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璀璨的烟火在黑夜中绽放,那点点星辰却落入此刻四目相对的眸中。
连带着,仿佛胸口处也有什么东西突然炸裂。
而后同一时间,仿若突然清醒的两人,同时收回了手。
邬烈看着她将手收回,只暗暗攥紧手掌,而后快速松开,仿佛若无其事般的,再次伸手,将地上那指甲盖大小的玉片捡起收好。
尽管面上依旧不露半分情绪,但他清楚,自己的呼吸频率错了。
只盼着,她没有发现。
顾清荃确实没有发现。
收回手的瞬间她兀自起身站定,却说不清自己此刻,或者是刚刚那一瞬的感觉。
要说两人也并不是没有过肌肤相触的时候,不管是小时候,还是他当初为了救自己落崖的时候,那时分明没有过多的感觉。
但刚刚那短暂的一瞬,不管是那不经意的触碰,还是那深邃如潭的眸子,都叫她的心莫名乱了半拍。
甚至于那被触碰的指尖,都仿佛隐隐发烫。
头顶不远处的烟花依旧孜孜不倦地绽放着,愈发显出两人气氛的沉静,良久之后,却是顾清荃率先打破沉默。
「新的一年又要来了。」
清凌凌的一声,没有太多的感慨,却听得出那声音中的欣喜。
进宫后的第一年除夕,她第一次与那么多人一起守岁,却只觉得陌生又孤单。
她不喜欢宫中,却从未表现出来过。
若非不断在心中为自己树立忠君护主的信念,她可能一刻都不愿待在这宫墙之中。
但今年,她很开心。
因为她寻回了一位故人。
一个对她而言,很重要的故人。
「阿烈,新岁喜乐。」
顾清荃看向他,眉眼轻轻弯起,笑得委婉又骄矜。
各色璀璨的烟花在她头顶绽放,将她的脸映照得灿若光华。
邬烈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轻轻撞了一下,而后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一如过往每次见到她的时候。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可以毫无保留地站在她的面前,甚至亲口与她说,
「新岁喜乐。」
顾清荃没有再说话,兀自扭头欣赏空中绚烂的烟火。
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站在一处。
新的一年,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变了。
远在宝华殿的另一端。
一身银白华服的元樽独自立于庭院中央。
头顶绚烂的烟火却带不来半点温度,除夕的夜晚依旧寒凉。
他仰头静静看了半晌烟花,心想这样的热闹,那小狐狸应该是喜欢的。
想象那胖狐狸此刻蹦跶欢喜的样子,清冷得仿佛不知喜忧的清俊面庞也难得带了几分笑意,直到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贺元樽!果然是你!」
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少年音,声音里却带着几分厌恶和桀骜。
元樽淡淡侧眸,来人是约莫只有十岁的少年,一身金宝玉器堆积出来的富贵,略显肥胖的身材和肉感的脸颊,将原本尚算可以的五官掩盖了七分。
元樽只淡淡扫了眼少年,张口,却问,「哪位?」
少年听到他的问题,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硬是瞪得老大。
指着元樽就骂,「你一个庶出的怪物,还敢当做不认识我!我娘说的没错,你果然是攀上了富贵就忘了家里,缺心缺肺的白眼狼!」
元樽嘴角的笑意早已荡然无存,面上有的唯剩绝尘的清漠,对于眼前少年的辱骂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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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记忆游转间终于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哦,原来是贺家的那个宝贝长孙,忘了具体叫什么,姑且便叫贺长孙吧。
按照他目下的身份来说,这贺长孙,本该唤他一声舅舅,可惜,因为这一头白皮白发,贺家上下自幼便将他视为怪物不幸的存在,更遑论承认他的身份。
饶是记起了对方的身份,元樽也没有半点想要搭理对方的意思,转身便径自往回走。
宝华殿乃是前朝钦天监所在,如今被赫连越赐给了他作为国师的居所,更允他以国师身份入住宫中,简单来说,这里是元樽的地盘。
这宝华殿周围看似空无一人,实则有禁军守着,元樽平日不喜有人在眼前晃悠,所以他不想见人的时候周围空无一人,但若有人想要「闯宫」,这些人自会出现。
他没心思理会这等蠢货的纠缠,贺长孙自幼在家中被宠坏,哪里被这样无视过,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下***,当下气坏了,偏不敢直接冲过去打人,便干脆捡起旁边花圃的石头就要朝他丢过去。
元樽听到身后的动静,正欲躲开,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脚下微微一顿,便站在了原地。
只听不远处传来哒哒哒快速跑动的动静,贺长孙被这动静弄得一个分神,下一秒,下就见一道圆滚滚的小身影朝他猛地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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