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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说得有理有据。」黑衣男子抬起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后轻轻呼了一口气,「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只是你所想。」
随着这句话出来,湖心亭似乎都变得寂静起来,大雪落下发出簌簌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苍凉。
就在黑衣男子以为自己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时,白衣男子突然开了口,「想过。」
黑衣男子一愣,「想过?」
白衣男子眯了眯眸子,缓缓点头,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回答。
倘若他没有经历过一次她的离去,或许他会有不一样的选择,可他看过到,也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那是,他承担不起的后果。
「方才你问我,她和苍生谁更重要。」白衣男子抬起头来,看向天际,「她便是苍生。」
不是苍生比她重,亦不是她比苍生重,而是在他心中,她和苍生早已融为了一体,模糊了界限,所以谁他都无法割舍。
「她便是苍生?」黑衣男子微微一怔,狭长的凤眸微挑,似乎在琢磨这句话里面的意味。
许久之后,他轻声一笑,「这句话,还是存了私心。究竟是她便是苍生,还是苍生便是她,伏羲,你真正想清楚过这个问题吗?」
「有何区别?」白衣男子垂下眸子。
「哈哈……」黑衣男子朗声一笑,「当然有区别!她便是苍生,意在你想让她和苍生同在同生;苍生若是她,却是为了她你可以颠覆整个苍生,其因只为她一人。伏羲,你心中的念想到底是哪个?你可要想清楚了。有的事情,有第二次机会,却不会再有第三次。」
最后一句话,黑衣男子脸上的笑容陡然收敛,恢复了最初的冷峻。
白衣男子静静地抬起垂下眸子,看向自己杯中的茶水。
茶水清澈,映出一片轻轻浅浅的倒影,却又很快被氤氲的茶气冲淡,模糊。
「于我而言,无甚区别。」白衣男子缓缓放下茶杯,抬起眸子。
黑衣男子身体一怔,嗤笑一声站起身来,嘲讽道:「那么,今夜你便不该来。」
说完这句话,黑衣男子便转过身去。虽他没有回头,但却一直在等待身后之人的回应。
他知道身后的人是如何的高傲,他想知道,对于自己方才的那句话,他又会用什么话来反驳。
可终究,他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又或者,他也不知道倘若等到了,答案会是什么。
白衣男子也缓缓地站了起来,「今夜,我便会回去。」
「你!」黑衣男子猛然转身,看向对面之人的目光带了几分怒色,「你当真不去看她一眼?你可知道她伤得有多重?那可是白灵的本命之火!」
「不是有你在吗?」白衣男子微垂了眼眸,平静而又缓慢地道出一个既定的事实。
黑衣男子似乎被气乐了,「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到了这一幕?当初用招元幡把我唤回,昨夜白灵祭献培元珠,就为了自己能走得无牵无挂?」
「当初在盘山,你跟着她回来,就该想得到会有今日之事。」白衣男子神色未变,也不反驳。
「你说屁话!」黑衣男子气得口不择言,「老子想得到?老子想得到什么?老子那个时候可什么都不记得!老子可不比你,明明什么都想起来了,却又一本正经地假装无事发生!」
白衣男子任由黑衣男子发泄着他的怒火,没有说任何话驳斥他的所言,平静的眸子里如古井无波,冷然得如冰天雪地。
许久,黑衣男子骂够了,便也停了,「你们这些人族,要不是灵族太过卑劣,我才不会看上你!」
「所以,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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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帮我护好她。」白衣男子点头。
黑衣男子刚刚发泄完,正喘着气儿,陡然听到这个字眼,猛地一窒,很快便兴奋激动起来:「你方才说什么?求?」
白衣男子:「……」
黑衣男子看了他好一会儿,轻轻咳嗽一声,扬起下巴,「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我了,那我且大发慈悲的答应你罢,不过……」
「不过什么?」白衣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多了几分无奈。
「你确定只是她一个人,你那两个小崽子不用看好?」黑衣男子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白衣男子:「……」
缓缓走出湖心亭,任由风雪洒落衣袍,「那就求你,帮我照顾好她们母子三人。」
「好说。」黑衣男子哈哈大笑,「能够让人皇说出求这个字眼,便一切都好商量。」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突然蹙了眉头,「旋灵,你可会告知她你的……」
「放心。」黑衣男子目光一瞥,挥了挥手,「既然她现在也还没有想起她的身份,那我自然不会多言。」
说道这儿,黑衣男子微微一顿,「再说,我们妖族不像你们人族,虽仰仗旁人鼻息活着,却依旧繁荣鼎盛,千秋万代。如今妖族……哪里还需要什么妖皇。」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像是无根浮萍,随风摇晃,落地无声,又像是自我嘲弄,带着无尽的悲凉。
白衣男子也跟着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他点了点头,「多谢。」
「不必谢我。」听到这句话,黑衣男子又是哈哈一笑,「比起谢这个字眼,我更喜欢听求这个字。」
白衣男子颔首,「那就有劳你。」
「不过话说回来,你在人间那太子身份,打算如何做?」
「天行有常,万物生长。人界有人界的规律,一切看她意愿。」
「那她要告诉世人,你是个抛妻弃子的小人,也无所谓?」
「她开心便好。」
黑衣男子摆了摆手,像是被这番话给无语到了,「所以,还是楚澜更有人情味,怪不得人家要楚澜,不要伏羲。」
说着,黑衣男子又突然摸了摸下巴,「说起来,小盘这个名字,倒是与旋灵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白衣男子愣了一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唇角突然勾了勾,「嗯,是不错。」
黑衣男子眉头一挑,「我怎么觉得从你嘴里说出这句话,就那么不对劲呢?」
「怎会。」白衣男子嘴角抿了抿,「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去罢。」
「你当真不打算回去看一眼?」黑衣男子转头,目光里多了几分深邃。
白衣男子垂下眸子,望着天边若隐若现的熹微,飞身而起:「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