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紧了拳头,慕容春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章青酒微微一笑。
看着她那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的模样,慕容春来只觉得心口被一块巨石堵住,让他半天喘不过气来。
深吸一口气,慕容春来上前一步,“事情一了结,赶紧回来把孩子接走!”
“好。”章青酒应道。
脆生生的声音落在耳朵里,让慕容春来呼吸跟着一窒,居然又是这么的毫不犹豫……
他要的不就是她的这个回答吗?她既然答应了自己,那便代表她会亲自回来的。
可是为何,他心中又会觉得难受呢?
“还有别的吗?”见慕容春来眼神复杂,章青酒主动开口询问。
“我要求什么,你都会应下吗?”慕容春来轻哼一声。
“不会。”章青酒答得快而干脆。
“当真是一点儿余地都不留。”慕容春来撇了撇嘴角,“放心,我不贪心,一个就够了。”
说完,慕容春来便转身朝外面走去,似乎不愿意在这儿多待一步,只是走到门口时,他还是停了下来。
微微回过头,“你何时动身?”
“马上。”章青酒也朝门外走去。
撑住门槛的手指一紧,木屑瞬间扎入皮肉。
不准痕迹地的挪开手指,慕容春来轻笑一声,转过身来,“不要这么狠心,多少和晏清安乐说一声,他们日日夜夜都盼着你醒来。”
章青酒的步子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目光扫过某处,微微顿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好。”
在琴先特意安排的房间里,楚晏清和楚安乐正认真地温习着慕容春来昨日布置下来的功课,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章青酒进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两个孩子聚精会神埋头读书的模样。
只说是全神贯注,两个孩子的眉头却都高高地皱了起来,挂着显而易见的忧愁。
章青酒的心脏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
彼时,楚安乐恰好读得脖子酸痛,正准备抬起头动一动,突然瞥到门口的一道身影。
章青酒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张开手臂,做好了女儿像过往那般,如同一只乳燕像自己飞奔而来的准备。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楚安乐竟然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去。
章青酒愣了一下,刚准备上前,便听到她带着疑惑与悲伤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哥哥,我刚刚好像眼花了。”
“嗯?”楚晏清虽然专心温书,但只要楚安乐一唤,他总会在第一时间回应,“怎么了?可是眼睛不舒服?”
“不是。”楚安乐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带了几分惆怅,“我刚刚居然看到了娘亲,要是真的是她该多好啊。”
“安乐就是太想娘亲了,你放心,她过段时日就会……”楚晏清转头看向楚安乐,正准备好声安抚一番时,却突然停了下来,瞳孔陡然放大。
“哥哥你怎么了?”楚安乐见楚晏清这样,下意识地问道,眉头皱得越发的厉害。
楚晏清怔怔地看向门外,他想使劲眨了眨眼睛,以确认眼前的一切看看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可又怕自己一眨眼,这一切就如黄粱一梦那样消失了。
直到,那道身影不远反近。
“安乐。”楚晏清轻轻呼了一口气,“或许,方才你没有眼花。”
明明在面对险境都能够镇定自若的孩子,却在说出方才这句话的明显的颤抖了声音。
“嗯?”这一下,轮到楚安乐诧异了,但很快,她便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朝楚晏清目光所及之处看去。
紧接着,章青酒预料中的场景便出现了。
“娘亲,真的是娘亲,娘亲终于醒了!”如同一只乳燕,楚安乐跳下椅子,从屋里冲了出来。
章青酒深吸一口气,一把将小人儿抱进了怀里。
藏在心底的泪水,在听到孩子抽泣的那一刻,终究还是决了堤。
“是娘亲,娘亲回来了,安乐不哭。”拍了拍女儿的背,章青酒的眸子里多了些许愧疚。
她那天只想着将楚澜支开,只怕是自己昏倒的那一幕吓到了他们。
“没哭,安乐没哭。”楚安乐一边用小拳头擦眼泪,一边摇晃着小脑袋。
刚刚回到这儿的那几日,她总是会想父亲,想母亲,想着想着便忍不住流眼泪,便是睡着睡着也会突然哭出声来,无论怎么哄都无济于事,不过短短两三天,眼睛都肿成了胡桃。
后来慕容春来没了法子,只能够狠下心来,说若是不哭,章青酒便会早些醒来,这才让楚安乐少些眼泪。
楚晏清也走了出来,停在章青酒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儿子见过母亲。”
“晏清。”章青酒点了点头,看着眼前强装镇定和冷静的儿子,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她该感激楚澜和慕容春来,他们将两个孩子照看得很好,甚至比她所期望的还要好。
虽然两个孩子瘦了不少,便是楚安乐圆圆的小脸蛋都瘦出了尖下巴,但是她们在成长。
而这个成长,并不是指年龄亦或是身高,
人哪有不成长的呢?
可以在幸福中长大,也可以在苦难中长大。
倘若有选择,她会希望这世间的孩子都幸福的长大。
可楚晏清和楚安乐,终究做不到无忧无虑。
或许,这便是他们作为自己和楚澜的孩子的悲哀。
她听到了楚安乐方才对楚晏清的呼唤,在她昏睡之前,“哥哥”二字于活泼好动又好强的楚安乐嘴里出现,无外乎她有求于楚晏清,亦或是理亏——不论她和楚澜如何劝导。
可是方才,她唤的是“哥哥”。
那是打心底里对楚晏清的依恋。
楚晏清是哥哥,她有告诉他要照顾妹妹,但她却没有要求他事事让着楚安乐。
而能够让楚安乐的态度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转变,一定是因为在这段时日里发生了什么,让她开始对楚晏清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又或者说是树立了身为兄长的光环。
可不管是什么,那都是楚晏清的担当。
这样,她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