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要交代的,说罢。”
司一珞目光直视着他,岳北书张嘴咳嗽起来,咳嗽牵动伤口,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司大人能不能答应饶我一命?”
岳北书并不想给萧元锦卖命,但是被逼无奈。虽然是罪臣,但他是大周的子民,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他参加科举入仕,让他娶妻生子延续香火……
因着父亲的案子,他无缘科举,但是现在连延续香火也做不到,他怕去到地下,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看你能交代多少事情,若是能助我抓住萧元锦,我可以饶你一命。”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细作,他的命就捏在司一珞手中。
岳北书又是一阵咳嗽,司一珞等他咳嗽完,清了清嗓子。
“北辽平川王早有反叛之心,北辽的内乱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岳北书观察着她的表情,显然她早就知道这些消息。
“被俘也是萧元锦自己策划的,他想用前朝的那批宝藏跟宸王做生意,让宸王供给粮草,我的存在,就是帮他们传信……”
司一珞手掌抚着把手,走到一旁,动手研墨,将他的口供录下来。
“萧元锦现如今在何处我不知道,但是萧破云还在京城,在城外一处尼姑庵里。她就是萧元锦给宸王的投名状,你今天抓了我,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宸王就会找到她。”
抓不住萧元锦,抓到萧破云也算功劳一件。
司一珞笔尖一顿。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会不会太晚了?”
司一珞怀疑他在拖延时间,既然早知道萧破云的藏身之处,为什么不早点儿交代?
周宸今天晚上还若无其事地去了魏赫言的府邸,若他在宵禁之后又出了城,这会儿只怕已经把萧破云缉拿归案了!
他交代的这些都是马后炮,没有任何意义。
岳北书缓缓咧嘴笑了笑。
“不晚,原本只要我撑到明天早上,事情就尘埃落定了,但是我熬不住了……”
他咳嗽着,牵动伤口,浑身剧烈的疼。
“只要司大人提前一步拿着小人的供词进宫,就能抢占先机……我答应了萧元锦拖到明天早上,我已经尽力了。”
钉子钉在血肉里,痛得他无法呼吸。
周宸是皇子,但是城门落钥之后,需要有曜帝的手令才能开城门,并且从城门口到宫门口还有数道关卡。他想进城,要么提前拿到曜帝的手令,要么等到明天早上。
他若提前从曜帝处讨来手令,魏赫言不可能不知道。
“萧元锦还有什么打算?”
司一珞眸光沉下来,只有他的口供,没有别的证据能证明萧元锦跟周宸勾结在一起,她若是贸然进宫,只会落得个针对皇子的罪名。
“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岳北书知道她谨慎,他也不怕。
“第一批粮草两个月前就已经出发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关城,具体跟谁接头我不清楚,只知道是军中的人。”.
军中的人?
西平侯的军中有细作?
事关重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岳北书是信口胡说,司一珞也必须上报,否则便是她玩忽职守!
岳北书终于从她的脸上看到了紧张的神色,她面对他们这些男宠时从来没有别的表情。
“呵……”
没忍住笑出声,却牵动到伤口,他又开始咳嗽起来。
司一珞将他的指印按在录好的口供上,出门叮嘱苗聪继续审问。
“大人……”
苗聪看出她的神色不对,问道:“您要进宫吗?”
她必须要进宫,必须赶在周宸之前,让曜帝看到岳北书的这份口供。
“我有要事禀告皇上,这里就交给你了!”
城外,尼姑庵。
庵中的尼姑们正在上晚课,外间突然传来骚动,马蹄声将尼姑庵包围起来。
“堂兄,我们该怎么办?”
萧破云拽了拽入定的萧元锦,尼姑庵地方偏僻,他们在这里已经待了两个多月了,庵中的香火并不旺盛,藏在这里深居简出,萧元锦只说等风头过了就带着她回北辽。
萧元锦一身尼姑打扮,眉眼间满是柔光。
“无妨,就算被抓回去,曜帝也不会杀我们。”
“可是我不想回去!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萧破云站起来,看着没有逃跑意思的萧元锦,疑惑问道:“若是不能回北辽,我们折腾这一趟有什么意义?”
火光冲入尼姑庵,有人举着火把靠近。
“寺里所有人到院中集合!”
萧元锦听话地跟着大家走出佛堂,萧破云无奈跟上,两人隐藏在人群中,周宸的视线却直直看过来。
两人目光对上,周宸笑道:“破云公主,好久不见,父皇跟本王都想念公主了……”
周宸挥挥手,下属上前去抓萧破云。
萧破云从宽大的袍子底下拿出长鞭,对着周宸说道:“本公主不会束手就擒的,与其窝囊地被你们抓回去,不如将我的尸体带回去!”
她抖开鞭子,长鞭所到之处,上前捉人的护卫被她一鞭子掀飞。
“我们走!”
她伸手去抓萧元锦却抓了一个空,只见他跟其他尼姑一起躲到一边,被尼姑们护在身后。
“堂兄……”
周宸呵呵笑着,手指动了动,从院外涌进来更多的人,院子里地方狭小,萧破云的长鞭施展不开,很快就落了下风,被团团围住。
“破云公主,请吧。”
周宸似乎没有看见躲在人后的萧元锦,押着萧破云从尼姑庵里退了出来。
“私藏北辽公主,将此处从查封!其他人交给刑部处置!”
他没有发现萧元锦?
萧破云回头朝人群中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萧元锦的身影,虽然有满腹疑问,她却没有开口暴露萧元锦。只要堂兄还在外面就能想办法救她!
周宸盯着她脸上的表情,笑得意味深长。
萧破云还不知道她被萧元锦卖了,萧元锦送他一个功劳,他送给萧元锦一批粮草。
真是可怜啊,北辽王被自己的亲兄弟算计,萧破云被自己的堂兄算计,北辽的确该易主了!
司一珞在宫门口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等到宫门打开,万忠亲自迎出来。
“司大人,皇上刚睡下,您有什么事情这么要紧!”
若不是重要的事情,司一珞也不会在宫门落钥之后进宫,万忠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曜帝自从生了那场病之后,晚上就总是睡不安稳,好不容易睡下,要是被吵醒,今天晚上就很难再睡着了。
他担心的是曜帝的身体。
“事关重大,劳烦万公公了。”
万忠只是一个奴才,不敢给司一珞甩脸色,恭敬道:“奴才辛苦一些不算什么,比不得大人为国操劳。”
互相客套两句,司一珞健步如飞,来到曜帝的寝宫外面。
“臣叩见皇上!”
司一珞将岳北书的供词递呈上去,万忠掌了灯端到曜帝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