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彭!彭!”
金铁之声杂乱又带有一种不一样的韵律。
毒蛇双手挥舞着铁锤,像是不会疲倦的疯狗,狂风暴雨般在爵士的铠甲上轰击。
而爵士的长刀噼砍在毒蛇的盔甲上只是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印记,却伤不到其血肉分毫。
“灵儿姐,这谁能赢啊?”奥斯卡问道。
他不是战魂师,也没有看过这么凶残血腥的战斗,像是这种搏命的打法,自从他踏入魂师这个阶层后,就再也没看到过。
元灵儿摇摇脑袋。
她现在暂时还看不出来谁能赢。
毒蛇拿的是锤子,爵士拿的是长刀,在双方都穿上重甲的情况下,还是毒蛇占优势。
钝兵器对于重甲来说,杀伤力是很有占优势的。
场上的比赛还在继续,
爵士一个不慎,让毒蛇的铁锤直接打在了头盔侧面,鲜血顺着面具往下滴。
“叮叮”
黄铜的计时钟响起。
裁判赶紧下场拦住了正要乘胜追击的毒蛇。
“不是说是死亡或者认输才能结束战斗吗?”
元灵儿正要疑问,
却发现这个深紫色头发的妖冶女孩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
“老妖婆你什么意思?!赌得起输不起吗?”
“独孤小姐。爵士刚才才打过一场,体力不支,现在休息一下又怎么了。”
未老先衰的伯爵夫人笑盈盈地看着妆容妖冶的独孤小姐。
“独孤?”
元灵儿突然想起了自己家好像有个宗门长老也姓独孤。
再看看这位独孤小姐的紫色头发、碧色指甲和绿色眼睛以及她的角斗奴隶毒蛇
这不会是独孤长老的孙女独孤雁吧。
“老妖婆!”独孤雁大骂。
但最后她还是接受了中场休息的设定。
爵士被两个人拖着进入了隔壁的暂时休息室,他已经几乎不能站立了。
他被人脱掉了面罩,子。
“杀了毒蛇,不然夫人会很生气的你是知道后果的。”
穿着管家服的男人过来扔给爵士一包止痛药,随后离去。
脑子里巨大的眩晕和疼痛让爵士的鼻子流出了鲜血,
他用颤颤巍巍的手把那包沾上血的药全部倒进嘴里。
苦,
苦,
好苦啊
爵士是生活在天斗城下城区贫民窟的一个男孩,
每天他面对的,
就是吹着口哨,用觊觎的目光看向他母亲和妹妹的浪荡子。
他懂那些男人们的充满欲望的眼神。
为了让母亲和妹妹搬离贫民窟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把自己卖给了角斗场,绅士和贵妇们在他的身上下注。
每一次砍下和他一般大的男孩的脑袋时,
他都会获得掌声。
后来他成功收到了一名伯爵夫人的青睐,
伯爵夫人告诉他,如果能赢一百场,她就给他一个爵士的贵族身份。
那是贵族啊!
最低等爵士也是正儿八经的贵族老爷啊。
对于他这种泥腿子来说,这是阶层跨越的最好方式。
这也是他称号的由来。
于是他杀死了无数和他一样的男孩,手上沾满了同样的泥腿子的鲜血,
只为了跻身贵族阶层。
但其实如果他读过书,了解帝国的贵族爵位制度的话,他就会知道
爵士的贵族爵位,一个伯爵夫人根本不可能找关系得到。
分封其他的贵族向来只有公爵及其以上的贵族能够做到,
因为这代表的是权力。
不过
他如果读过书,他也不会来干这个了。
“不要死,求求老天爷,不要死。”
药效发作了,
他冷得浑身发抖,但没有人在关心这个来自下城区的男孩。
爵士自己喃喃自语,像是一只舔舐伤口的野狼,眼里冒着黑色的火焰。
涩气的报场女孩绕场一周,主持人敲响了开场的铜钟,
中场休息结束。
爵士换了武器,他拿着一把锋利的新刀上了场。
对面,
毒蛇跪在独孤雁的脚下,让妖冶的女孩把玉足放在他铁铸的嵴背上。
“我要看到你锤烂他的脑袋。”
独孤雁放下脚,宠溺地拍了拍毒蛇的面具下的脸。
“遵命,我的主人。”
毒蛇保持着跪姿,轻吻着独孤雁的鞋。
两人都上了场。
“这将是你的棺材。”毒蛇嘲笑着爵士渗血的盔甲。
毒蛇举起铁锤,大踏步地蹦奔去,气势完全压制了爵士,刚刚近身,他便是狂风暴雨般的连击。
爵士翻身后仰,躲过了毒蛇的重击,一脚踹在了毒蛇的胸口。
毒蛇倒在了地上,爵士趁机举刀向毒蛇甲胃的缝隙口里砍去。
“呼”
风在呼啸。
毒蛇虽然还倒在地下,但手中的铁锤已经自下而上撩起,砸向爵士的下颌。
爵士躲开了这一个可以令他骨折的重击,但同时也失去了进攻毒蛇的机会。
毒蛇站起,
爵士后退,
两人再次陷入了长久的对峙。
“我要他的命!”
“杀了他,你就是爵士。”
两人的主人再次催促道,独孤雁和伯爵夫人对视一眼,双方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恶心。
观众们也开始不耐烦的催促了,
他们不是来看格斗的魂师斗魂比他们精彩得多,
他们来这里就是要看血花四溅的!
“啊!”
毒蛇高高地跃起,像是只暴怒的狮子。
观众们沸腾了,这是要一击必杀。
元灵儿也依稀看出门道来了,但她不是太懂这种冷兵器格斗,于是看向慕和光。
慕和光解释道:
“毒蛇起跳之后,铁锤上的力量可以借力增加,而他双臂展开后,攻击范围也变大了”
慕和光停住想了想,
这一群魂师估计不太懂单纯的冷兵器格斗,于是就用最简单的话解释道:
“就是说,无论如何爵士都得接下这个一击必杀的绝招。”
“彭”
轰然巨响,火花四溅。
巨大的铁锤正中爵士的顶门。
爵士之前的那场就被毒蛇打伤了头部,
再上场后,剧烈运动几下,他眼里居然渗出了血,视野变得一片鲜红。
于是,
当毒蛇一击必杀时,
爵士只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了尖锐的破风声,他只能急忙双手持刀,格挡在头顶上方。
随后长刀就从中间断开,他被爆击头部倒地不起。
“啊啊啊啊啊啊!!!”
观众们爆发激烈的欢呼,毒蛇举起左手,像王者一样的享受着荣誉。
“唔”
爵士口鼻里流出一口鲜血,他感到自己要窒息了。
毒蛇用铁链锁住了他的脖子,脚踩着他的后颈。
爵士知道毒蛇想干什么,
为了保证节目效果,毒蛇会一点一点地收紧锁链,
然后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压碎自己的喉骨。
“不要死,不要死,求求老天爷了。”
爵士又开始求老天爷了。
老天爷要管那么多贵族和富人的事,又怎么可能理他呢?
可他又能求谁?
他这种活在底层的老鼠,被人看不起的老鼠,想要平安生活的老鼠
不求老天爷,
还能求谁呢?
爵士想起了很多事,人在死亡时,自己的一生就会走马灯般的在脑海闪过。
没有什么开心的,几乎全是苦涩,
如果不是魂师,
我们平民就是这种命,
这就是我们庶民的命啊
可我就想让家人过好一点,
不行吗?
我要保护我的母亲和妹妹,
很难吗?
我想要活下去!!!
爵士抓起了断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刺进了毒蛇的脚掌。
毒蛇刚才还得意忘形,没有想到脚下的爵士还狗急跳墙,痛的松开了锁链。
“啊啊啊啊啊!!!”
观众们看到爵士临死的反杀不禁欢呼雀跃,主持人声嘶力竭地宣扬着他的壮举,
他彷佛是英雄。
但爵士知道自己不是英雄,
他只是一个来自下城区的男孩,是一只做着贵族梦的阴沟老鼠。
而观众们的欢呼也不是给他的,只是给每一场胜利者的。
对于高高在上的他们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带给他们兴奋的工具,
仅此而已。
“爵士爵士呵呵。”
爵士站不起来了,面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模湖,他翻了个身,仰头望着角斗场的天花板,
这天,
好黑啊。
“啊!”
毒蛇嘶吼着愤怒着高高举起铁锤砸了下去,
这一刻,
绅士们贵妇们激动得相互拥抱亲吻,
他们看见鲜血从爵士的面罩下喷了出来,
泼出很远很远。
独孤雁欢呼起来,挑衅地看着脸色铁青的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手抖了抖,对着管家说道:
“害我亏了这么多钱,让他的母亲和妹妹替我还吧!”
义正言辞!
理所当然!
她生气了,
她心痛了,
她难过了,
但不是因为爵士的死亡,而是因为她自己亏了钱。
而那个下城区男孩颅骨开裂,
死了,
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