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公公，今天不见到皇上，我们是不会回去的，还请公公通融，再进去禀报一声。”
官场上都是老狐狸，沈案兴等人有备而来，自然不会听信万忠的三言两语。
“宸王殿下兵临城下，关乎到全京城百姓的生死存亡，我等愿同皇上共同进退。皇上这个时候拒绝见我们，只听信司一珞一个人，岂不是让我等寒心？”
沈案兴咄咄逼人，伯安等人也跟着附和，谢蕴察觉出不对，但是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皇上若是不见我们，我们就在宫门口等，等到皇上愿意见我们为止。”
谢韫隐隐约约感受到局势发展到现在，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但是谁又能同时操控北辽、宸王，以及他们这些文臣武将？
谁是背后的执棋之人？
混乱的局势对谁最有利？
谢韫想不明白，宫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各处王府也都被重兵包围，如果说曜帝因为宸王的反叛而信不过所有皇子倒还能理解，但是曜帝为什么不见他们？
沈案兴和伯安又为什么非要咄咄逼人见到曜帝？
局势还在失控，在不明情况的前提下，他却不能开口替司一珞说话，万一被政敌攻讦，他跟湛王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
万忠应付不来，摸着额头上的汗应承道，“诸位大人稍等，奴才这就进去禀报！”
皇宫坐落在京城最中心的位置，站在宫门口，听不见城外的喊杀声，但是众人却都难得的闭口缄默，用无声来表达抗议。
万忠很快就去而复返。
“各位大人请回吧，这会儿皇上真的不想见任何人！”
沈案兴招了招手，下人从马车上取下来一个垫子放在地上。沈案兴一掀衣袍坐在地上。
“皇上不见我们，我们就在宫门口守卫皇上的安全！”
“我们就在这儿守护皇上！”
有他领头，群臣有样学样，纷纷在宫门口静坐。
“先生，我们怎么办？”
苏木也察觉到了暗潮汹涌的局势，他们这些清流自诩忠君爱国，这个时候自然也不能缺席。
“先生，我担心这是一场针对湛王殿下的局……”
苏木欲言又止，谢韫按住他的话头，吩咐道：“不用说了，老夫明白。去取垫子来。”
还下着雪，他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撑多久。
苏木颔首应是，吩咐下人取来垫子，陪在谢韫身边坐下。
纷纷扬扬的小雪花从灰蒙蒙的天上落下，这个场面，万忠一辈子也忘不了，急匆匆地又赶回宫里。
“司大人，这……”
宫门口的情况，司一珞早就知道了，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头，淡声道：“万公公，你照看好皇上，剩下的交给我。”
司一珞终于动了，她却没有出宫门，而是站在曜帝的寝宫外面看着地面渐渐被白雪覆盖。
“来人，去请沈相，伯阁老和谢阁老到御书房议事。”
她敢肯定，外面那些静坐的官员当中有北辽的细作，有周宸的拥护者，也有煽风点火居心叵测者，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管沈案兴和伯安打的是什么主意，能平息这场风波的只有他们了。
宫门打开，小内侍出来通传，沈案兴和伯安却犹豫了。
“相爷，您不能进去，万一……”
沈案兴身边围绕的官员拉住他的衣裳，曜帝从一开始的不见任何人，到现在只见沈案兴伯安和谢韫他们三人。
他们有理由怀疑这是里面的人假传圣旨，想要迫害他们！
伯安也有同样的顾虑。
人年纪越大越惜命，周宸是他的女婿，这个时候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表明忠心，可不是为了送命的。
他也想试探曜帝对他的态度，毕竟反叛是周宸一个人的事情，宋国公的家眷、皇后娘娘，以及宸王妃都还在京城里。
骑虎难下的如今变成了沈案兴和伯安，谢韫理了理衣襟，上前一步踏进宫门。
大义凛然道：“老夫先行一步，若皇上真的被奸人控制，老夫就拼上这把老骨头，也要手刃奸邪，为国除害！”
风头都被他抢了，两人如果再犹豫，就落入下乘了。
“谢先生稍等，咱们一道入宫！”
沈案兴喊住谢韫，对身后担忧的众人摆摆手，缓步跟上。
伯安一咬牙，也跟着他们一同入宫。
宫门缓缓合上，将宫外窥探的视线挡住，宫门内三人的心情忐忑。
如果宫里的情况不是他们猜测的那样，他们可就要背上逼宫的罪名了。
红色的宫墙上落了一层白雪，三人身上都被冻僵了，呼一口气，在空气里凝结成冰，宫道的尽头处，内侍回头用眼神催促他们。
“看来谢先生胸有成竹啊……”
三人之中，最不担心的就是谢蕴，不管怎么说，司一珞算是他们自己人，有湛王妃担保，司一珞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
只怕宫里真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发生。
另外两人就不一定了，宫变时，最先遭殃的就是位高权重者。
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宫里却到处都是带刀持甲的侍卫。
御书房门前仍旧如往常一样，内侍推开屋门，恭敬地让到一边。
“沈相先请。”
沈案兴侧身让到一边。
“伯阁老先请。”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道：“不如谢阁老先请。”
只差临门一脚，谁先谁后其实已经没了分别。
谢韫拱手谢道：“那就多谢了。”
御书房的空气很凉，内侍新端上来的火盆烧得红彤彤的，靠得近了，才能感受到暖意。
上首的龙椅上空无一人，沈案兴和伯安对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三位大人……”
突然出现的女声让人吓了一跳。
回头去看，司一珞腰间挂着佩刀走进来。
“你……”
沈案兴想指责她竟然敢带着兵器进御书房，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转了话头，“皇上呢？”
司一珞颔首道：“皇上不在这里，三位大人跟下官来。”
她转身走在前面，三人抬脚追上，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行至曜帝的寝宫，看到床上躺着的曜帝。
“皇上！”
三人上前，却见曜帝脸色灰白，刘院首正在给曜帝施针放毒血。
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三人都有些发愣。
“情况就是三位大人看到的样子，如今大周内忧外患，皇上中毒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恐怕会引起人心动荡。”司一珞诚恳说道，“大周需要三位大人协助。”
司一珞顿了顿，抱拳道，“稍后，还请三位大人到宫门口劝谏，下官已经命下人给三位大人收拾了住处，皇上醒来之前，大人们就住在宫里处理政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