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进来!”雁春君爆喝了一声,堵在门口偷听的将校们不小心撞开了门口,跌倒了一地。
可是又都很快站定,看着房中的乐间和雁春君,最后目光还是聚集在了雁春君身上。
“诸位都是燕人,也是赵人,跟随本君的时间也都不短了!”雁春君目光从一位位将领身上划过。
“诸位想走,本君不拦,传本君令,打开城门,想走的,现在就走!”雁春君丢下了一面令牌,让城门令打开城门。
不少将校都意动了,目光看向了乐间,在犹豫着。
也有不少将校都在看着雁春君,目光坚定。
“今日,我等就在这把话,把事,把理说清楚。”雁春君见没有人离开,然后示意所有人坐下。
乐间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也没有喧宾夺主,更想知道雁春君想什么,诚然他可以带走大部分将士,但是雁春君不走,这些离开的将校也将无法第一时间投入战场。
“这些日子,或者说这些年,赵国的政令,赵国的礼遇,可曾有将吾等区别对待,诸位不用回答,摸着自己的良心去回答自己。”
“相比于燕国,诸位好好想想,是赵国更适合我们燕人生活,还是说燕国能给予我们更好,给予燕人更好的未来?”雁春君看着所有将校问道。
“这……”所有将校都迟疑了。
他们来赵国也有几年了,也都清楚自从赵国变法之后,赵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大兴土木,大兴水利,与民生息,确实比曾经的燕国更好。
赵人也没有将他们区别对待,容许他们将家人接纳入赵生活,田地,农具、谷物种子也都免费发放提供,赋税、徭役也是诸国最轻。
“雁春君可又怎么知道自从大王继位后,燕国也在励精图治,休养生息,与民便利。”乐间知道不能让雁春君再说下去,否则,这些将校都会动摇了。
“弑父、弑君、弑师,这样的人,有资格成为王?”雁春君冷笑,无论燕丹现在做的怎么样,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是这些都否定不了,大王继位后,燕国也确实变得更强了!”乐间说道。
“是吗,那除了吞并东胡,穷兵黩武,他还做了什么,燕国的体制有改变吗,燕国有多少惠民之策,有多少大型水利,大型工程,有多少轻徭薄役?”雁春君反问道。
乐间没有回答,雁春君却回答了。
“没有,他姬丹继任之后做了什么,加重了徭役,提高了赋税,增加了军队开支,扩充了大军,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燕人头上,真正让燕人获利的什么都没有!”雁春君冷声说着。
“若非赵国强势,大王又如何会如此!”乐间反驳道。
姬丹或许也想着削减军队开支,退兵还民,可是赵国的崛起,让燕国却不得不被逼着增加军队数量,而为了维护军队的数量和战力,又不得不增加赋税和徭役。
“赵国强,能有秦国强?为什么赵国能做到的,燕国就做不到呢?赵人能做的,燕人就做不到呢?是赵人更坚韧,还是更能吃苦,亦或是燕人就都是好吃懒做之辈?”雁春君冷笑。
乐间再次沉默了,不是谁都有天子遥那样的魄力,敢在国中变法改革,诛杀权贵的,燕国数百年,贵族根深蒂固,难以撼动,想要学赵国的做法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
“绝影!”雁春君突然叫了绝影一声。
绝影也出现在雁春君身边,同时将一个装满了竹简的托盘递呈到了雁春君面前。
雁春君随手抽出了一卷竹简,展示给了众人看,“这是天子遥三年,五月的方城人口迁徙记录!”说罢,雁春君将竹简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一日,自燕入城安居者,十二户,三十四人;二日,自燕入城安居者,十五户,四十六人;三日,自燕入城安居者,十九户,六十人……三十日,自燕入城安居者,七十六户,共计五百三十七人。五月总计入城安居者,五百三十九户,共计三千八百二十一人!”雁春君一字一句的念着,没有一个数据是造假,全都是方城户曹的统计。
“这还只是随便抽取的一个月,仅仅一个月,从燕国逃入赵的丁户就多达五百三十九户,将近四千余人,这是什么概念,昌国君应该很清楚吧!”雁春君将竹简丢到了乐间身前。
乐间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信这是事实,颤抖着手去捡起地上的竹简,手指在刻刀凋刻的赵文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划过,知道最后看到上呈邯郸,以报相府留存的大印后,不得不承认这是真实的数据。
一个月从燕国逃入赵国的民众就达到了接近六百户,等同于一个小的乡县了,而这还只是方城,没有算上武遂等于燕接壤的各个城池。
平均算去,等同于一个月时间,就有将近万人逃入了赵国!
“燕国若真如昌国君所说,姬丹励精图治,与民生息,燕人为何还要大规模,自发的迁入赵国?”雁春君看着乐间反问道。
“国策、政令,民众是看不懂的,但是他们却又是最清楚哪里更适合他们生存!”
“庞煖、李牧将军的攻城略地,为什么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昌国君还不懂吗?”雁春君叹息地望着乐间说着。
这是燕国的悲哀,他也多希望姬丹能有所作为,也多希望燕国能强大,这样哪怕他身在赵国,也一样能感到欣慰,甚至这一次也能够一死了之,不负燕赵。
可是燕国终究是让他失望了,燕国民众的选择让他更清楚的看到什么是大势所趋。
“绝影,敲响点将鼓,沙场聚兵!”雁春君再次下令,将整个方城的大军全部召集到了沙场之上。
战鼓擂动,整个方城的士兵也都朝着城中校场赶赴而来,然后就看到自己的一众上官和雁春君以及昌国君乐间都站在了点将台上。
士兵们都有了不祥的预感,犹豫着望着点将台上。
“若是雁春君和昌国君让我们叛变,我们该怎么办?”士兵们都在交头接耳的试探着身边的袍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