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司玲珑在昆仑这边发生的一切。
皇宫那头,在空间裂缝彻底闭合之后,朱厌以及那几只凶兽知晓再做不了旁的,很快便消失无踪,唯有泉先,虽然依旧靠在赫连拓怀中,眼底却满是不甘与愤懑。
她眼睁睁看着司玲珑消失在那空间裂缝中,不愿接受自己不惜以死为代价,却也没能将她一起带走。
心脏被刺入的疼痛开始渐渐麻木她的五感。
感觉死亡即将降临时,她终究不舍地看向眼前的赫连拓。
然而赫连拓的视线依旧怔怔落在司玲珑和狐狸刚才消失的位置,似是久久无法回神。
他虽依旧抱着她,却始终没有看她。
泉先嘴角弯起一抹自嘲的笑,闭上眼的瞬间,眼角流下的却是一串血泪,血泪自她脸颊滑落,却在中途凝成一粒血色的珍珠,血色珍珠啪嗒掉落在地,如同泉先的消亡,无声无息。.
传闻鲛人一族,唯有被称作泉先的鲛人心甘情愿死去时才会凝成一滴血鲛泪,且一生只掉落一次。
传说那是最纯净无暇的红,同时拥有解放被炼化的神魂的力量,也是元樽一直以来想要从泉先那里得到的东西。
许久以后,当天边开始出现第一缕光亮,赫连拓依旧坐在地上,怀中抱着早已死去的泉先,整个人仿佛再没了过往的野望。
花颜走过去,自顾地上将那滴血鲛泪收入掌中,又看着赫连拓怀里泉先的尸身,犹豫一瞬,还是道,
“你把她给我吧。”
她说,“我带她回族里安葬。”
在数万里的深海之中,有一处地方乃鲛人一族专门的埋葬之地。
不管是曾经怨力缠身的鲛人,抑或是纯洁干净的鲛人,死后都会一同埋进那深海之中。
那里是所有鲛人的埋骨之处。
赫连拓看着她脸颊浮现的点点鳞片,隐约明白什么,没有多言,默许了她的打算。
花颜便弯腰,细瘦的十三岁的小身板,却轻易将比她大得多的泉先打横抱起。
走回赫连越身边,却换了个小心翼翼的语气,“鲛人族有规定,鲛人骨不能随意处置,我、我可以带她回去吧?”
花颜心里也讨厌泉先,毕竟泉先刚才,是一心要拉着玲珑一起死的。
可同为鲛人,她有义务将其他鲛人骨带回海里埋葬,因鲛人骨素来是不可多得的容易被拿去炼化的材料,尤其这还是有泉先之名的鲛人骨。
赫连越没有说话。
他脸色沉冷如霜,甚至连多看一眼泉先都不愿意。
还是元樽在一旁开口,“带她回去吧,也算是一场了结。”
赫连越没有反对,就当是默许了。
花颜暗暗松了口气。
她还是有些害怕现在的皇上的,抱着泉先经过元樽身边时,她有些艰难地腾出一只手,将那滴血鲛泪塞给他。
元樽微微挑眉,花颜却腼腆地笑了笑,没有多说。
转身朝外走时,她看到站在一侧的黑衣少年。
项天沉默地看着她,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花颜这半年来以花缘的身份假装陌生人与他相处,但她觉得,他或许早就猜到自己就是当初骗了他的那个花颜。
走过他的身边,花颜还是小声地跟他道了个别。
“我走了。”
我走了,天宝哥哥。
项天握着刀柄的手微微发紧,直到看着她从他身侧走过,还是没忍住出声,声音沙哑得不似少年,
“你……还回来吗?”
花颜脚步一顿,扭头看他时,双眸都仿佛重新带上了光彩。
她想了想,试探般的开口,
“你让我回来的话,我就回来?”
项天就忍不住拿眼瞥她。
就在花颜有些心虚地想要躲开他的视线时,就听少年有些没好气般的瓮声道,
“早些回来。”
花颜的整张脸在这一瞬都跟着亮了起来,而后对着项天十分乖巧地点头。
“嗯!”
赫连越眼看着花颜带着人离开,只侧头吩咐一名禁军跟着送花颜出宫,重要的是,不要引起更多的骚动。
今夜的事情已经足够荒诞,但他也不得不尽快将这些事情处理妥当。
他看一眼地上的赫连拓,只命令,“将厉王世子押下去。”
他现在不想看他。
又道,“昨夜发生的所有事,任何人不许对外多说一字,违者,斩。”
他的声音冷冽而不带半分可商量的余地,一旁的暗卫和禁军皆是跪倒应是。
邬烈则是上前一步,他知道皇上如今,一定还在担心琅妃,还剩五天时间,他必须尽快处理好这些事。
就听赫连越道,“邬烈,朕没有太多的时间,朕将北辰的事交给你,你可能做到?”
邬烈心中微动,看向赫连越,只沉默一瞬,便颔首应下,简单明了,只一字。
“可。”
赫连越似乎稍稍缓了口气,这才终于看向一旁的元樽。
正要开口与他商量五日后进昆仑之事,元樽却似早有预料,眼眸微敛,却道,
“有件事,我尚未与你说清。”
赫连越眼皮微跳,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便听元樽道,
“昆仑乃上古秘境,除妖兽外,凡人不得入内。”
赫连越瞳仁一缩,整个人似是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