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昨日傍晚,太子府便派人来问扶容,太子跟他说的事情,他考虑好了没有。
扶容本来是没考虑好的,但是一想到秦骛,他就立即点头答应了。
秦骛不想让他去,扶容就偏偏想去。
扶容应承了太子府的人,同六皇子说了一声,便回房间去收拾东西。
扶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忍不住想笑。
和秦骛对着干,违拗秦骛的意思,竟然让他有点高兴。
他自己做自己的主,任何事情都随他的意,秦骛再也不能左右他的想法。
扶容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前世,越往后,秦骛就越爱欺负他。
随意摆布一个人,把这个人当做是自己的所有物,使劲欺负他,确实会让人感觉很舒畅,还会让人上瘾。
只是有点可惜,他现在就得去太子府,不能看见秦骛发火失态的模样。
扶容把自己的衣裳叠好,放进包袱里。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没见过秦骛失态的模样。
秦骛总是居高临下,不论遇见什么事情,永远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秦骛只听自己想听的,信自己想信的,就算有事不合他意,他也能立即凭借强硬的武力和权势,把事情扭转成他想要的结果。
就算前世他在冷宫里,快要死了,秦骛仍旧是那副模样。
想到这一点,扶容摇了摇头,可能秦骛根本就不会失态吧,是他多想了。
算了,反正去南边,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
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他也不用操心什么,只是照顾太子殿下的饮食起居,还能出宫玩耍,前世他还没出过这么远的门呢。
扶容背着小包袱,走出房间。
太子府派来接他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扶容去向六皇子辞行,六皇子抱着手,坐在榻上,一脸怨怼。
“你就这样丢下我了?啊?扶容?”
扶容笑了笑,宽慰他:“殿下放心,奴去了南边,一定帮殿下照顾好兄长,也不忘了殿下,奴给殿下带好吃的、好玩的。”
六皇子冷哼一声,瞧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快走吧,等会儿宫门就锁了。”
“不着急,奴再陪殿下待一会儿。”
扶容朝他笑,又哄了他一会儿,一直到六皇子高兴了,才跟着太子府的人离开。
六皇子坐在榻上,看着他退出去,忽然又沉下脸色,表情有些疑惑。
扶容到底是他的伴读,还是大哥的侍从啊?
一个月有大半个月待在大哥身边,他果然是大哥给自己选的侍从吧?
他就知道!
六皇子抓起案上的点心,狠狠咬了一口。
*
扶容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出了宫。
他特意没有从九华殿前面走过去,怕被秦骛和秦骛的属下看见。
扶容先前就在太子府住了快一个月,他的房间太子殿下还给他留着,也有让人时时打扫,扶容过去,只要把行李放好就可以了。
扶容简单收拾一下,就去小厨房沏好茶,端着茶盏,送到太子殿下的书房里。
扶容在外面轻轻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进来”,才推开门。
扶容小小地喊了一声:“殿下。”
秦昭正坐在案前翻阅文书,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瞧了一眼,不自觉笑了一下:“扶容,过来了?”
“嗯。”
扶容把茶盏放在案上,在秦昭身边坐下,熟练地拿起墨锭,开始研墨。
这些都是他之前就做习惯的。
秦昭也低下头,继续看文书。
两个人配合默契,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昭将文书合上,再次抬起头,看向扶容。
扶容正低着头,认真研墨,也没有察觉什么。
秦昭瞧着他,问了一句:“阿暄肯放你出来?”
扶容回过神:“嗯,我同殿下说了。”
秦昭提醒他:“这回要去一个多月。”
“殿下同我说过了。”扶容小声问道,“昨日分明是殿下让我来,今日怎么又好像,不是很想让我来的样子?”
秦昭却也不恼,只温声道:“孤想让你跟着去,又害怕途中辛苦,你受不住,总想着先同你说清楚。”
扶容愣了一下,摇摇头:“奴不怕辛苦。”
“那便好。”秦昭道,“你住在太子府里,还和从前一样。过几日才启程南下,如今你母亲已经离开教坊,你若是想在走前,回家去住几日,也可以。”
扶容笑着应道:“多谢太子殿下。”
秦昭看着他的笑脸,也跟着笑了笑,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顿了一下,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扶容垂了垂眼睛,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坏。
太子殿下待他这样好,他还借太子殿下南下的事情,来气秦骛。
*
虽说太子殿下准许他回家去住,但扶容也不敢太放肆,只是趁着太子殿下出门的时候,自己回梧桐巷去看了看。
扶容去的时候,娘亲正和住在巷子里的妇人们一同说话。
家里的男人出去做活了,她们做完了家务,便带着孩子,在巷子口坐着,等着买零嘴的小摊贩挑着担子路过,买点零嘴给孩子吃。
她们问起兰娘子的事情。
“你家哥儿在宫里当差?”
“瞧你那一屋子的人,我们家里再忙,也不敢雇什么丫鬟、嬷嬷、护院。”
“你家哥儿必定是个有出息的。”
兰娘子为了不给扶容惹麻烦,也只是笑一笑,不回答,任由她们去猜。
正巧这时,卖馄饨的小贩挑着担子,用铁勺敲着瓷碗,从街道上经过。
兰娘子连忙提醒她们:“哟,卖馄饨的来了。”
这下子,所有人都不再追问她,连忙派自家孩子拦住小贩,自己则迅速跑回家去拿碗。
“等着!卖馄饨的,等着!”
小孩子们哧溜一下跑上前,将小贩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都眼巴巴地望着他。
只有兰娘子坐着不动,看着他们可怜巴巴的模样,笑了笑。
这时,扶容走上前,喊了一声:“娘亲。”
兰娘子猛地一抬头,看见是他回来了,竟也没跟他说话,扭头起身,跑回自家:“小桃,拿个碗!买馄饨!”
扶容和这条巷子里的所有小孩一样,围在担子旁边,都领到了一碗馄饨。
小孩子手嫩,都怕烫,领到了馄饨,也是让娘亲拿着。
扶容也一样。
兰娘子捧着碗,扶容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回了家。
回到家里,扶容才看见,自家院子已经焕然一新。
他前阵子来的时候,家里还空荡荡的,除了几件必要的家具,其他什么都没有。
现在,家里添了不少东西,也有了人气。
院子里那棵病病歪歪的老梅树,被重新扶了起来,虽然还是斜着长,但已有了不少生机。
扶容跟着娘亲进了正堂,兰娘子把馄饨放在桌上:“快吃吧。”
扶容高高兴兴地在案前坐下:“好。”
扶容一边吃东西,一边同娘亲说了自己要跟着太子殿下去南边的事情。
兰娘子听过之后,皱着眉头,似乎有些担心:“你是说,是太子殿下点名要你去的?”
扶容吹了吹小馄饨,又怕烫,又想赶紧吃一口,弄得他说不了话,只能点点头:“嗯。”
兰娘子觉得不妥,又担心是自己多想,便道:“那你可千万小心当差,伺候殿下的饮食起居即可。”
扶容只是点头:“娘亲放心,我知道。”
兰娘子看着他,却还是有些担心:“太子殿下待你如兄长,你要回报,但也不要逾越,知道了吗?”
“知道了。”
兰娘子再嘱咐了他两句,又问他能不能在家里吃午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便连忙张罗起来。
兰娘子走出正堂,有条有理地吩咐丫鬟婆子:“小桃,再去买点菜。刘妈妈,先把肉炖上。”
扶容吃着馄饨,看着娘亲从教坊出来,有了精气神,心中也十分高兴。
*
太子殿下今日赴宴去了,是南下前的送行宴会,要去一整天,所以扶容并不着急回去。
扶容在家里吃了午饭,又好好地睡了个午觉,吃了点心。
一直到了傍晚,他才准备离开。
兰娘子把扶容送到巷子口,这回扶容长了记性,他一走到外面,就看见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仿佛已经等候多时了。
扶容目光一凝,认出是秦骛的马车,脸上笑意淡了几分。
他竟然还找上来了。
看来上次相遇,也是秦骛故意的。
扶容收敛了心思,转过头,对兰娘子道:“娘亲,就送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好。”
兰娘子想目送扶容离开,扶容没办法,只能往前走。
扶容一走,那辆马车也跟了上去。
一直到了街尾,扶容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娘亲已经回去了。
马车在他身边停下,秦骛掀开帘子,低声道:“扶容。”
这几日没见到扶容,秦骛整个人看起来暴躁易怒,偏偏他在扶容面前,要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秦骛一收到扶容离开太子府的消息,便让人备车,出宫来找。
他不能去太子府见扶容,因为找不到借口,只能在梧桐巷口守着。
扶容向他行礼:“五殿下。”
秦骛道:“你上来,我捎你一程。”
扶容仿佛早有应对:“五殿下应当是要回宫,奴要回太子府,不太顺路。”
秦骛难得让步:“那你上来坐一会儿,我给你带了点心。”
扶容摇头:“我得回太子府去了。”
下一刻,秦骛低声道:“扶容,我跟你坦白。”
什么?
扶容疑惑,抬起头,看着他:“五殿下要跟我坦白什么?”
秦骛看着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扶容,你上来吧,是我错了,我跟你坦白。”
扶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上了马车。
但马车不能驶动,就停在原地。
扶容一上车,秦骛就拿出准备好的那些点心。
秦骛道:“我们前日说好了,我给你带点心,你没来。”
扶容摇摇头:“没有说好,是五殿下自己说的。”
好罢。
秦骛把食盒放到他手边。
扶容随手拿了一块牛乳糕,也不吃,只是拿在手里。
他问:“五殿下要跟奴坦白什么?”
扶容忽然有些紧张,秦骛……该不会演不下去了,要把重生的事情摊开说了吧?
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重生后的秦骛呢。
主要是没想好,要怎么骂他。
而且,假装不知道对方重生了,这是他们之间,最后一点维系平静的默契。
倘若把所有事情都摊开来说,秦骛发起疯来,还跟前世一样,他若是强取豪夺,扶容是绝对招架不住的。
扶容将手里的牛乳糕捏得碎碎的,垂着眼睛,不看秦骛。
秦骛道:“你要跟着太子南巡?”
扶容点头:“是。”
秦骛又道:“太子有手有脚,非要你跟着去,恐怕他心怀不轨,是他硬逼你去的。”
一听见他说太子坏话,扶容便抬起了头:“不是,五殿下,是我自己要去的。”
这和秦骛想的不一样。
秦骛竭力缓和神色:“为什么要去?”
扶容想了想:“因为太子殿下身边还缺一个侍奉的奴婢。”
“我问你为什么要去。”
“我……”扶容顿了顿,认真地看向秦骛,“我还没有见过南边的风景。”
秦骛被他噎了一下,顿了顿,不太确定地问他:“扶容,你在故意气我?”
“我没有。”扶容矢口否认,回过神来,又缓了语气,“奴不敢。”
秦骛看着他:“那就是太子逼你的。”
扶容正色道:“五殿下慎言。”
秦骛有些烦躁。
自从重生之后,扶容就总是对他说这句话。
慎言,慎言,扶容总是试着用太子吓唬他。
太子算个什么东西?扶容这样信他维护他。
秦骛正色道:“不许去。”
扶容迎上他的目光:“我不是五殿下的物件。”
原本气势强盛的秦骛听见这话,便顿时收敛了气势。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骛低下头,把扶容脚边的那个食盒拿过来,“扶容,我知道了,你别生气,是我错了。”
实际上,他好像并不会认错。
说的话也是命令的语气更多。
“破庙那天,我就知道了,我和你一样。”
扶容怔了一下,随即捏紧了手里的牛乳糕,往边上退了退。
秦骛要跟他摊牌了吗?
秦骛打开食盒,垂了垂眼睛,把里面的东西递给扶容。
“是我错,你不要和太子去南边,你没有看过南边的风景,过阵子我带你去看,你别生气了。”
干巴巴的几句话,秦骛说起来,古怪又别扭。
扶容低头看了一眼,那个食盒里,装着的不是点心,而是金银钱财,还有几本书册。
“我让他们找了很多书,这里只是几本,我记得你喜欢看书,我不限制你看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金锭,我过几日安排朝中大臣谏言,把掖庭里的人放出去一批,你就可以出去了。”
“再过一阵子,我帮你走走门路,你去做官,你想做诩兰台的侍墨郎,我都记得。”
说起自己的谋算,秦骛倒是很熟练。
秦骛看着他,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可怜。
扶容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原来,秦骛一直都知道他想要什么啊。
前世秦骛当上了皇帝,也不肯让他去做这些事情。
如今,秦骛还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他也有法子办到这些。
不是不能做,而是不愿意做,不愿意让扶容脱离他的掌心。
如今……
秦骛看着他,定定道:“扶容,我知道错了。这世上只有你我是这样,只有你我最了解对方,我们是天生一对。”
真不知道,秦骛是在求和,还是在对扶容分析利弊。
他总是这样,说着说着,就不自觉开始用权势压迫人。
扶容摇摇头,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忽然,一阵风吹来,掀起马车窗前的帘子。
扶容扭头瞧了一眼,忽然看见,太子殿下带着侍从,正从这里来。
扶容心中一惊,再回头看向秦骛,竟然道:“五殿下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明白。”
秦骛捧着食盒的手停在了半空。
扶容又重复了一遍:“奴婢听不明白,奴婢和五殿下……”
他顿了一下,定定道:“不一样。”
既然在破庙的时候,秦骛要继续装下去,扶容也没有选择揭穿他。
现在又何必揭穿?
秦骛想假装就假装不知道,想坦白就马上坦白,扶容一定要配合他演戏,一定要配合他摊开来谈。
扶容不想这样。
既然秦骛一开始选了演戏,那这场戏,总得由扶容来喊停吧?
扶容扭头看了一眼,太子殿下越来越近了。
他吸了吸鼻子,认真地看向秦骛:“五殿下,奴婢先行告退。”
秦骛只来得及抓住他的手腕,对他说一句:“扶容,我知道错了,你别去南边,别和……”
别和太子一起去。
扶容回头看了一眼,推开他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维持冷静,淡淡道:“奴婢不知五殿下错在哪里。”
扶容跳下马车,再也没有回头。
秦骛再也抓不住他。
扶容跳下马车,假装自己是从街道后面出来的,而不是从马车里下来的。
他不想被太子殿下发现,自己和秦骛私下见面。
扶容调整好表情,走上前:“殿下怎么过来了?”
秦昭朝他迎面走来,白玉似的脸颊微微泛红,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秦昭温声道:“他们在府里闹得欢,孤不想饮酒,也不想扫他们的兴,便出来走走。想起你回家了,便想着过来看看。”
太子仁厚,素有贤名,身边总是有许多大臣,他又亲和,朝臣们偶尔闹一闹,也是有的。
秦昭定睛一看,问道:“你这是要回去了?”
扶容想了想:“殿下若是不想回去,就去我家坐坐吧。”
“好。”
秦昭到底喝了点酒,虽然走得稳,但扶容还是怕他摔了,便扶着他的手臂。
两个人靠得近,秦昭垂眸看看他,同他说话时却偏过头,不让酒气熏着他。
他低声道:“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扶容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我没事。”
不过是同秦骛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就红了眼睛。
他总是这样没出息。
秦昭笑了一声:“怕是你不想离家。不如,这一个月,孤假意带你出去,旁人问起,孤就说你跟着孤。实则,你留在家里,快快活活地住一个月,如何?”
秦昭喝了酒,说话也带了些玩笑的意思。
扶容摇头,语气坚定:“我要跟着殿下去南边。”
扶容说这话时,正好扶着秦昭,从秦骛的马车边经过。
有一个他二人声音虽小,秦骛却全部都听见了。
一字不落。
秦骛抱着那堆金银,坐在马车里,不用掀开帘子,就能想见,外面的扶容和秦昭,是怎样的和谐场景。
有一个声音,从他心底传来。
完了,他完了。
待秦骛回过神来,他立即掀开帘子,朝外面望去。
扶容已经扶着秦昭走远了,秦昭似乎有所察觉,回头望了一眼。
扶容害怕被秦昭发现自己和秦骛偷偷见面,也连忙回过头。
秦昭似乎是看见了秦骛,却若无其事地转回头,什么也没说。
秦骛死死地盯着他们的背影,开始极力辩驳心底的那个声音。
不可能,不可能。
扶容和秦昭不可能有事情。
秦昭常年在老皇帝的压制下长大,养成一副温吞软弱的性子。
他不可能会喜欢扶容,更不可能去招惹扶容。
他不可能违拗老皇帝。
还有扶容,虽说扶容喜欢这一款的,但是……
但是……
太子太过软弱,他根本就护不住扶容,扶容只要权衡利弊,就绝不可能选他。
扶容一旦选了秦昭,若是事发,老皇帝不会去动太子,但要杀死一个掖庭宫人,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秦昭不会拿自己的太子之位去保扶容,扶容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所以扶容和秦昭,绝不可能成。
秦骛这样想着,捏紧了手里的食盒。
他喘着粗气,竭力冷静下来,冷声吩咐属下:“盯紧扶容,事无巨细,事事禀报。”
他顿了顿,最后下定决心,语气阴狠:“把安排好的方士,带进宫里,安排在皇帝身边,让他们带上足量的丹药。”
秦骛早就在准备这些事情了。
如果实在不行,他就直接把老皇帝毒死,趁着秦昭不在都城,几个皇子手无实权,他直接登基。
待登基后,他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马上给秦昭赐婚,打发他滚,滚得远远的!
*
另一边,扶容扶着太子殿下,又回了自己家。
兰娘子吓了一跳,连忙招呼扶容把人扶进来。
“真是……”
秦昭并没有喝醉,在案前坐下,笑着道:“孤只是路过,进来喝口茶,不必惊慌。”
扶容倒茶,秦昭瞧着他,想到自己方才看见扶容从马车上下来,又想到自己方才仿佛看见了五皇子。
他很容易就能拼凑出完整的事情,扶容和秦骛说话,扶容还哭了。
他为什么哭了?
秦昭神色一凝,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他到底没有身份去管扶容的私交。
若是惹得扶容害怕,那倒是他的罪过了。
秦昭垂了垂眼睛,这时,扶容倒好了茶,将茶杯递到他面前:“殿下。”
秦昭接过茶杯,不经意间碰到扶容的指尖,忽然顿了一下,没接稳茶杯,茶水直接泼了出来。
扶容吓了一跳:“殿下?”
所幸茶水不算太烫,只是沾湿了衣裳,扶容拿出手帕,要给他擦一擦。
秦昭没由来红了耳根,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扶容不解,疑惑地抬起头。
秦昭从他手里接过手帕,清了清嗓子:“孤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