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湘叶,顾清荃听着邬烈这一句都有些意外。
暗卫营的职责她是知道的,皇上的命令是暗中跟着保护她,但不包括要帮她赢匕首。
只一瞬,顾清荃又明白过来,只问,“你也觉得我不该抛头露脸?”
清绝的面上带着几丝不满。
邬烈面具下的脸微微沉默,半晌只道,“一把匕首,不值得姑娘出面。”
他可以帮她。
他,想帮她。
顾清荃还是觉得他是认为自己不该抛头露脸,心底莫名生出一股郁气,清眸扫过他面上的半边面具和一身衣裳,只道,
“邬大人这样的身份才是最不该抛头露脸的,你走吧,若叫人认出你的身份恐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顾清荃说罢便重新转回身,不再理会邬烈。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后的气息消失,顾清荃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或许重了。
虽然暗卫营有使命不得暴露于人前,但只要是人,又怎么会不向往光明?
更何况他方才说要帮她取匕首的时候,语气里的认真,却是真心。
思及此,顾清荃忍不住暗暗懊恼自己刚才不该那样说,心下对于那匕首的想妄都跟着淡了下来。
湘叶正要劝她离开,毕竟那不过一把匕首,就是稀罕些,皇宫的宝库里也不一定找不到。
自家姑娘和皇上可是打小的交情。
想着便要开口,然而一句“姑娘”刚刚出口,又听身后冷不丁传来另一道男声。
“姑娘有礼,在下陆成渊。”
顾清荃扭头时,便见一银丝锦袍的男子一派温雅地笑对着她,若不是脸颊处还有一处带着明显血痕的伤口,也能称得上一句端方君子。
然而顾清荃对上这人的目光,面上却是冷了下来。
虽然刚才只是遥遥一眼,但这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过于熟悉,更别说,对方这道新鲜出炉的伤口。
伤口虽小,但顶着这样的脸出现,不可谓大胆。
陆成渊虽然特意换了一身衣裳,但也知道自己这模样不好,可难得遇见一个如此叫他一见倾心的女子,他怎么肯放过?
女子面上有伤那叫丑,但这伤在男子脸上,那叫荣耀。
虽然不清楚刚才酒楼那边是遭何人暗算,但是若能就此引得佳人“怜惜”,他不介意低这个头。
“方才酒楼一见,实属在下无礼,没想途生变故,没能来得及下楼与姑娘赔罪。”..
陆成渊说着,便一派有礼地朝着顾清荃施了一礼,做足姿态后,又趁机开口,
“瞧姑娘是对这擂台的彩头感兴趣,作为赔礼,在下愿为姑娘取来这匕首赠予姑娘。”
湘叶:……
这怎么又是一个要给娘娘送匕首的?
顾清荃看着面前的陆成渊,面上却始终不动分毫,依旧是一派清冷疏离之色。
旁的女子面对男子这样的真心相送,即便是不愿意接受,恐怕也会尽量委婉,但顾清荃向来就不是个会委婉的,尤其是对着这样一个明显别有用心的男子。
“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有资格为我办事?”
是的。
办事。
在顾清荃眼里,眼前的男人,连给自己办差跑腿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要“替她”去取那匕首。
若非不想惹事,这人她能一脚从长街中央踹回街头去。
“立刻从我面前消失,否则你今日伤的可就不只是这么一道小口子。”
她的语气里没有半分的盛气凌人,清冷的嗓音,却仿佛说着稀松寻常的小事,偏偏叫陆成渊听得心头咯噔一跳。
这发展,似乎与自己预想的不同?
顾清荃却懒得再理会这人,她从来就不是那些遇事下意识依赖男子的娇弱女流,不过一把匕首,她今天亲自取了!
想着便要上前攻擂,然而一只脚刚刚踏出,就见场外忽的凌空飞入一道颀长且难掩锋锐的身影。
只见那人一身墨蓝锦衣,身姿挺拔如松,落在台上时脚下却几乎不见声息,一双冷眸带着沉淀后的锋芒,只静静立于台上,便莫名给人一股难言的压迫感。
待男子微微侧头,略显锋利的棱角衬着一张冷峻英朗的面容,毫无遮掩地朝着顾清荃的方向默然而立。
无需言语,顾清荃便已认出了对方。
那是,邬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