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陷入了停滞。
这就是当下的事实。
今晚的整个入侵事件看上去相当诡异，思考到其中的各个环节更是令人无法细想，因为细想之下全是漏洞。
联系布雷迪农场的卧底黑兵也一无所获，卧底黑兵宣称从未见过他们发送过去的入侵者照片，更不知道今晚这里发生了一次入侵。卧底黑兵表示他也没听说有老鼠组织准备反攻黑兵的计划。
她本来是怀疑先知的。
苹果派对身边的副官说道：“达芬奇的身影出现在后花园的时间点相当巧妙，那个时候另外一个达芬奇刚刚好在地下指挥室跟组织汇报情况，而在那段时间里，先知被独自一人留在了房间中。”
副官听后没有多加思考，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工作并不是帮助苹果派破案，他的工作是帮助苹果派梳理思路。
于是副官说道：“从房间里有直通后花园的路吗？”
苹果派点头道：“有。只要翻窗到1号别墅后方的草坪上，然后转入从左往右第二条小径就可以直通后花园。”
副官问道：“时间足够吗？”
“从时间上讲完全足够。”
“先知有实力伪装成达芬奇，有合适的时机前往后花园，时间也完全来得及，那先知就有嫌疑。问题在哪里？”副官知道苹果派这么纠结一定有其原因。
果然，苹果派说道：“问题在于先知不可能对这座庄园如此熟悉。我询问了弗雷德以及数名负责巡逻的黑兵，再加上调取了庄园的监控录像，基本上可以确认，先知在抵达了美国之后根本没有机会熟悉这座庄园就开始了他的伪装任务。”
副官说道：“所以看似最有嫌疑的一个精英黑兵，反而是最没有嫌疑的。庄园内的监控数量之多，有的极其隐蔽，如果先知想要熟悉庄园，就不可避免会在监控中留下身影。”
苹果派点头：“是的，据我所知，先知不仅没有逛过庄园，他甚至连一号别墅都没怎么逛过。这样一来，基本上就没有其他可能性了，从入侵者熟悉庄园的程度来看，入侵者一定对整个庄园的布局以及监控录像了如指掌，什么人才能对庄园的一切都如此了解？”
没等副官回答，苹果派就自顾自回答道。
“达芬奇，这座庄园是他亲自布置下来的据点，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庄园的一切；弗雷德，他作为庄园的管家，对庄园的所有路线和监控位置也很清楚；巡逻黑兵，他们未必知道庄园的所有布置，但对自己巡逻区域的布置却烂熟于心。”
副官跟着分析道：“入侵者对庄园的所有路线和监控位置都很清楚，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保证每一片区域的巡逻黑兵中都至少有一名入侵者的内鬼。”
如果入侵者仅仅止步于攻破了后花园，那么这个解释就已经足够用了，后花园可能存在一名内鬼，把后花园的具体布置告诉了入侵者，入侵者方能在后花园大杀四方。
但问题是入侵者不仅仅熟悉后花园，他们对整个庄园都很熟悉。
按照这个思路推测，只要每一片区域的巡逻黑兵中都至少有一名入侵者的内鬼，他们把自己负责的区域具体情况提前告知入侵者，那么入侵者就能做到来到庄园跟回到家一样熟络。
但这基本上不可能，密不透风的庄园，安插进一个内鬼都算是难事了，想要十几个巡逻区都安插至少一名内鬼？
那真就是把庄园当成自己家了，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真当庄园的防线跟纸糊的一样废物了。
苹果派果断否定这个可能性：“可能性很小。”
副官：“弗雷德呢？他是内鬼吗？”
苹果派回答道：“他同样跟先知一样，只存在理论上的嫌疑。他理论上可以在任何时候将庄园的具体布置尽数告知入侵者，但问题在于达芬奇不是摆设。”
“弗雷德在达芬奇手下做事，是达芬奇的头号干将，如果他心里有鬼，就得保证自己的信息素在达芬奇面前不会出现任何异常，同时得做到在戒备森严的庄园中找机会外传递信息，这其中的难度先不说，这依然无法解释入侵者如何做到实现一次完美入侵。”
“达芬奇在入侵者的入侵下屡屡吃瘪，这不是一句‘弗雷德是内鬼’就能够解释，而且达芬奇出现在后花园的时候，弗雷德从未离开过监控范围。更是在收到报告后第一时间马不停蹄地把事情报告给了达芬奇。”
两个错误选项被排除了，不能说完全没可能，只能说可能性较低。
相比较而言，剩下还有一个选项，却让副官一时间没敢开口。
苹果派来回踱步，念叨着一个名字：“达芬奇。”
综合来看，如果要选出一个最有嫌疑的人，那无疑就是达芬奇了。
但偏偏正是因为如此，苹果派才觉得有问题，达芬奇实在是太符合条件了，简直就像是完美匹配了她的怀疑一样，达芬奇满足了其他人所不具备的条件。
既熟悉庄园，又能作为内鬼跟入侵者打配合，还有权力在庄园内安插一名随时随地可以伪装成他的替身。至于替身是谁？苹果派不知道，但达芬奇作为庄园的实际管理者一定有安插的能力。
“但是我们没有证据。”副官提醒道。
苹果派说道：“没有证据就没有证据，在涉及到精英黑兵背叛的问题上，组织一向很严肃，就算没有证据，只要达芬奇有重大嫌疑那就会下马。但我不知道要不要向组织汇报。”
副官说道：“那就不汇报。”
“如果不汇报，那就意味着我要继续在这里调查，但能调查的已经调查完了，继续调查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另外我担心如果达芬奇真的是内鬼的话，那么有一个问题始终无法绕开，那就是他为什么会让入侵者入侵庄园。从实际损失上来看，达芬奇是最大的受害者。”
没错，作为指挥战局却被惨遭失利的指挥官来说，今晚的惨败足以让组织重新考虑执行任务的人选了。
副官没有往下思考更深入的原因，还是那句话，他是负责帮苹果派梳理思路的，于是被苹果派否定了之后他又说道：“那就汇报。”
“可是如果达芬奇不是内鬼，那么我汇报上去后，估计会正中内鬼的意图。”
俗话说一枚硬币被抛出的时候，硬币的主人就已经想好选正面还是反面了。苹果派并不是没有决断，而是有了决断但依然心存疑虑，副官一眼就看出苹果派是倾向于向上汇报，但是缺乏一个充足的理由。
于是副官想了想。
“达芬奇的下马一定在内鬼的预料之中，或者说正是内鬼的其中一个目的。所以让达芬奇下马说不定能引出内鬼的真正动作。引蛇出洞未必不是一个好策略。”
苹果派被副官说服了。
当天晚上，苹果派整理了一份调查报告，并没有明确指出谁是内鬼，但把各方的嫌疑都剖析得很清楚，其中重点说明，嫌疑最大的是达芬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