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城之地依山傍水靠大海,向东有优质港口与曾经繁忙的海上运输线,向南北西有旧官道与肥沃的田地和曾经繁茂的山林资源以及少量金属矿产资源,更有一条大河自西向东入海可做航道。
这里如果合为一体,那么就可以作为一个独立的小国自行发展,而其他类似的区域大多已经独立或被更大势力收拢。这个在大陆上相对偏僻但在交通意义上并不算偏僻的地方既可以偏安自保,也可以审时度势联接四方,这也是云雾山之主选择此地为定居点的理由之一。
作为无心称王争霸的强者,这里拥有两到三个势力似乎比只有一个统一势力更好控制,但那也意味着需要花费更多精力去协调关系。相比之下,一个拥有整个地区的王作为代言人会更省心,而云雾山之主要的只是政治上的尊重与经济上的特权。
金元愿意在成为国王的前提下给至今不知道名字的云雾山之主那些权力,毕竟那些不过是作为贵族都会具备的特权,金元并不觉得过分。金元敢于提出并亲自执行攻打雨虹城的行动并找人冒充云雾山群匪自然是来自云雾山之主的授意,而他最大的信心则是那两名在他发布招贤榜后前来投靠的武者。他们自称是雨涧城的渔民,但金元知道他们是云雾山之主的核心部下,即使他们没有戴面具、没有穿厚重铠甲、没有携带任何兵器甚至没有毁容,但他们是金元的底气。
云雾山之主不希望自己协助金元的事公开,所以名为黄牛、褐犬的两人被要求无条件执行金元的任何命令但不到万一尽量不要开口以免泄露情报。金元觉得好笑,这些名字以及头像明显与十二生肖搭配的武者只要表现出超凡武艺就一定会被人猜测来自云雾山,毕竟不能保证只有金元自己想到这点。
黄牛是身形挺拔,面容非常英俊的年轻男子;褐犬一脸胡须,头发发白,是看上去就令人觉得不是好人的老头。他们二人现在统一使用金元提供的长柄朴刀,无论征讨龟浩国余孽还是山匪海盗或者雨虹城残党,他们都展现出超乎寻常的武艺而令金元感到踏实。只是因为他们或许原本不擅长使用朴刀,金元与身边习武的亲随总觉得他们是倚仗强悍的身体力量进行简单、粗暴的攻击,武器是朴刀还是铁棍似乎没有区别。
他们几乎不会在吃喝拉撒之外的事上主动开口说话,对金元的询问也总是沉默或摇头来冷处理,并且因为云雾山之主所谓协助稳定雨涧城的命令而将活动范围限制在雨涧城所属区域,这使得金元对他们既依赖又无奈而愤慨。
如果他们真的完全听令金元,那么金元一定会命令他们潜回雨丘城和雨涧城大杀特杀,帮助自己直接登上王位甚至一统天下。可是他们只服从云雾山之主,金元在无法拉拢以及挑拨离间的情况下,只能继续发出招募榜,希望拉拢到实力与他们匹敌且可以被收买的武者。
金元曾经想以比武的方式了解他们武功底细,结果他们完全不顾比武的规矩,对所有敢挑战的对手都一击必杀。想到这样的强者在云雾山之主手下还有很多,金元心中难免妒忌与酸涩,可惜招贤榜始终招不来能够与他们二人比武且一招后不死不伤者。
明明云雾山之主携带其他部下暂时离开云雾山乃至三城地区,金元却无法拉拢他的俩个仆从,这让金元感到泄气。但相比较之下,更让金元沮丧与心寒的是雨丘城的内线传来消息说父亲安排金元三弟协助管理雨丘城。涉及政务管理,这是要重用三弟的信号,而命令金元在取得雨虹城后留下治理则是看似重用实则搁置的意思。历史上的皇帝也许会要求太子出征解决难题,但从未听说过令皇位继承人长期远离权力核心所在地。
也许鑫源并没有想那么复杂而是金元多心了,也许是因为金元日常对大哥的拥护和对权力的无所谓态度令人觉得金元没有野心,也许是金元与云雾山纠缠不清的关系惹恼了痛恨云雾山的鑫源,总之在金元进驻雨虹城八个月后,他开始后悔没有早点杀掉那些障碍,但他却缺乏回雨丘城的合理理由。
侧重清理盗匪的黄牛与侧重保护金元的褐犬因能力出众而多次被鑫源召见,但二人拒不离开雨虹城,这态度令金元与鑫源的关系变得更加尴尬,毕竟他们的举动会被视为是金元的忤逆指使,直到木鼠的出现。
金元不知木鼠为何在云雾山停止活动大半年后突然现身,但是木鼠是以黄牛与褐犬的大姐身份上门认亲并且立刻形成他们二人一切听从木鼠指挥的局面。和他们二人的沉默寡言不同,木鼠与金元的第一次私谈就主动表示远离权力中心的金元对于云雾山之主一文不值,同时她代表云雾山之主授权褐犬跟随金元以汇报雨虹城状况的理由返回,自己则以金元最高管家的身份代理雨虹城。
金元在家族集会上向鑫源与与众多长老下毒并在数日后他们毒发身亡后,以搜查鑫源等人突然去世疑点的理由命令堪称无敌的褐犬抓捕宗亲,将家族所有关系疏远之人尽数以叛乱的罪名杀掉并剥夺其全部产业,然后假惺惺的推举大哥继任家主兼子爵之位,自己则以家主保护者兼大管家的身份重新统合势力,并任命自己的一个儿子前去接任雨虹城城主之职。
这样做令金元的儿子们不解,木鼠与黄牛在金元的儿子到任后便突然消失也令新城主心中不满与不安,不过金元不以为意,静静等待木鼠所言的契机。
与金元在权力道路上踏血前行相反,雨涧城的晴乐城主则在猜疑道路上愈发众叛亲离。在失去几个儿孙之后,雨涧城不再有失踪案,取而代之的是晴乐心腹被连续暗杀数人。在云雾山群匪与雨虹城一战然后暂隐之后,雨涧城主城的暗杀行动也未停止,但役染亲手抓到的杀手却揭示了至少有些暗杀确实来自对城主之位有想法的城中权贵,而在城防军营帐中捡到的牛纹面具和在巡防军营帐捡到的犬纹面具以及俩军的平安无事似乎给了晴乐无数缺乏证据的提示。尤其是那牛纹面具是在杀掉晴乐的大管家后被家丁们尾随至巡防军营帐,然后人在翻过墙后便消失在夜幕与人群中,仅仅留下这副面具给人无尽猜想。
面具与戴面具的人之间究竟是面具赋予人身份还是人赋予面具身份?
由于身材外形已经被许多目标家中的奴仆看见,黄牛在完成刺杀大管家的任务后便消失了。木鼠看着晴乐暴跳如雷的宣布大搜捕并把城内权贵阶层搞得人人自危,许多权贵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被抓捕,而确实派出杀手的高官则被晴乐无视其派系力量进行了强行抓捕扫荡。混乱在雨涧城主城内外同步发生,叛乱与逃亡成为雨涧城的主旋律,尤其在晴乐城主本人遇刺之后。
蒙面人从城堡外踏墙而入并直闯卧室,以短刀杀掉反应迅速的贴身护卫之后将晴乐一刀毙命,后赶来的护卫只看见吓得狂叫的城主小妾以及倒地的城主身旁扔下的牛纹面具。由于蒙面人在面具之后的脸也缠着黑布且动作迅疾并且夜深的屋内视线不好,小妾不仅没看清蒙面人的长相,甚至连来人是男是女都无法确定。这个庇护与豢养海盗来获取利益的城主有许多为财而来的得力手下,相较残暴的子爵家族,这位伪君子家族手上的人命与血腥要更多,只是他们未把那些人当人罢了。或许这个家族以后会学会不要在靠窗的城堡房间睡觉的教训,如果金元没有对他们的男丁斩草除根的话。
雨涧城对云雾山畏惧与愤怒达到极端,役染也对木鼠所为深信不疑但不打算真正做任何敌对之事,然而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因为二十日后,戴着鼠纹面具手持双锏的木鼠与戴着牛纹面具的黄牛因为拒绝摘
「无论何人以及何种理由,冒充云雾山便是可恶可恨」在众人围攻下抵达城堡口的木鼠跳到被她打烂的木制瞭望塔兼塔箭之上高声吆喝「对于你们彼此间的阴谋诡计,与我无关,但今后若再冒充我以及云雾山行事,莫怪我们做事莽撞」
在木鼠高喝之时,黄牛也暂停攻击转头看向她。然而此时一队仆从从城堡中跑出将他们包围后同时开始敲锣打鼓。在场众人皆感到莫名其妙,就连木鼠与黄牛也摸不着头脑般四顾张望。随即众人看见一支弩箭射穿了木鼠的喉咙,接着又一支弩箭射中黄牛肩膀,城堡内随之传出狂笑声。
「我早就觉得戴着这种面具必然视野受限,只要干扰其听力就能干掉他们,果然如此」狂笑声来自晴乐城主的侄子,一名父亲于之前遇害的家族长老之后「所有人齐上,解决他们」
之前不可一世的两人如今一死一伤,在场众人都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个别人甚至悄悄向后挪动身体。
「雨涧城会为你们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愤怒的黄牛咆哮着撇断木鼠身上的箭矢,随后扛着她以极快的速度向城外逃之夭夭。比起愤怒杀敌,优先带走战友,黄牛这种重情义的举动只落入少数人眼帘,更多的人则视为懦弱逃窜。
役染也在人群中,姗姗来迟的他虽然功力大增却一直以观望态度未曾上前阻挠。如今佳人染血身姿落入眼帘,役染感觉自己心都在滴血,那再也见不到的容颜与听不到的话语将役染锁入噩梦囚牢之中。事实上不止木鼠自此再未出现,就连黄牛也不曾再出现,当然役染也不关心黄牛。用云雾山之主的说法是黄牛应该带役染去了安静而温暖的地方退隐,但由于黄牛并未多言便告辞,所以即使是云雾山之主也无法再找到他们,更别提中了魅惑术的役染。
金元从木鼠那边听见的兴兵时机是雨涧城彼此猜疑之时,但木鼠是以自己汇合黄牛和褐犬,然后集体以替奈霖主持公道的理由进军,所以木鼠的意外遭遇对她也是意外。这意外虽然提供了更好的兴兵理由,但是想到云雾山之主回来后可能的怒火以及他那些厉害的部下,金元心中难免发虚。好在褐犬这个战力破天荒的主动提出进军以便报仇,金元觉得顺势而为不失为当前的最佳良策,于是他在将几乎家族几乎全部涉及权力的男性及其孩子以调查之名毒杀后,一边整军发布为奈霖查找真相的通告,一边暗中派人去与木鼠提到的役染联系以便里应外合。比起自己清缴雨涧城权贵阶层,金元突然觉得或许任命役染为副城主,由他来动手会更为干净且能将骂名挡在雨涧城。至于正城主当然是不可能赴任的奈霖,而另一名副城主则是金元另一个儿子。
原本需要付出沉重代价的攻城掠地如今再度摧枯拉朽般顺利,意气风发的金元受尽吹捧。他无视了以照顾之名被严格监视的大哥大嫂,也无视了领地内仍然存在的诸多问题,他发自内心的为雨涧城找到消灭云雾山群匪的办法感到兴奋,同时在准备自己的预防手段之时又无比欺骗云雾山之主的回归,毕竟到建立王国这步就不再需要大哥大嫂,但是云雾山之主却说他们到了这一步才能发挥真正的价值。到底是什么样的价值,金元百思不得其解却又觉得云雾山之主必有深意,所以只能不胡乱作为误事并期待从他那里得到答案,毕竟三城之外的势力更多且更强大。
三城已经尽在掌握,是否称王还在犹豫,放松下来的金元与小妾厮混至黎明才入睡,然而醒来之时眼前却是他永远都不敢相信的场景,一名与他一模一样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另一名壮汉站在他身边发出了曾经听到过的虎纹面具者的声音。
「快点醒来」壮汉边拍打躺在地板上的金元的脸边不耐烦的嚷嚷「快点快点」
「你们要干什么?护卫!」
「不必喊,你的声音无法离开这个房间,你的妾与丫鬟也中了昏睡咒」与金元面貌一模一样的人说话间却又变成小妾的模样「自我介绍一下吧,他叫天虎,特殊技能是拥有无匹的神力;我叫水龙,特殊技能是光魔法。你之前见过的木鼠擅长魅惑术,黄牛擅长医术,褐犬擅长追踪术,我们这些从主人那里得到的本事都是不为人知的秘密,你猜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们要杀我?我可是你们主人的盟友?」
「盟友?」水龙笑着变幻成一个房间不存在的新人物「谁会把你这种能向家族下黑手的视为盟友?主人确实考虑过扶持你为国王,但你竟然在训练刺杀主人与我等的武者小队,你说你是否该死?」
「从未有过此事,那些只是预防龟浩国的武者而已」
「是吗?」水龙笑着从椅子上消失「光魔法对于你这种废物而言可能会幻想它是一种强光或者神教小说里的圣光,但实际上光魔法岂是那么低级的玩意?人的眼睛看任何东西都依赖光线,换句话说我可以通过改变身体周围的光线来幻化成你眼中的任何存在,当然也可以变成透明的隐形人。这俩年,我一直奉命监视你的举动,你猜你的谎言能瞒过谁呢?」
「这怎么可能?这真是人类能做到的吗?」
「其实我很早就提议由我直接取代你,就算主人怕露馅,那也有夺舍附身、化形替代、精神操控等多种办法取代或操控你,但是主人不愿意,他不希望在非立刻必杀之人身上暴露禁术,也不愿意干涉任何人的意志自由。虽然奈霖是一个不错的国王候选方案,但任何方案都可以调整,而你竟然蠢到试图猎杀我等?」
「我没有,还有大嫂一个女人怎么能当国王?」
「这就是你的愚蠢之处」水龙幻化成奈霖笑道「主人自称德维帝国皇族后裔,德维帝国的女性可不是如今这般地位,而你对于主人提出的废止殉葬这种理所当然的建议竟然视为是可以利用的条件?奈霖身负两城主族后裔身份,虽然主族已经基本被你消灭,但对那些愚蠢的干部群体而言,这么一个主人后裔要比随便哪里立的女子更有说服力,即使这仍然会对当地与周边造成巨大冲击。」
「既然你们这么厉害,自己当国王好了,何必折磨我们这种小人物」
金元愤怒的开始咆哮,天虎神手掐住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发声。
「小人物?小人物可不敢尝人肉,也不敢贩卖人类给海盗。我就明说吧:在未来的三城地区,你们这种人都是死罪。至于现在的犯人,饶恕无影响力的女子以及和在你们眼中算不得亲戚的穷困分支不死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你们这种家族本应该彻底毁灭」水龙坐在椅子上幻化成金荣说道「至于成为统治者,那有什么意思呢?于己,只要保证各项权利,何必去担起统治的责任与奉献?于民,昔日德维帝国皇族一心为民,结果最终不还是覆灭了?天下万民在德维帝国覆灭之时可有对逆贼群起而攻之?没有,不过少数人的忠奸顺反舞台,绝大多数人的自私自利观望罢了。」
「天虎,我的声音和他没区别吧?」水龙幻化成金元形象学着他发出挣扎之声后自言自语说「对我而言,最难的不是行动之时的庞大细节改变,而是模仿你们的身态与言行,唉,单靠一个本领想走遍天下始终不行呀。」
「一模一样」天虎肯定的点头「你身边数米都是你的绝对领域,莫说影响自己喉咙改变声音,就算要影响他人声音甚至形象也非难事,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吧?」
天虎的话令水龙有点不满的皱眉同时金元闻言更是绝望,他真的不知道二人对他说这些话的用意,但那不重要了。恐惧、怨恨、猜疑,金元带着这样的情绪被天虎打晕,而这样情绪的金元只剩最后一个用途。
趁着外面还未大亮,天虎扛着金元从窗户逃离,而水龙所化的金元则起身前往书房。水龙不可能碰任何女子,不是因为怕幻术被察觉或觉得这种行为不道德和猥琐,而是因为他们十二仆的体质都经过特殊加强,所以必须杜绝异性以免无意间产下身体素质强大的后代造成他们离开后的地区实力失衡。他们的主人因为依赖魔法,所以身体素质与也就比自幼练武的武者强一点,所以没有这种顾虑,但自称皇族后裔的主人又岂会看上她们?
次日云雾山之主带着四名部下来到雨丘城,这一次他们没有戴面具也没有强闯,而是以客人身份按礼仪拜访。仆人与招募的武者纷纷暗中猜测云雾山之主的来意,但不至晌午,一个惊天动地的通告便从城堡之中传出:雨丘城子爵亲弟、雨丘城大总管金元与德维帝国皇族传人德维联合发布通告宣布三城之地建国,以原雨丘城子爵云龙的夫人兼雨涧城晴乐城主的继承人奈霖为首任女王。雨丘城子爵云龙放弃它国所封贵族爵位,三城国未来不设贵族爵位,由国王主宰一切。三城国以金元为首任宰相德维为首任次相,以役染为护国大将军,境内子民应齐心协力效忠国王。
从这份通告看,奈霖很像两个有实力与实权之人的傀儡,不设贵族很可能是因为他们已视王位为囊中之物。但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三城的上下都在武力威慑下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的同时等待事态发展。人们最好奇的还是役染何德何能出现在通告之上,但役染早已通过褐犬与天虎向云雾山表示了自己的效忠之意。受到天虎言语引导而把木鼠被杀怪罪于三城权力角逐的役染对于一切可能相关者都尽全力诛杀、尽所能去报复,而放弃实权的副城主之位调任大将军不仅是为了辅佐不知名字是否真实的德维,更是负有铲除金元的使命感。
雨涧城对于奈霖这个女性成为国王其实要比被雨丘城其它人成为国王更能接受,毕竟雨涧城出去的人不太会做出对雨涧城屠城之类的事,所以也有少部分人幻想是奈霖高明手段驾驭了那些强腕人物。
奈霖虽然被金元派人监护,但她已经通过特意来报信的天虎知道雨涧城刺杀木鼠之事,为此她拼命哀求天虎请求云雾山宽恕并许下永远奉德维为主的誓言。云雾山确实未对雨涧城出手,但金元所安排之人却挥起了屠刀,再度从天虎那里得到消息的奈霖除了以泪洗面和暗中虐待云龙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云雾山之主归来后替她出气。其实这也是她单方面的期盼,她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说服自己相信云雾山之主会为了她而损害利益。云雾山之主不止一次提到主动投靠云雾山的金元作为知进退的人物是可以合作的对象,而奈霖和其它绝色女子唯一的区别就是同时拥有两城身份。
在这个世界,女子是绝色美人还是普通美人还是丑八怪的判断依据是什么?还不是那些握有权力的男子随心所欲的评价吗?而握有权力之人不会缺少美女,就算长的国色天香,又谁真的依靠美色压倒权力的天平呢?充其量是被权贵作为各种目的的工具或者文人骚客笔下所书的那些背着黑锅的罪恶女子罢了。
奈霖从不会觉得自己可以靠姿色迷惑云雾山之主这样的人,她也不觉得自己有让他在离开三城地区之时安排部下不定期探访保护的价值,她只是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个人然后谨小慎微的应对罢了。但是城堡莫名其妙的死亡事件与堂而皇之的屠刀让她害怕,所以在天虎前来探问状况时,她讲出了自己的畏惧和想要逃离的心愿。天虎没有做出任何明确的表态,她也只能惊恐万状的保护着自己的孩子,直到云雾山之主归来,但云雾山之主的再次出现竟然是与金元谈成推她为女王。当时与丫鬟们一起远远张望的她看见城堡那间谈判之门再度打开后,褐犬径直走向自己时,心中其实是恐慌的。天虎未曾透露褐犬身份,所以奈霖只知此人是金元的到,她以为那把刀就连被云雾山之主也无法阻止。然而接下来的话语与场景让她彻底感到眩晕,几乎全程被他人指挥着的她迷迷瞪瞪的走到城堡楼顶,然后随着金元的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她便成为了全场下跪听令的女王。当然金元与德维没有跪,他们在闹剧结束后,拿出德维在海外找的工匠事先制作不知工匠制作的印章后发出的第一道女王诏令便是赐二人见王不跪的特权。接着又对人事进行了重新安排,金元派驻在外的儿子全部被召回任中央职务,而城主的职位也在权力被缩小和重新定义后任用了一些奈霖压根没听过名字的人。二人不需要奈霖考虑或参与任何事,她就像一个书记官一样负责记录他们的话语和按他们要求处理文件,然后再亲自盖上自己的印章。连奈霖身边丫鬟都看出奈霖是个傀儡,但奈霖不敢违抗他们的任何命令。至于新版本的不知何时准备好的政策法规则基本未与旧时代有太多变化,除了保证国王个人权力与金元和德维二人特权外,唯一的变化就是明确禁止殉葬以及非自愿人口买卖,此外还有一些刑罚条目被删除并从法律上取消了已经不存在的贵族特权。政策法规的文字很多,奈霖在二人注视下抄到手酸,但他们坚持新法规的原件必须是女王誊写,这令心里担心被丫鬟照顾的孩子的奈霖心中不停叫苦。
奈霖继位第二日,除了命令一些侍卫以使者身份去周边递交建交国书外,还下令效仿德维帝国进行考试选拔更多人才,并通告明日会祭祖并准备去雨涧城和雨虹城巡视。无论奈霖还是雨丘城的普通平民都觉得奈霖成为国王这事以及这个过程的礼仪都如儿戏一般,其它俩城收到通告之后也是如此想,但却无人敢用实际行动质疑她,毕竟武力决定了一切发言权。奈霖推测那些任用的官员都是金元或德维早就看中并谈过的人,今后三城上下将唯他们马首是瞻,可是奈霖又有什么办法呢?奈霖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竭尽所能表现自己的忠诚心与可利用价值,毕竟可以儿戏般的封王就可以儿戏般杀王。
奈霖继位第三日,她正式以女王兼雨丘城金荣家族传人的身份与云龙和德维等人前去祭祀金荣,当日无风无雨。夜间,在书房入睡的金元突然发出哀嚎之声,赶到的侍卫发现他已经死去。
奈霖继位第四日,在雨虹城以及雨涧城的大部分地区还不知道奈霖登基为女王的时候,奈霖发出了金元酒醉骑马摔死的通告。这份通告只要去雨丘城主城城堡询问就能发现是假,如果城堡之中有人敢违抗奈霖旨意的话,但真假难辨往往才是掩盖真相的最好办法。数日后的一个夜晚,含有猜忌、怨恨情绪的金元之魂在城堡咆哮、游荡、然后消失。怀疑金元是云雾山之主所杀是不可避免的,但役染查出金元无辜杀害女王之子的前科,所以奈霖的新圣旨就是废除金元特权并诛杀相关者。所谓女王之子指的是云龙与其它妻妾所生孩子,在关系上称其为如今的主母奈霖的孩子也不为过。雨丘城负责执行抓捕金元党羽人物的是役染和他从雨涧城带来的几名部下,而原本金元任城主的儿子们则在出城没多久便被面具人强行抓捕。可怜的雨涧城官员因为距离较远,刚刚举办了城主欢送仪式并向竭尽所能献礼示好就收到了金元及其党羽叛乱的通告。
奈霖如同做梦一般身不由己的写下一封又一封诏书,然后在役染带着部下进行雨丘城大清理时,她又不得不拿着印玺带着可能是相对最寒酸的女王卫队开始三城大巡视,然后看着似乎对各地人员了如指掌的德维每到一地进行的颁布新法、任命新主官、宣布新选官制度和考试要求、抓捕不长眼的不明身份之人。新法对普通百姓而言变化不大,基本上仍然是一部剥削之法,毕竟人们需要时间适应。直到一年后新官选拔赴任后,第二部以德维帝国法律为蓝本但又有很多不同的新法才正式颁布。
第二部新法规定女王地位崇高,女王之下所有人平等,即使是奴隶也具有和平民一样的生命权,只是侵犯奴隶受到惩罚相对平民要轻,但是一旦达到量变,那么也有死刑之类的极刑,官员与平民同权。除王位只许女子优先继承外,百姓的嫡长子独享财产的七成继承权,其余未分家的男子与未出嫁的女子共享剩余继承权,嫡长子对长辈具备赡养义务,哪怕其是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私生子之母。若无嫡系子女,则由长辈决定财产与赡养权归属。对于未婚生子女之事,即使自愿也必须在孕期尽快补办婚礼,否则重罚其父。
凭心而论,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些法规不仅真正执行起来会因为贪腐大打折扣,甚至狡猾之人会想出办法规避它。它的存在最多代表了王国顶层的一种态度,至于这种态度能否化为群体意识就是百姓自己的事了。对于德维而言,只要不是出门就见四处凄惨影响心情就足够了,只要那些罪恶隐藏起来,那就当它们不存在好了,反正它们也不敢惹这位新首相。
在王国儿戏般建成并稳定的这一年半载并未遭到任何外来势力入侵,这倒给准备借战争检验一下役染大将军才能的云雾山之主一点意外。
或许当初攻击雨虹城应该表现的再弱一点!这是二代新法发布后,德维骑马巡游时看见那些懒洋洋的士兵时的心中所想。既然三城由对立变一体,军力也应该进行调整,如果没有自卫战作为机会,德维也不想被人说三城国具备攻击性,索性由役染主持进行一次换防演练,然后把老弱病残都撵出去吧。只有对旧势力进行大清洗,新势力才能更稳固,性格极端的役染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是再合适不过。
名为女王实为傀儡的奈霖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的在仆从面前完全按名为首相的德维的要求行事,对她而言,她认为自己越是恭顺和谦卑越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在她眼中,德维是一个极难揣摩的既有情又无情的人物,而德维的无情要远比役染更让她觉得恐怖。
如果说是金元指使役染屠灭了晴乐城主一族以及雨涧城的诸多权贵,那么在金元被诛杀后,奈霖对于德维的所谓役染只是一把刀的说辞也只能无奈但感恩的接受。但问题是从役染对德维表现出的忠心来看,这把已经成为德维手中利刃的护国大将军当初清洗雨涧城真的不是出于为云雾山复仇的目的吗?如果背后真相是德维指使,那么奈霖又能如何呢?如同小孩过家家一般儿戏的立国之后,三城地区竟然理所当然的承认了奈霖女王诏书的有效性,就连城堡内的护卫以及奴仆也在役染要诛杀金元残党时服服贴贴的听令,奈霖一个傀儡除了表现出对主人的无比忠诚之心又有什么求生之道呢?
奈霖的家仇只能默认金元是一切的罪魁祸首而役染只是被迫行事的说辞,雨涧城和雨虹城家族主干在金元时期便已无男子存活,雨丘城在金元被诛杀后同样主族只剩奈霖的丈夫废人云龙以及奈霖的孩子俩个可以代表雨丘城旧势力的男性存活。当然还有一些主族的幼童活着,但他们被金元弄成太监后与那些失去家中顶梁柱的女子一样不再被视为族人。金元被诛杀后,德维以庆祝三城国成立和统计户籍的理由下令全国人口必须全部登记且现奴隶身份的全部直接转为平民,被金元贬为奴隶的以及原子爵城堡的奴仆也在其列。德维当然知道这个发令发布之后用不了多久,原本的奴隶就会因为贫穷和无知而自愿重新成为奴隶身份,但是这个法令确实可以在历史上留下好名声,同时改名为王宫的城堡仆从也可以借助放其回家的理由进行大换血。在做这个事的时候,德维命令役染统计了因为权力之争而被连累的女子,尤其是三城主族之女,然后派人确保她们都有居所之后,每人都赏赐了一些本就是其家族的产业或钱财,并特别嘱咐她们新政之后婚假自由。其中三城存活的嫡系女、嫡系的妻妾还被邀请来王宫赴宴,然后根据愿离开的给予更多钱财,愿住在雨丘城的给予房产以及大量田产。奈霖的姐妹姑嫂们虽然看出奈霖不过傀儡,但还是如同见到救星一般竭尽所能的讨好夸赞,而云龙的其它妻妾在奈霖替云龙决定将她们全部休妻解散后,自觉云龙会是下一个金元的她们与金元遗族一同因畏惧而拼命奉承德维。看到她们不仅被妥善安置,还得到了随时可以在遇到麻烦时直接求助的承诺,奈霖又觉得很感恩。
子爵城堡变成了王宫,所有宫女与太监都是自愿入宫且拿俸禄的平民。宫女过几年就可自愿离开,太监虽然可能终身留下却也有在符合条件下离开的可能,王宫护卫体系也被完善成老弱病残无法混日子的存在,只有地方军类似看门、库管之类的职位只要能工作即可。
在这样改造之后,原本许多家人一起居住的城堡变的冷清不少,据说未来新的办公场所建好后,除了议政大厅还在城堡外,中央决策机构都不会设在这里以免打扰女王休息。
话虽如此,可是女王新政已两年之久,至今所谓中央决策机构也只有德维一人以及他的执行者役染罢了。奈霖觉得从逻辑上讲应该先建立高层机构,然后逐渐拓展到地方,德维这种先抓地方的做法实在是太乱来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有数不清的事需要德维处理,奈霖则有数不清的诏书需要写或批复,当德维出去巡视时,那一大堆需要处理的事便堆在了奈霖面前。在无人之时,奈霖不止一次恳请主人给她安排一些助手,得到的答案却是字迹混乱容易导致诏书作弊,所以不允许。甚至德维还提出在他外出时,与武力有关的事件交给役染,除此之外都由奈霖看着办,可是奈霖实在没有看着办的自信。
翻开设的、有汇报村民迁移问题的、有汇报海盗与土匪问题的、有汇报新法遭遇地主乡绅抵制的,形形色色的问题就是没有奈霖可以不用思考就能确保无误的进行批复的。所以按照以往做法,奈霖把奏章阅读并按照她猜测的轻重缓急进行分类,然后若有极其急切且重要的便书信一封派人送给德维,若无便自行下班。
一个人怎么可能独立完成一个决策机构的工作,奈霖仅仅是批写文字就感觉累到想辞官,她渴望换个人来做这吃力不讨好的女王工作。可如果德维真的同意换掉她,无论是他自己担任国王还是另外选人,她这个前王都不会有好结果,这是奈霖从书上学到的知识。
德维的其它部下全部待在云雾山不知干什么,他们不参加王国工作,也许久没有出来打劫,奈霖觉得那些人一定在酝酿什么阴谋。
「唉,明明都是喊主人的,凭什么他们悠闲自得,我就得受这份罪」
奈霖无比郁闷的发出抱怨之声,身边站的是自幼陪伴的丫鬟言晶和言诗。虽然现在宫中有不少宫女,但是这里涉及文件,能进来的必须是奈霖敢保证绝对可靠之人。奈霖做不到所有事都憋着,所以她不但对俩个心腹姐妹说心里话,甚至当着她们的面冲德维喊主人并行礼,所以她对她们几乎没有任何秘密。不过她们并没有在奈霖当上女王后成为宫中主管之类,现在的大总管是德维安排的渝娇,一个自幼懂得诗书礼乐的知识型人才。
那位出身雨涧城而差点被殉葬的奈霖按道理应该称呼为姐姐的云龙前任正妻渝娇被德维聘任为宫廷大总管兼遗族监察任务,她除了在王宫有自己房间外,也在城外有新修的宅院,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还有俩个带薪助理。那俩个助理一位是役染的儿媳,一位是金元的女儿,她们既听令渝娇又负有监督职责,三人一同工作的结果就是忙的想趴在地板上不动的奈霖所看见的渝娇总是红光满面颇为轻松。
也许是因为身为女子却握有权力,也许是因为虽然失去儿子但女儿尚在身边,也许是她背地里与谁有了新欢,言晶与言诗经常悄悄议论这个曾经让奈霖难堪的对手来缓解奈霖负面情绪。
「可能是因为主人真心想培养你吧」没有外人的时候,俩丫鬟也跟着顺嘴喊来避免奈霖尴尬「他的那帮子部下打打杀杀行,舞文弄墨不行」
「嗯嗯」言诗点点头,表示同意言晶的话「主人说过等到有合适的人才时会完善制度,宁缺毋滥要远比滥竽充数好」
「不知不觉,我的姐妹似乎心不在我这里了」奈霖故意深深叹气「不过也难怪,毕竟给你们全家平民身份的是他,给你们不少钱财的是他,就连想到帮你们做媒的还是他,我这个前主人算什么?」
「主人别这么说嘛」言晶摇摆奈霖肩膀「我们的一切都是主人带来的」
「还是叫姐姐吧」奈霖拍拍她的手「你们叫主人,我分不清你们说谁」
「当然是姐姐主人你了」言诗也笑着说「这么多年,哪个主人没打过奴仆,哪家主子不虐待丫鬟,我们跟着你一直没受过罪,这是我们的福分呀,我们跟你一辈子」
「对呀,叫他主人也是因为姐姐主人你呀」言晶说道「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害你,无论刀山火海,我愿意陪你」
「生死陪你」言诗说罢又想起什么,于是边用手指指向门外边说道「首相大人不会害主人的,我相信这一点」
「嗯,我也是」
「我也这么觉得,就是这些文件可真辛苦」
门外不一定有人,但是褐犬现在专职负责王宫警备,谁敢保证他一定不会恰好听见并汇报呢?
「有个事说出来主人一定不信」言晶眼睛一转想到什么「前几天我按新规定轮休回家时,走在路上恰巧看见的奇事」
「什么事?」
「您的母亲和渝娇大总管还有役染大将军的妻子还有首相大人,他们四个人在胡同里搓麻将。」
「真的假的?这不可能吧?哦,估计是首相大人要求她们作陪吧?」
奈霖觉得不可思议,她的母亲憎恨役染自然不喜欢役染的家人;渝娇跟奈霖一直不太对付,就算现在形势转变,彼此家人私下应该也有点尴尬才对。
彼此住宅间隔也不近,遗族新宅是由军队和工匠在原先的主城外清场修建,为了避免那些女子受到安全方面的威胁,德维和役染分别住在住宅区最外围的相反方向,奈霖母亲家和渝娇家距离德维很近,同时距离役染家很远。因为忙着给住在城堡、定居点的女子修建住宅,住宅区的配套设施在她们搬进去后才慢慢完善,现在德维外出就是准备规划新的外城墙。如果新的外围城墙够远,如果住宅区附近真的如规划搞成商业新区,那么原本偏僻的遗族聚居区就会变成核心区。
这个聚居区的遗族数量其实并不算多,大部分人都选择了靠近赏给她们的产业去定居。在女子可以独立拥有产业的新政下,其中不少人比起再婚,更愿意购买注册登记过的奴隶做工。在这个聚居区居住的除了德维和役染俩个男子户主外,其余都是女子且在雨丘城拥有产业或收入来源。役染在雨涧城拥有大量产业,在雨丘城唯一的收入就是俸禄,所以除了妻子和奴仆外,家人基本都不在这边。
已经成为太监的役染并不愿意这个事情广为人知,再说家里工作需要奴仆而奴仆需要妻子管理。渝娇除了俸禄之外,在城外也有不少田地,但她并不太有时间去管理。因为雨虹城的记忆太可怕,所以雨虹城遗族没有归宿的大多都安置在雨丘城,少量贪图更丰富的赏赐而选择回到雨虹城。至于原本的雨丘城遗族则基本回到各自原本的住宅并获得被没收的部分产业,只有原本住在城堡的被迁移至此。
她们的产业远离主城,身为女子又不擅长去农田里谈判,所以她们大部分人都自愿委托给役染某个负责军垦的部下代为管理。此外原本居住在城堡且身为金荣家族成员的女子还能终身按月领一笔生活费,原本居住在城堡且无家可归的丫鬟与男仆也在必要手续后回到城堡工作且在聚居区外围有了面积较小的住宅,但也就仅限这些人,连奈霖的直系亲属都没有来自城堡的生活费,他们的亲属以及随从更是不在考虑范围内。言晶与言诗能够作为例外获得住宅与赏金确实仅仅是因为她们是奈霖的亲随罢了,当然花点钱就让女王的心腹变成对自己更忠诚之人的买卖也不亏。
至于土墙屋住着不如石头结实也不如木头舒适这点,连德维都是住这种土屋,搬出城堡的她们自然也不敢抱怨什么。
「确有此事」言晶说道「他们好像是搞了一个搓麻将比赛,他们四人是最后的决赛者,现场围观的人不少呢」
「想想这种比赛能走到最后的也就他们几个了」言诗说道「像咱们女王,哪有时间去玩啊」
「唉」奈霖叹气「我还以为他每次出去都是要事,原来是去玩啊」
「比赛应该已经结束了,如果首相大人现在在家那边的话,我猜测下在干嘛?嗯,现在井打好了,路修好了,树种上了,我想他现在应该在张罗指挥士兵给你们这种大户宅院挖水塘或者盖杂房或者统一制作更多的家具吧?听说今年内要彻底完成聚居区全部工作,然后准备修建新的店铺区和聚居区还有花园区」
「新的聚居区会给谁住呀?」言诗疑惑的说「还有店铺区,会有那么多商人吗?」
「谁知道呢?不过据说那是一个很长远的计划,眼下应该只是规划出用地,然后栽树占地吧」奈霖叹气「不瞒你们说,我批奏章的时候都是不带脑子的。他让写啥就写啥,我根本不去想,想也想不明白。就比如那个清狱行动吧,我能理解他以查冤案来考核吏治的用意,也能理解死刑犯必须送到云雾山进行最终复核和执行是出于避免不可挽回的冤案的目的,但为什么不能把处决后的囚犯归还家属呢?」
「是不是他们别有用途?例如做苦力?」
「从不断运进山的粮食以及特别增加的王国驻防军队和迷宫那座山周边的木桩与拦绳来猜测,你这个答案应该是对的,事实上我也这么猜测。问题在于连我这样待在城堡的笨蛋都能猜出的答案还有保密的必要吗?为什么宁肯被人说很难听的话也不肯归还家属?大不了满足闹的凶的犯人家属,难道这世界还缺苦力吗?」
「对啊」言晶点头「我听我父亲说有人议论说死囚其实被云雾山的人分吃了,雨丘城的子爵家族就有吃人传统」
「你父亲现在虽然有了自己的田地,但那是首相大人给的」奈霖板起脸「他若是忘恩负义胡乱说话,我第一个下令杀了他」
「不会啦」言晶连忙摆手「都是村里人乱说,我父亲还骂他们」
「这事你应该早点说」奈霖冷哼一声「知情不报可是容易引起猜疑,稍后你就回家把你父亲接来去役染那边举报」
「只是村民私下闲谈,用不着这样吧?」言诗说道「会不会小题大做」
「不彻底的忠诚就是彻底不忠诚」奈霖看向二人说道「或许你们觉得这样未必受到夸奖还会被人讽刺是小人,但若他们的谣言传到主人耳中甚至被人谣传成是你父亲从你们这里听到,你觉得役染大将军会放过你们吗?那位可不懂怜香惜玉」
「那我们现在先去向役染大人报案,然后回家带父亲过来?」
「去吧,请褐犬将军安排几个卫士随你们回家」
「言晶一个人去吧」言诗说道「主人身边不能没人伺候,我留下」
「那还是言诗去吧」奈霖说道「你做事稳重一点,她没啥脑子,万一得罪了役染就麻烦了」
「好,多谢主人」
「谢谢主人」目睹言诗离开,言晶再度道谢「希望不会有大麻烦」
「唉,只要他确实没有说混账话,那就不会有麻烦。否则,你还是追回言诗然后听天由命,到时候万一东窗事发就让自己扛吧」
「嗯嗯,绝对没有,我父亲和别人不同,他懂得感恩」
「唉,有时候我都觉得咱们的首相大人实在太多情太慷慨了。如果不是他施恩了很多又老又丑的家伙,我真怀疑他施恩女子仅仅是假装滥情但实则无情的本欲之举」
「唔,我们姐妹虽然不老,但也没那么丑吧,感觉都没有嫁出去的自信了。」
「我就随口感慨几句」奈霖笑道「说道施恩,虽然现在似乎王国因为之前纷争而不缺钱,不过他这么大方又预订那么多基建项目,所以我就开玩笑问了句会不会钱不够,你猜他怎么回答?」
「唔,不知道,该不会去抢吧?」
「你还真是头脑简单」奈霖摇头「他的回答是:我掌握了德维帝国一笔遗产,所以我个人肯定不会没钱。至于王国,只要海产养殖、农业种植、林业种植搞好就不会太穷,港口和道路弄好后把治安搞好就很可能富裕,如果实在富不了,那我就引咎辞职。」
「引咎辞职?那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奈霖叹气「人家不是国王,人家可能说跑就跑了,这就是人家的想法」
「那你呢?」
「不知道」奈霖无奈的说「虽然我也在拼命看书学习,拼命研究他的言行政策,但是还是没有独立做国王的觉悟,再说又不是我愿意当女王的。」
「大不了到时候你也辞职,回雨涧城当城主或者大地主」言晶说道「这国王谁想做让谁做去」
「说的简单」奈霖摇头「换个国王,政策法规不会变吗?我这个前任国王不会被人追杀来讨好新王吗?」
「啊,那我也不知道咋办了」言晶像是想起什么「难怪和您母亲家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的城主大人家还没有您母亲家一个分院大,原来人家是有随时走人的打算呀」
「唉,也许是咱们在瞎想吧,还是不多说了」
院子小所以不想定居的可能性很高,但比起远走,似乎入住城堡也是一个选择。如果国家贫穷就撂挑子走人,那如果国家富裕,会不会选择登基为王呢?
「德维帝国都灭亡那么久了,咱们的首相大人还有它的遗产,你说那遗产会是什么又有多少呢?咱们首相大人或许真的是德维帝国都嫡系后人吧」
「钱吧?不对,钱可能锈了,应该是宝石吗?」言晶也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不管它了,快晌午了,你的孩子等你一起吃饭呢。对了,早上大总管说首相让她在管理王宫和遗族杂事的同时顺便准备一个足以供应雨丘城主城的禽蛋肉奶生产基地,基地可以设置在城外荒野或者云雾山,如何设置以及如何生产都由她自行负责,役染将军协助安保,这是不是升官的节奏?」
「让渝娇总管负责吗?」奈霖略一思考就发现问题「她和你亲近到会聊这么多吗?」
「平常也没那么亲近,就是今天跟我说了很多,我就顺便跟你说了说」
「让她负责这么多事?」奈霖说道「她一个大小姐出身的哪懂那些?身边俩副手和她也没啥区别,她们平常最大的工作不过是指挥别人干事罢了。」
「那还不如让做事的人当总管」
「那些做事的自幼便是奴隶或贫民,他们只会干活而没有主观能动性和责任心,当了主管也未必能很好指挥团体做事。再者说,德维这样安排本身就有安置她们和改善名声的用意,而且她们工作确实不错,渝娇姐确实很厉害,我觉得她做女王比我合适」
「哦,其实我也觉得她厉害,但她们家以前可没少欺负咱们」
「过去的都过去了」奈霖无所谓的说道「不过渝娇跟你突然说这么多,应该是想让我知道这事。为什么她希望我知道这事却又不直接跟我说呢?」
「她哪敢在女王面前炫耀」
「一个傀儡,她又不是傻子」奈霖摇头「应该是希望我帮忙却又不想主动提出,害怕因为她主动求助而被我告知主人后留下她无能的印象。可是她又确实遇到麻烦,所以慌乱中和代表我的你说一堆,她又重点说什么或者重复说什么吗?有没有代表工作有难度或者那件事不容易的描述?」
「我想想啊」言晶抓头挠腮思考半天「她好像说咱们这边都是羊奶,首相大人让她弄牛奶,她觉得找优质奶牛是个大挑战」
「挑战?恐怕是她根本就弄不到吧」奈霖叹气「一个家族覆灭的千金小姐和一群贫寒之人出身的奴仆,怎么可能找得到优质奶牛?别说她找不到,就算是我也找不到。」
「找不到就直接说啊,她不怕耽误事嘛」
「说是肯定会说的,但是在承认无能之前,她还想尽力表现下嘛。之所以告诉你,无非就是通过我告诉主人这事很难,或者我能帮她想想办法」
「她就不怕我没有告诉你或者主人你没当回事吗?」
「怕啊,所以我猜她今天中午肯定会在城堡用餐,然后带着特制点心来看我。也许她现在已经带着点心先去看孩子了」
「啊,糟了」言晶看着窗外开始越来越密集的雨滴「下雨了」
「别担心,言诗肯定是坐的马车」
「不是」言晶摇头「云龙老爷在晾衣服的小天台那里晒太阳呢,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把他推开」
「应该会有侍卫注意到吧,不必管他。首相大人说本女王不适合离婚,那本女王也不适合照顾新婚夜暴打新娘的残废」奈霖不屑一顾「孩子没事就行」
「孩子身边有奶娘还有一群丫鬟,绝对没事」
「嗯」奈霖点点头「我确实不知道哪里有优质奶牛,但我知道哪里可以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咱们该去享受渝娇大总管献殷勤了」
「真的吗?主人好厉害!啊,该不会让她去问首相大人吧?」
「既然首相大人提议渝娇去做这件事,那就说明他认为渝娇可以做这件事,优质奶牛可以依靠渝娇的能力获得。」奈霖笑笑「渝娇了解雨虹城,她身边两位了解雨涧城和雨丘城,她们三个都找不到答案就说明答案在她们都不了解的地方,也就是大海或者不完全属于三城地界的边缘地带。让渝娇出海去找显然有点刁难,让她这个小小的总管去其它势力地盘谈判也很刁难,再加上通过打听身边人汇总的信息得到的唯一盲点只有云雾山的据点。我猜主人是觉得比起找奶牛,先准备场地以及饲料源更优先,而且禽类和肉类这些更好安排,所以想让她准备一些后再送去奶牛。她和我一样太谨慎担心又渴望得到赞扬和认可,所以这么小的事情也会患得患失,唉,大家都是笨蛋呀」
「是吗?我觉得主人你就非常聪明」言晶嬉笑「不过没听说云雾山有野牛呀?」
「什么野牛?八成是通过什么渠道从游牧民族买的吧。走了,去看看渝娇大总管怎么献殷勤」
奈霖的猜测基本都对,只不过奶牛不是从游牧民族买的,而是云雾山之主的几个部下绑了游牧民族的一名王爷,然后用他向他们部落逼迫用十头优质奶牛来换一袋珍珠和那个王爷。其实单是给予的珍珠的价值便超过了奶牛,所以那个王爷对于强行交易之事相当无语,事后非常大肚的派出三千骑兵来追杀他们。只可惜他们扛着奶牛早就逃之夭夭,尤其是黄牛一人就用铁柱吊起四头奶牛跑的飞快。数量限制并非因为黄牛力气不足,而是不想让场面过于壮观,并且腾挪转移的时候可以避免无意间磕碰到奶牛。那些奶牛现在由死囚养在山坡,那些死囚每日除了吃喝拉撒睡外几乎唯一的工作便是打磨钻石。
这个世界如今的钻石依然很硬,打磨之后依然很漂亮。由于加工不易而在世面上罕见成品,所以其原石甚至还不如火石有价值。不过就算加工成精美成品,其售价不仅无法与极其稀有的魔晶、稀有的可以与人灵魂之力感应的魔玉、神木等特殊材料比价格,甚至黄豆大的打磨好的钻石在典当行还没有同样大的珍珠值钱,更别提翡翠玛瑙这些。这是因为它太稀有了,所以典当行看见它的第一反应是一块打磨不错的水晶或别的什么透明材质的碎料,第二反应就是客户也会这么认为而不愿付款购买。与魂力完全没反应以及容易被人视为石头这点使得它连作为仅有象征意义的法器都难,扔到赌场都未必有人愿意捡起来。
如果大量权贵见过它并且因为觉得它的成品很漂亮而想多弄几个却发现它加工非常困难时,它也就不会被视为路边碎石了吧?
无论人工宝石还是天然宝石,一旦出售就很少有客户会对其进行再次加工。这也意味着如果从云雾山出售宝石,那么这些宝石会在无形间一直带有云雾山是符号,而云雾山并没有优质宝石矿。这就意味着这些宝石如果光明正大出售,历史将会送来无数疑惑的冒险者与考古队,而现实将送来大量扰乱治安的贪婪者,所以绝对不能公开出售。相比之下,金属就好变通的多,所以运到三城国的德维帝国遗产只会是金属,并且公开的数量并不会多,三城国还是要依靠自力更生。
既不能公开身份又要大力推销宝石来换取物资,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也是做购买奶牛等可来被猜到身份的事时宁可去潜水捞珍珠也不用宝石的原因。越大的宝石越容易引入瞩目,德维在处理王国各项事物时,思索着如何不露声色的给钻石打广告,同时给三城国和自己带来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