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越出现得过于突然,不只是御膳房里的众人,连司玲珑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
一旁的福泰眼见着那险些飞溅到皇上身上的碎片,吓得魂都飞了,忙不迭颤声高喊,
“皇上驾到!贵嫔皇上驾到!”
便是他不喊,这屋里头也没人眼瞎。
御膳房一众奴才宫人在看到赫连越的瞬间,几乎是乌泱泱跪倒一地。
司玲珑带来的人连着蜀红和青绿在内也没想到赫连越会突然出现,下意识也要跟着跪倒。
司玲珑却注意到地上的碎片残渣,忙不迭伸手将她们拉住。
蜀红和青绿都注意到地上的情形,心下一暖,但到底不敢不跪,便退开两步,寻了个干净的地方跪下。
司玲珑刚才只想着把心里的郁气都发泄了出去,却没想过这样子会被阿越看了个正着,懊恼的同时,在对上赫连越的眼神时,心底又莫名涌起一股酸涩难言的委屈。
【呜……阿越,想哭。】
赫连越都快被她这反应给气笑了。
带着人来砸了他的御膳房,她倒委屈上了。
虽慢了一步没听清具体的过程,但看地上砸的这些个菜,他心里也隐约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再看眼前人没出息的样子,没好气地朝她一招手,“过来。”
说完,见她脚边还散着几处碎瓷片和几点食物残渣,又改了口,“罢了,站在那里别动。”
赫连越上前,无视了地上的碎瓷脏了的地面,几个大步便走到她的身前,然后弯腰,将人干脆的打横抱起。
司玲珑因着阿越刚才的语气还有些心虚,冷不丁被抱起时,表情还有些懵。
赫连越却不管,哪怕她的裙摆边因为先前的动作已经溅上了点点汁水,却还是不愿让她继续沾染更多的脏污。
御膳房内众人眼睁睁看着皇上嘴上说着命令,却是亲自过来将琅贵嫔抱到了另一处干净的椅子上才将人放下。
众人小心翼翼瞧着,眼神里皆是不可思议。
皇上刚才的动作,是因为怕琅贵嫔踩到碎瓷吧?是吧??
这,这叫失宠?!
这特么是哪个瞎眼的在宫里乱传的谣言?!
你们管这叫失宠了?
宋副管事将赫连越的动作看在眼里,脸色已是惨白一片。
哪怕刚才琅贵嫔在这里撒泼打砸,他都想好了回头皇上那边追究下来要怎么为自己开脱。
可谁能想到,皇上竟然是亲自来了。
而且那速度,明显不是任何人去传话的结果,分明更像是……一开始就在外头。
宋副管事只觉得浑身血液在这一刻都仿佛退潮一般退离,跪在地上的身子趴得越低,却依旧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司玲珑在被放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阿越为什么还要特意把自己抱过来,再看他鞋面上刚刚被飞溅的几滴汁水,心下又是愧疚又是感动的委屈,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赫连越看她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刚才生气砸厨房的架势,心下好笑又好气。
什么事,还值当她这么委屈生气上?
在她边上坐下,扭头,只沉声问,“说罢,怎么一回事?”
旁边跪趴在地的宋副管事身子猛地一颤,刚要斟酌着开口,那边的蜀红已经不紧不慢地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她说话向来言简意赅,三两句话间,就把御膳房今天送来的饭菜,还有司玲珑带她们来要说法的事情说完,末了还不忘补充猜测,
“今日贵嫔回宫,宫里便无端生出传言,说贵嫔是失了圣心,想来御膳房是担心受了牵连,这才敷衍了些。”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了。
宋副管事的听着这最后一句,只觉眼前都是花的,忙不迭出声饶道,“冤枉啊,奴才,奴才怎么敢怠慢贵嫔,贵嫔,这都是误会啊!”
【宋副管事:而且皇上今儿一整日都没给毓秀宫那边递过眼神,要不然我也不敢轻信了那传言让人备了那样的饭菜……】
赫连越正拉过司玲珑的手作势安抚,乍然听到这句心音,手上动作都僵了僵。
他今天,确实是故意不让福泰给那边传消息,一来是吓唬她,二来也是想给个惊喜。
却不想,这宫里居然有人如此大胆真的敢给她气受,再看一眼那边桌上摆着的还没来得及被砸的两盘菜,赫连越有一瞬的心虚,但下一秒,心虚却化作冷怒的寒意,直直朝地上的宋副管事射去。..
哪怕今天这误会有自己的一份原因,但身为天子,哪有为旁人的行为背锅的道理?
他一路宠着护着的人,更不是可以凭着误会两个字就随意糟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