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会有人去的

没几日,高牧便知晓了那日埋下去的瓷瓶,里面的不仅有死囚的血,还有陆尘的血。

陆尘之后并未住在军中营帐,而是住进了城主府中。

高牧前来找陆尘时,恰好遇见陆尘在练剑,不待他惊艳于陆尘的剑法,视线就被陆尘手腕系着的白色布条吸引。

“殿下,你受伤了?”

陆尘手中动作一顿。

高牧到来时,他是知晓的,只是因为正在练剑,不愿剑势中断,才没有停下。

然而,他一时间忘记了,手腕上的伤。

“无碍。”

陆尘淡淡吐出两个字,将

高牧眉头蹙起,脑海中灵光一闪,“可是那日布下的阵法的缘故?”

陆尘负手转身,往房间内走去,却是没有应答高牧的话,而是问道:“高将军前来可是有何事?”

高牧哪里还不明白,对方手腕上的伤,就是因为布阵。

一时间,高牧心情有些复杂难言。

倒不是因为陆尘的伤。

他们常年征战沙场,不过是手腕上割一刀,留点血,甚至只能称之为小伤。

令高牧心情复杂的是,陆尘的态度。

陆尘分明是不愿意让他们知晓自己受伤。

此前,陆尘率领着他们,一举拿下大唐两座城池,他们顾着高兴,对陆尘心悦诚服。

直到现在,高牧才清晰感受到陆尘的心防有多重。

秦国的并肩王,并不相信他们。

偏偏高牧无法说出任何指责的话,尤其是他回想起自己当初前去接陆尘时的态度。

纵使并未恶意针对,却绝对算不得友好。

高牧幽幽叹了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道明了来意,“大唐传来消息,他们正在修建学宫。”

陆尘刚刚走至房间的桌案前,闻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高牧反应过来,“殿下早已经知晓了?”

陆尘淡淡点头,“是我故意推动的。”

悦城的盛况,是陆尘特意遣人,夸大传入李琳颖耳中。

本身悦城已然是日进斗金,昌盛繁华,陆尘再命人夸大了几分,不怕李琳颖不入套。

高牧心念一动,“殿下是要让大唐血本无归?”

“不错。”

蔚蓝色的眸子沉静中带着冷意,仿佛秋季的湖面,冰凉一片。

“大唐的财力太过雄厚。”

陆尘此前在大唐,见过大唐的繁华,知晓大唐的国库有多么的充足。

否则,李琳颖也不敢承诺幽侯,为他们日后的谋反提供粮饷军备,这两样东西,可是最为烧钱的。

明白陆尘的打算后,高牧松了口气。

原先收到消息时,高牧心中紧张不已。

哪怕他远在关山隘口,对悦城的盛况也有所耳闻,这么一座金库,倘若被人挖走了,无疑是极为可惜的。

若是挖走之人,还是自己的仇敌,那便是令人谨慎又忌惮了。

高牧没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一句,“殿下,那您打算如何做?”

大唐比秦国的优势很是明显。

“放心。”陆尘抬头看了一眼高牧,“不会有人前去的。”

悦城那些新颖的玩法,哪怕李琳颖照抄,也只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因为她不理解,也并不懂真正运作的规律。

更何况……

“不会有人去的。”

陆尘唇角隐约勾起一抹笑,很淡,也很不显眼。

高牧甚至没有发现。

……

半个月过去后,延阳城内运来用以购买战船部件的金银已经悉数到了。

陆尘指挥着关山隘口的众人,在汉河边建起了一座船厂。

再过了几日,王亥带着陆尘所买的战船部件,赶到了关山隘口。

原本这并不需要王亥亲自前来,奈何自从陆尘那日提起马车一事,王亥一直提心吊胆。

马车上有王家的徽标,那日使臣用车时,因为两辆马车形制相似,直接用错了!

待离开后,再换马车已经来不及了。

而且此举会更加显眼。

那时他们只能希望,王家的徽标较为隐秘,应该没有人能够注意到。

想到此事一旦被传开的结果,王亥便觉得眼前隐隐发黑。

这下子,他哪里还待得住,干脆亲自带着人前来关山隘口,同时也是为了再探探陆尘的口风。

陆尘大致检查过战船的部件后,右手抬起至耳侧,朝前摆了摆。

子一与子五会意,将一整箱的白银抬过来,放在王亥面前。

“都在此处了,清点一下。”

陆尘的目光扫过整箱的白银,落在王亥的脸上。

对方脸上的犹豫神色很是明显。

陆尘却没有理会,抛下一句话后,便抬脚准别离开。

“殿下!”

王亥连忙喊住陆尘,也不再犹豫了,快速问道:“殿下,那日殿下所提及的马车,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说出这句话时,王亥手心甚至冒出了细汗。

陆尘的脚步顿住,“不知你所说的是什么问题?”

王亥神情一僵,脸色几经变幻后,咬着牙道:“那日殿下不是说,看见了……”

后面半句,王亥没有说出口。

此处人多眼杂,虽然是在秦国的关山隘口,却难免会被有心人察觉到。

陆尘脚步一转,望向王亥,“所以,你想说什么?”

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些许冷沉与平淡,却令王亥心头更加紧张,他齿根紧咬,腮帮子鼓紧,“若是殿下有何需要,我王家,可以帮忙。”

旁边的高牧闻言,心中一惊。

商国的王家,因为商国强盛,加之王家本身便人脉极广,财大气粗。

所以在九州中,王家都有十足的底气。

今日王亥却说出这样的话,只能是因为殿下手中有王亥的把柄。

陆尘闻言,神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既不惊,也不喜。

正是如此,王亥反而更是不安。

这不仅关乎他多年来的计划,更是关乎王家的生死存亡。

“只要王家不犯到我头上,”

颇具压迫力的视线直直落在王亥身上,陆尘淡声道:“那么,这些都与我无关。”

听闻此言,王亥终于松了口气。

他朝陆尘拱手作揖,没有多言。

待王亥离开关山隘口,回头看了一眼城门,浅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