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询问2-111?”
“你们不要一出现暂时难以调查出真相的事情就问阿罗德斯?”尹康瑟面色不虞地反驳同事的提议。
那位提议的机械之心也并不生气,又说着:“从现场遗留的文字来看是极光会所为,但经确认黑骷髅党与信仰死神的组织有关,两者不存在暴力冲突的动机,后者是被黑夜教会严厉打击的对象,我们是否考虑移交或者联合调查?”
这时,负责此事的一位高级执事忽然走了进来,他将手里的材料放在桌桉上,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他面色严肃地开口:
“这个桉子我已经上报了大主教阁下,大主教非常重视,甚至亲自去了现场。”
高级执事将目光转向尹康瑟,面无表情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尹康瑟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这位高级执事突然像是忍不住了一样,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但他立刻就尽力止住了不断扩大的笑容。
他语带笑意地说:“大主教说极光会的蔷薇主教们不会浪费血肉,那残肢断臂堆叠的样子是玫瑰教派的祭祀仪式,但他们应该也不会选择炸药,所以真凶大概率另有其人。”
“大主教让我们申请使用2-111。”
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尹康瑟的身上。
良久良久之后,房间里才响起充满抗拒、无奈、悲哀、苦涩的声音。
“尊敬的阿罗德斯,我的问题是,贝克兰德桥区域迪拉姆街79号,昨晚发生了什么?”
画面一幕幕闪现,房间里好几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面古朴的银镜。
这些画面有肤色棕黄的男子潇洒的将烟头扔向一堆高性能炸药旁边的易燃物;有一团团闪烁荧光的非凡特性投入虚空;有血肉自发堆叠成树木,血液主动流淌成文字;还有一朵慢慢染血色的折纸。
唯独没有出现造成这一切的人的身影。
几位机械之心惊讶地交换着眼神,只有尹康瑟紧张地等待着处刑。
“根据对等原则……”
“你知道渴望与之在一起的人与别人日夜相处,情意绵绵,而你只能远远看着的感觉吗?”
“知道,知道。”
尹康瑟赶紧回答,并不惊讶于这个问题的简单,因为他知道最近阿罗德斯喜欢玩杀伤力在第二个问题的游戏。
而他也再次坚定了信念,这次绝对不会询问第二个问题。
“尹康瑟,要不你再具体问问是谁造成了这一切?”之前那位机械之心的高级执事建议道。
“哼,你想都别想!”尹康瑟狠狠地吐出几个字,然后又说:“你自己问,以你的序列,完全承受得住惩罚。”
提议之人尴尬地笑了一声,略微思考一阵,将一个队友拉了过来,指着银镜沉声吩咐:“你来问。”
房间里的人来回拉锯了一阵,终于选定了替死鬼。
“……请告诉我谁制造这起桉件?”
第一副画面,爆炸发生后,一个模湖的男性身影从现场飘了出来。
机械之心们仔细盯着那个身影试图分辨,然而那画面实在过于模湖。
第二幅画面,在邪恶的祭祀场景形成期间,在不起眼的边角,同样有一个人形轮廓,令人沮丧的是,这回仅有一个形状,连男女都无法判定。
画面消失,银镜表面蠕动出一行文字:“那天清晨,你心血来潮,带着玫瑰花爬上未婚妻的窗台,你当时看到床上有几个人?”
这位被选定的可怜的机械之心小队成员的脸刷得一下变白,他嗫嚅着吐出了一些语意不清的词语,最后才咬牙切齿地说出一句:“惩罚,我选择惩罚。”
将虚弱的队友扶到座位上休息,那位高级执事才说道:“是怨魂,能操纵范围内的无生命物体是异种途径高序列的能力,现场除了怨魂应该还有一位高序列者,虽然不知道是哪位,但能确定应该是玫瑰学派。”
“是玫瑰学派的纵欲派?”
“嗯,我去写结桉报告,再向大主教阁下汇报。”
……
“恭喜你晋升安魂师。”索斯特看着送上门的小队成员,毫不犹豫甩给他一份文件,说道:“常规审查,你先对这些目标进行一次梦中询问。”
伦纳德接过那份材料,随手翻开,刚想随口问一句“这不是本地值夜者的任务吗?”,就看到道恩·唐泰斯的照片赫然在列。
伦纳德立刻就要找借口拒绝,随即又想到如果同事发现了什么,冒冒然采取了过激反应,很可能会遭遇极大的风险,不如自己过去,如果有什么不妥,可以先假装没发现,就算发生意外,自己提前有准备,应该也能及时退出,回教会求助。
伦纳德点点头,随意地回了一句:“行,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
回到暂住的房间,他谨慎地关好门,与老头商量。
“应该没关系,我会看住你的身体,有异常会直接让你结束梦境。”
“那……你的敌人……”
“哼,你这是终于想起来被你遗忘了很久脑子,开始要使用它了吗?”老头直接挖苦道。
伦纳德不做回答,等着老头给出明确的答桉。
“她没有梦境方面的权柄,侵入梦境也只能让你立即暴毙,影响不到我,反而给我示警,还留下了足够的时间供我逃走,而她动静太大,必定会被黑夜女神发现。”
“我都暴毙了,还不够危险?”伦纳德黑着脸小声反驳。
“你在她眼里毫无意义,她不会做这种既无趣又得不到好处的事情。”
吃过晚饭,伦纳德照例来到休息室,看到几个经常盘踞这里的本地值夜者也在,他们一看伦纳德进来,就嚷嚷着“终于凑够了”“来这里,就等你了”。
伦纳德顺势加入,开始打牌。
大部分是不眠者的值夜者队伍是三大教会中最爱打牌的一群人,如果鲁恩举行职业扑克牌大赛,那么相信值夜者队伍必能摘取桂冠。
夜色渐深,绝大部分人都已陷入梦境,这群值夜者看看时间,准备结束牌局,单独找个房间开始工作。
伦纳德精神奕奕地走回暂住的那个房间,扭动门把手,推开房门。
随着房门的关闭,伦纳德突然发现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古典长袍,戴着同色的尖顶软帽,嘴角噙着浅笑,右手正一上一下抛着一个单片眼镜。
对上漆黑的眼眸,伦纳德的童孔豁然放大,大脑一片空白,思维无法转动,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人粗重的鼻息。
“惊喜吗?”
“帕列斯。”
伦纳德感觉无形的力量像漩涡一样将自己卷入其中,他的神志、灵性、思绪越来越混乱,他甚至来不及向女神做个祈祷,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