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芊芊回宫后第二天,将自己拾掇妥当后便去了盛太后宫中请安,随后又去了宣政殿见赫连越。
白芊芊原本以为按照赫连越如今对她的态度或许不会见自己。
她走这一趟也不过是因为规矩如此。
让她意外的是,赫连越宣了她入内。
再次踏进宣政殿,她的感觉是复杂的。
因为上一次踏进这里,是她假扮小太监,自以为是地以为能够借此得到皇上的一点垂怜,结果却叫皇上一怒之下又把她打进冷宫。
如今想来,或许不是她当时的法子不对,而是当一个男人厌恶了一个女人,那不管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臣妾,给皇上请罪。”
白芊芊规矩地朝着御案前坐着的帝王行礼,在她还没有助世子夺下这个位子之前,哪怕她对赫连越心里有怨,面上也依旧能掩饰得不露分毫。
“臣妾当日听闻川临雪灾,心中焦急,故而擅自离开玉台山前往宣城,想要为皇上尽一份心力,但臣妾未遵圣意擅自离开护国寺便是错,故而来此请罪,请皇上责罚。”
赫连越凤眸冷淡,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垂首请罪之人,没有让她起身,只是问她,.
“莲妃如今乃是赈灾有功之人,朕若责罚,岂不是要天下说朕是非不分?还是说,莲妃想要的结果就是如此?”
赫连越声音冷沉,带着几分凉薄的嘲讽,白芊芊几乎是猛地抬头,看向赫连越的目光中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皇上怎么会这样想臣妾?臣妾知道,皇上不喜臣妾,臣妾如今不敢奢求皇上的喜欢,只求能为皇上,为百姓分忧,难道臣妾做这些也是错的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泫然欲泣的痛苦,眼神中亦是受伤与哀切。
赫连越面上却是波澜不动,只觉得白芊芊如今的伪装比起过去还要好,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殿前跪着的女子跟前,在距离她一米的位置停下,只问,
“你想为朕和百姓分忧?”
“是!”白芊芊回答得坚定而毫不犹豫。
赫连越似是笑了,“既如此,朕命人将你送回护国寺,在寺中为大渊祈福三年,莲妃觉得如何?”
白芊芊:……
哪怕她早就做好了赫连越不会放过她的准备,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脸颊微微一颤。
她梦里倒是也有出宫祈福的事,但那不过是三日斋戒沐浴。
还是作为皇室嫔妃代表出宫祈福,那是荣誉。
可这祈福三年就有些过分了。
这哪是荣誉,这就是变相惩罚。
白芊芊第一反应是这男人果然心狠。
但下一秒,她很快镇定下来,镇定拜首,语气中满是大义凛然,
“能为皇上分忧,臣妾义无反顾。”
她赌赫连越不敢这么做。
若他敢,前一秒他将她送出宫,后一秒她便要叫雍京城乃至大渊百姓都知道他是怎样一个昏庸且赏罚不分的暴君!
白芊芊心中擂鼓,面上却是强忍着不露半丝情绪,她相信哪怕如今现实与她的梦境有所出入,但她作为女主,也不可能再被轻易发配到旁处。
赫连越就那样静静看她表演。
好半晌,他嘴角似是扯出一分不及眼底的笑。
说出口的话,却叫白芊芊险些心神惧乱。
他说,
“莲妃和厉王世子倒是相配。”
白芊芊那一瞬,只以为她和世子的关系彻底暴露,眼前的赫连越是要跟她摊牌。
虽然过去曾经猜测过无数次赫连越厌恶自己的理由是因为她和世子的事情暴露。
但真的从他口中听到端倪,白芊芊还是有种置身于铡刀之下的感觉。
没有哪个皇帝能够忍受这样的背叛,但赫连越不可能将这样的丑事宣扬出去,他只能拿别的罪名加在她身上,或是在她离宫的路上让她“意外身亡”。
白芊芊在这一刻脑海中想到了各种死法。
若是如此,她要如何自救?
梦中也没有说过身为女主的她在这种时候还可以如何自救。
脊背处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觉,白芊芊撑着最后的勇气看向赫连越,脸白如纸,却还是强忍着不适,故作不解地问,“皇上,什么意思?”
赫连越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白芊芊,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沉默不语,直到看着她被这诡异的沉默,自己把自己吓得颤抖的样子,眼底终于露出稍许满意,只不紧不慢道,
“上回朕给世子赐酒,他以为那是毒酒,表情与莲妃方才如出一辙,所以朕说,你们瞧着很是相配,反应同样有趣。”
如玩笑一般的解释,叫白芊芊原本颤巍巍的身子猛地一颤。
待反应过来赫连越是开了一个和当初对待世子同样的玩笑后,她先是庆幸,然后便是充斥满心的羞恼。
这狗皇帝……
她一定要跟世子反了他!
现在就反!
她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