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先皇祭日

一行人抵达皇陵后,在皇陵前面特意备着的屋子里修整。

李承鄞歇息片刻,决定出房间走走。

此处有一片柏树、松树林,夜间时显得有几分吓人,白日里却是一个好去处。

夏季枝叶繁茂,遮挡住了绝大部分的阳光,下方的青石砖上只有点点光斑。

整条小道,凉爽宜人。

李承鄞刚刚出房门,还未走几步路,就与长孙常遇上。

“秦王殿下。”

李承鄞抬眼,“长孙丞相。”

“秦王殿下可是要出去走走?”

“正是,”李承鄞笑了笑,“长孙丞相也是?不若一起?”

长孙常朝前一伸手,“殿下请。”

两人慢步在小道上散步。

“殿下此次回神安城,变化颇大。”

长孙常忽然出声道。

李承鄞笑道:“算起来,本王都已经四五年没有回京了。”

“四五年时间,足够一个地方物非人非了,更何况是一个少年?”

当日李承鄞被封为秦王后,李琳颖以李承鄞尚且年少为借口,足足四五年不愿意让李承鄞回神安城。

不过,也正因如此,李琳颖丝毫不知,李承鄞的变化这般大。

今年,李承鄞已经及冠,李琳颖也彻底没有了借口。

只是不知道,她看见变化颇大的秦王,会不会后悔当年阻拦着,不让李承鄞归京?

不然,她早些时日知晓,便能早些朝李承鄞下手,而不是等到今日,李承鄞的羽翼已经丰盛。

长孙常的目光微闪,没有再提及此事,转而问道:“听闻西境那边,常年黄沙漫天。”

“是啊,尤其是早上和晚间风大时。”

李承鄞的目光有些悠远,回想道:“站在城楼上朝外看时。”

“是看不了多远的,因为入眼都是漫漫沙尘。”

长孙常禁不住拧起眉,“下官只听说过西境多沙尘,却不曾想这般严重。”

“还好。”李承鄞对此的接受度极好。

虽然黄沙漫天,室内几乎天天都需要清扫才能避免不积累沙尘,于李承鄞而言,也要比神安城干净多了。

“西境的落日倒是极为好看,霞光映衬着黄沙,苍凉又雄浑。”

李承鄞与长孙常两人谈着西境的奇闻异事,边朝前面走。

然而,当两人抬头时,却看见李琳颖恰好也在前方。

“参见陛下。”

李琳颖闻声看来,见李承鄞与长孙常一起时,目光森冷了一瞬。

很快又恢复成往日的模样。

“不必多礼,两位爱卿可是在谈什么这般高兴?”

李承鄞与长孙常不由有些沉默,虽然他们的确相谈甚欢,却也称不上多高兴。

李琳颖这么问,分明是心中猜忌。

李承鄞懒懒地回了一句,“没什么。”

他可不必惯着李琳颖,反正现在他在神安城的举动,也已经惹得李琳颖视他为眼中钉了,他也不必太过顾忌。

如今的他,可不是以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少年。

而李琳颖,也不是当初那个,有陆尘辅佐的女帝。

长孙常在心中浅叹了一口气,“回禀陛下,臣与秦王殿下聊了几句西境的风光。”

李琳颖淡淡地应了一声,心中却是不大相信。

长孙常跟了李琳颖这么多年,一眼便瞧出陛下心中并不相信。

无声地呼出一口气,颇有些无可奈何。

翌日,一行人进入皇陵上方所建的明楼。

明楼是专为祭祀所建,其内供着历代先皇的牌位。

所有人身穿隆重的祭服,色深,厚重,显得沉稳又肃穆。

君臣皆无一人出声,正常祭祀仿佛在无声中进行。

经过繁杂的礼节后,才得以进入明楼内。

朝臣是没有资格进入明楼的,他们只能在明楼前恭敬地持笏等待,而皇室子弟跟随君王入内祭祀。

大唐宗室凋敝,有资格进入明楼的皇室,只剩下李琳颖与李承鄞两人。

两人一前一后,一暗金色,一深紫色。

李承鄞接过内侍递来的香,面色沉肃。

看着眼前熟悉的牌位,李承鄞心中只有一片冷意。

李炎,我会一点点摧毁大唐。

你毁了我最重要的人,我便将你最看重的大唐基业,一点点挖空,让你看着,大唐易主。

李琳颖背对着李承鄞,丝毫没有看见这位义弟,看向前面,刻着先皇名讳与庙号的牌位时,眼中没有半点温度,甚至隐约闪烁着浓重的戾气。

至于站在侧边的内侍与蒋静婉,此种场景中,是万万不敢抬头的。

所以李承鄞肆无忌惮地流露出戾气与恨意。

……

陆尘坐在案前,眼睑微垂,听着

“高将军想要扩充此前训练的军队。”

陆尘颔首,“让他们在关山隘口,听高牧的命令。”

“是。”

“笃笃”陆尘屈指敲了敲桌案,沉吟半响,又道:“让他多训练些水军。”

“传令天退星与天英星,即刻前往关山隘口。”

天退星与天英星,都是三十六天罡校尉中擅长水战与谋术的存在。

陆尘伸手抚上桌案侧边的位置,手上触碰到一块突出的花纹,手腕一转,再朝里一按。

“咔哒”

陆尘在厚厚的案板中又抽出一块较薄的木板,那是一个暗格。

里面静静反扣着几张宣纸,从背面可以看到隐约的墨迹透出。

陆尘翻动了一下,从中抽出两张写满密密麻麻自己的宣纸。

他将两张宣纸叠在一起,对折,然后横着甩向阶下的黑衣人,“将这份东西,送到高牧手中。”

黑衣人抬起手,手心朝上,宣纸稳稳当当地落在他手心里。

“是。”

陆尘看着桌案一角拜访着的一个木制册子。

那是他制作的日历。

修长有力的指尖捏住薄薄的木片,翻过两张木片,陆尘的视线凝在其中一个数字上。

右手从旁边的笔案上取过一支毛笔,抬手在其上圈出一个数字。

“两个月。”陆尘低声念道。

良久,他松开手中的木片,“那边情况如何了?”

声音冷沉,仿若一块冰冷的金属。

“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

陆尘抬起眼眸,蔚蓝色的眸子变得幽深,仿若变成了深蓝的眸色。

“准备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