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阴森的感觉似乎更重了,月琴恰到好处道:“管事,我们还是先出去吧,小姐性子执拗,只要她认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你留在这里,只会一直和小姐耗下去,要是耗到了晚上……”
月琴后面的话没说完,仆妇也知道她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仆妇抖了抖身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最后看了谢品如一眼,选择退让一步:“那我们还是出去吧。”
目的达成,月琴松了口气,她回头看了谢品如一眼,有点迫不及待地道:“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月琴拉着仆妇出去,出门后顺手替谢品如把门关上了。
房门关闭,本就阴森的灵堂更显得瘆人,谢品如起身,走到牌位前,拿起了自己的牌位,“谢品如”三个大字雕刻得十分清晰,上面的字还是谢老太爷亲手书写的。
她跟随谢老太爷身边多年,谢老太爷的字迹如何,谢品如最清楚,她仔细地摩挲整个牌位,牌位上花纹密布,雕琢精致,是周吴的手笔。
周吴有一手好手工,年轻时的周吴喜欢雕刻,年纪大了甚少动手,时间久了,众人也就忘记周吴会雕刻一事。
周吴会雕刻这门手艺,谢品如还是清楚的,谢老太爷把印章藏在了谢品如的牌位里面,这个牌位肯定不能经过别人的手,那动手雕刻牌位的人只有周吴。
谢品如一边回想周吴以前和她说过的话,一边把手指放在牌位上,摸到一个精致的小小的云纹。
纤细的手指在云纹上轻轻一按,耳边只听见一声脆响,牌位几乎看不见衔接的空隙慢慢分开,一枚小巧的红色印章落入谢品如的手中,印章上写的是谢老太爷的名字。
谢品如拿着印章,装进随身带来的荷包里贴身放好。
拿到印章后,她把牌位放在桌子上,她的牌位旁边还有好几代谢家家主的牌位,谢品如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对着谢家历任家主磕了三个头。
“各位祖先在上,恳请你们能保佑谢家度过这一次的难关,日后品如到了地下,一定会向各位先祖认错。”
她的声音很小,微不可闻。
有些话她不能说的太清楚,若是被有心之人听见,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你们站在门口干什么?”
门口有人说话。
谢玉蝉来到灵堂,见谢金蝉的丫鬟竟然站在外面,灵堂里只有谢金蝉一人,不禁感到有点奇怪。
谢品如起身,开门出去,她对站在台阶下的谢玉蝉道:“二姐姐怎么忽然来灵堂了?”
谢玉蝉打量谢品如道:“灵堂不是你能随便来的地方,赶紧回去吧。”
灵堂是谢家的地方,什么时候谢金蝉不能来这里了?
谢品如的眉头微微皱在了一起,“我来祭奠姐姐,难道这也有错吗?”
这个谢玉蝉真是不知所谓,她要嫁给赵即墨,搞得自己的名声都坏得差不多了,竟然还有心思来找她的麻烦。
“表面上看你的疯病是好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忽然发疯,毁掉灵堂里的牌位。”
谢玉蝉与赵即墨的婚事定下后,本来应该十分欢喜,可王氏对这门婚事很不高兴,为了防止谢玉蝉继续犯错,下令让人盯着谢玉蝉,不允许谢玉蝉出门。
谢玉蝉哪里是能坐得住的人,被王氏关了几日,实在是待不住了,趁着王氏不在的功夫,偷偷地跑了出来。
她走了半道,听说谢金蝉去灵堂看她的姐姐,谢玉蝉惦记之前谢金蝉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嚷嚷出来的那些话,心里就是一股火气。
想也不想的,谢玉蝉果断跑到灵堂,准备找谢金蝉的麻烦。
“既然二姐姐担心我会弄坏牌位,那我走好了。”
谢品如无心与谢玉蝉过不去,她与赵即墨牵扯到了一起,谢玉蝉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你给我站住。”
谢品如想走,谢金蝉反而不想让她离开,刚刚谢品如说话的那一瞬间,谢玉蝉恍惚间竟然有种谢品如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感觉。
谢品如经常用不屑一顾的语气和她说话。
谢玉蝉和谢品如的恩怨需要追溯很久之前,同样是谢家的姐妹,谢品如在外面受人爱戴,她只能生活在内宅受家族的庇佑。
年幼时她和谢品如不相上下,互相之间偶尔也有争执,自从谢品如经商的才华被谢老太爷发现后,她和谢品如的差距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她和谢品如之间有了不可跨越的鸿沟。
谢品如不屑于和她争论,谢玉蝉心里对谢品如不服气,经常去找谢品如吵架,谢品如就用刚刚那种漫不经心、云淡风轻的眼神看着她。
好不容易等到谢品如死了,谢玉蝉没想到,谢金蝉这个她从小看不起的傻子,竟然也和谢品如一样用不屑的语气和她说话。
这个叫她如何忍受?
“有事吗?”
谢品如的身上还带着印章,她还不想和谢玉蝉发生什么争斗。
“谢金蝉,你别以为你现在脑子清楚了,就能改变你以前是个傻子的事实,我告诉你,以前你还吃过狗吃剩下来的剩饭呢。”
谢玉蝉不能容忍谢品如云淡风轻的模样,姣好的容貌逐渐扭曲,红艳艳的唇一张一合,吐出不少话。
“你还学过狗叫,学过狗爬,还捡起我扔在地上不要的东西吃……”
谢品如面色沉静,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怒火滔天。
谢玉蝉,同样是谢家的血脉,你竟然如此对我的妹妹!
谢品如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修剪整齐的指甲死死地掐进手心的嫩肉里去。
谢玉蝉越说越兴奋,她满是恶意地对谢品如道:“明明是一个傻子,还要占着谢家小姐的名声,我娘说得对,你一出生就应该弄死你,省得谢家因为你被笑话了这么多年。”
谢玉蝉一个劲的刺激谢品如,就是想看见谢品如失去冷静,与她撕打起来。
她带来的人多,谢品如只带了月琴一个丫鬟,两边一旦打起来,她绝对是占便宜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