子你醒啦,可是我没有着凉!”
“不,你有。”
不等月怜解释,梁萧已经把她塞回马车,在车里朝着她举起双手魔爪。
“你再不乖我就抓你!”
月怜吓得连连点头,梁萧这才独自返回洛倾雪面前。
洛倾雪冷冷盯着梁萧,努力让自己沉住气。
这主仆二人,嬉戏打闹旁若无人,尤其是梁萧,举止轻佻,丢人现眼!
想到这里,洛倾雪更加斩钉截铁的说道:“正好,我爷爷和你爷爷快回来了,两家就在这里谈吧。”
梁萧冷冷瞥了洛倾雪一眼,沉声道:“随你。”
“你生气了?那咱们可以去梁府谈!”
洛倾雪紧张的望着梁萧,生怕他反悔。
“随你。”
又是同样的回答,令洛倾雪摸不着头脑:“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梁萧神色平静,说道:“我寻思,你我一别两宽,往后也不会有交集了。既然你问,那便告诉你。你鄙视我,指责我,我无所谓。但从今往后,你别再用居高临下的姿态和我家月怜说话。”
洛倾雪一愣,说道:“她不是你的仆人么?”
“她和我爷爷,是我最亲近的人。”梁萧不假思索道。
马车里,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的月怜,登时泪如雨下,连忙捂住嘴,生怕自己的哭声惊扰梁萧。
“知道了!”洛倾雪神情复杂,点了点头,心中却莫名发酸。..
她文武双全,名满京城,是无数青年才俊的梦中情人,在梁萧眼里,似乎比不上他的月怜?
此刻,洛倾雪只想赶紧退婚,早日结束这场噩梦。
“小姐!”
洛府的仆人从远处赶来,告知洛倾雪:“刚才丞相传令,圣上有急事询问燕州众人,老太爷和梁老爷子都去面圣了!”
洛倾雪惊道:“什么?我要去找我爷爷!”
退婚近在咫尺,居然节外生枝,洛倾雪一脸懊恼,急忙赶往行宫。
梁萧这才回到马车,见月怜哭得梨花带雨,连忙为她擦干眼泪。
月怜哽咽道:“公子,咱们一起向洛小姐道个歉,让她回心转意吧?以你的才华……”
梁萧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很自责,但此事与你无关。她是将门之后,性格刚直,受了天将军影响,以死逼我退婚,我与她无冤无仇,总不能让她去死。”
月怜黯然道:“她只是误会公子不学无术、不思进取,如果把那首诗……”
“月怜,让我过一阵子安宁的生活。”梁萧叹道。
月怜弱弱的问道:“公子是担心,此事传开,可能会有越来越多的麻烦上门……”
梁萧笑着点头,又说道:“国家安定,我还有时间陪你,难道你认为这样的生活不好么?”
闻言,月怜俏脸一红,嗫嚅道:“可是,公子总是被世人嘲笑,我……我心疼。”
马车里回荡着梁萧爽朗的笑声。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月怜,咱们回去。”
马车扬尘而去,留下远处一道错愕的身影。
卓文韬怔怔的望着远去的马车,脑子里反复回荡着梁萧刚才的话。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傲雪寒梅,独立于百花凋零的寒冬。
“这似乎是半首词?好一个‘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意境,绝了!”
原本他过来是想问问梁萧,有没有看到那首诗从何方飘来,借此再探探梁萧的为人,讨论刚才梁萧批判书生的话,然后顺水推舟,看在梁老爷子求情的份上,允许他回书院学习。
结果他才刚走近,就听到如此绝妙好词!
“这真是一个纨绔嘴里能蹦出来的词么?”
想起梁萧先前对读书人的那番斥责,卓文韬开始陷入深深的怀疑。
“还是去找梁老爷子问个清楚吧!”
打定主意,卓文韬转身赶往行宫,身后却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
“文韬,你来得正好,带路,为父要去面圣……”
见到来人,卓文韬又惊又喜,上前搀扶:“爹!您怎么大老远从京城来了!”
眼前老者,仙风道骨,精神矍铄。
前任尚书令,人称卓令君的卓子房,早年参与对蛮荒作战,谋划有功,封列侯!
卓子房叹道:“天将军薨逝,举国悲痛,为父也想来送一程,顺便受倾雪之托,帮她完成退婚之事。只是路上出了点意外,来得晚了。”
卓文韬吃了一惊:他这个老爹和洛倾雪,名为师徒,情同祖孙。
最关键的是,卓子房经达权变,不拘小节,有他出马,洛倾雪恐怕真的能退婚!
卓子房抚着额头,无奈道:“梁公与为父是昔日同袍,为父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可这婚若是退不成,倾雪便要寻死。只怪这梁萧不学无术,辜负了倾雪这样的奇女子。”
卓文韬面皮一抽,内心挣扎片刻,说道:“爹……孩儿感觉,那梁萧或许不是等闲之辈,咱们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