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园中灯火尽歇,紧邻园子的另一处府宅中,却有一处依旧灯火明亮。
赫连拓斜坐榻前,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陈柯,素来风流带笑的脸上,此时却不见半分笑意。
他盯着面前的陈柯,眼底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冷意。
“陈柯,是我给你的权利太大,叫你如今竟敢不遵本世子的命令,擅自行事了?”
陈柯抬头,面上闪过几分沉然,“世子,属下不敢。”
“不敢?”赫连拓紧盯着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危险寒意,“那你敢说,琅贵嫔被下红花的事情与你无关?!”
陈柯抿唇,很快又仰起头,“属下并没有伤她的性命。”
赫连拓只觉得心头火起,放在手中的茶盏就朝他狠狠砸去,却是擦着他的脸颊,径自砸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陈柯,你可还当我是你的主子?”
他分明说过,不许动她!
陈柯面颊绷紧,却依旧坚持,“属下的主子从来都只有世子一人,属下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主子,皇上对琅贵嫔如此专宠,倘若她诞下子嗣,对世子今后极为不利。属下知道她对世子有恩,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她不过是伤了点身子……”.
“住口!”赫连拓忍不住出声斥他,眼里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怒意。
只不过是伤了身子……
哪怕他身为男子,也清楚女子再也不能生育后果有多严重。
那与毁了她后半生的希望又有何异?
赫连拓心里并非不清楚,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是最好。
既已开始筹谋,便不该瞻前顾后。
他闭了闭眼,好半晌,再睁眼时已是缓下所有情绪,只看向面前的陈柯,声音冷然,
“若有下次,便是你,本世子也会毫不犹豫的舍弃,你可记住了?”
陈柯心下微颤,朝他重重叩首。
“属下记下了。”
赫连拓敛下心神,又道,“良玉虽死,但暗卫营那边必然还会一查到底,你务必要从这件事里抽身,必要时候,将谢敬之祭出去。”
陈柯刚才司玲珑不过亏了身子时依旧不以为意,但此时听到这话却是脸色微变,“可谢敬之可是主子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
“那正好。”赫连拓睨一眼陈柯,而后嘲讽一般,“拿一个谢敬之换皇嗣,才担得起这个分量。”
“世子……”陈柯还要说话,赫连拓已是一个眼神将他打断,“陈柯,不要小看了皇上和他身后的暗卫营。”
既然选择出手,就要做好被对方拿住把柄的可能。
陈柯张了张口,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自认为已经是万无一失。
但,若要用谢敬之换一个连个影子都还未冒头的皇嗣。
他们亏了!
没有再理会陈柯面上的暗沉,赫连拓挥手让人退下。
直到书房内只剩下一人,赫连拓心里不由又想起司玲珑。
除了那次她将自己拉入她的帐中,甚至不惜为了他与赫连越硬抗,之后每一次,她似乎都防备着自己。
偏偏越是如此,他越是莫名在意这个人。
想到那人如今可能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样子,赫连拓心底忍不住生出一丝歉疚。
那次相救的情义尚未还清,如今又欠了她。
赫连越那样的人可以宠着她一时,却不会宠她一辈子。
若将来……
他会保住她,若她愿意,他也会像照顾芊芊一样照顾她。
既是他害她将来再无子嗣,那便只能为她负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