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身后的人如何审视她，她只规矩地站在曜帝身后，与魏赫言并肩的位置。
魏赫言也在打量她，在今天亲眼看见之前，他也不敢相信司一珞的军功是实打实打出来的。这份本事，他自认做不到。或许宁城能做到，但是宁城出身武将世家，从小就接受严格的训练，司一珞半路出家，跟他不在一个起跑线上。.
但她却能做得如此出色，出色到出乎他的意料。
联合军阵演练结束之后，是其他各个军营的展示。
神机营的枪阵一出场，瞬间抢了其他营阵的风头。
萧元锦越看脸色越白，哪怕再不想承认，大周朝的军备确实比北辽雄厚太多，神机营的火铳如此厉害，还有大炮，两军对阵，他们还没有冲到近前，大周的大炮就已经炸死了他们很多人手……
但是火药的配方严格掌控在周朝朝廷的手里，就算弄到方子，他们北辽也缺少矿脉，无法大规模生产，更无法用在战场上。
只这一条，他就不可能打到中原……
演练进行的一半，是皇子们的比试。
正好借此机会考察诸位皇子的能力。
皇后带领女眷在更远处观礼，几位皇子统一穿着打扮，只帽子上的红缨有些区别。沈茉冉远远瞧见周湛，他从这场比试开始便不再隐忍了，心中暗暗期待着，竟然有些紧张。
暗中打量其他人的神色，皇后的目光也落在场上，表面看起来雍容稳当，但是手中的帕子已经被她捏变了形。
除了宸王妃伯宛清不太紧张之外，其他人看起来都屏着呼吸。
许久不见的沈明姝也暗自握着拳头，看向场中的人。
六位皇子在场中间一字排开，百米外举着靶子的兵将催动胯下骏马，以百米为半径在场中兜圈子。
皇子们每人三筒箭，箭上做了标记，等箭射完之后由兵将统计射中箭靶的数量。
鼓声传来，意味着比赛开始。
周荣一马当先，并列三支羽箭射出。
紧接着是周昌。
周宸面上罩了半块儿面具，周荣看着他眉头皱了皱，等他一支箭射出之后问道：“三弟为何要带着面具？哪里不舒服吗？”
穿着周宸衣服的护卫不敢吭声，目光投向周昌，希望周昌能帮他解围。
周昌却掏出一支箭瞄着靶子，似乎没有发现他的窘境。
“三弟？”
周荣怀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周昌这才纵马过来替他解释道：“大哥，现在正比赛呢，三弟或许有什么苦衷，等比赛完再说吧。”
护卫抽出羽箭瞄准靶子，虽然不是百发百中，但是至少都扎在靶子上。
周荣拧眉，抽出一支羽箭，认真瞄准靶心，但是这一箭却落空了。
再看周宸，几乎没有落空。
回头看到其他几个弟弟，周昀也在认真瞄准，但是功夫终究是差了点儿。
周裕目不斜视，为了求稳，每次只射出一支箭。
周湛的箭筒里还是满的，比赛开始有段时间了，他竟然一支箭都没有射出去！
这一场比试，他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赢，开场三箭齐射是为了给自己造势，后面的箭也要省着……
城楼上的氛围直到此时才轻松起来。
伯安赞道：“没想到宸王殿下的骑射功夫如此厉害，几乎没有射空……”
赞叹自己的女婿，沈案兴也不肯落后。
“裕王殿下的骑射功夫也不错。”
卓闻更是不甘落后。
“荣王殿下一出场的三箭齐射更难，且每支箭都射中箭靶，可见私下每日都不曾懈怠……”
将皇子们的比试安排在各个军营军阵展示完毕之后，将领间的角逐开始之前，就是为了避免衬托。
皇子们再厉害，也比不过天天在军营里训练的将士。
曜帝笑道：“没给朕丢脸……”
周荣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他们兄弟从小在一起念书上骑射课，周宸的骑射水平高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而且他整场没有说一句话，也不合他的性格！
若他能百发百中，肯定要嘚瑟炫耀了，而不是闷不吭声……
周荣犹豫着将箭头对准周宸的侧脸，羽箭飞出去，城墙上的皇后大惊，质问道：“贤妃，周荣在做什么？”
贤妃也吓了一跳，绷着神经看向场中。
羽箭擦着面罩飞过去，扎在靶子的边缘上，与此同时，护卫面上的面罩也被带飞，她们距离远看不出真切，场上的诸位皇子却是一眼就看出了穿着周宸衣裳的人并不是周宸。
“你是谁？三弟呢？”
周荣厉声质问，护卫一看自己露馅了，急忙抱拳解释道：“是宸王殿下让小人这么做的，昌王殿下可以作证！”
周昌没料到周荣竟然放冷箭，注意到这边的情形之后立刻纵马赶过来，其他皇子也急忙围过来。
“大哥，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不能让父皇丢了脸面，等结束之后再说吧！”
周昌跟周宸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周荣冷哼一声质问道：“二弟早就知道却不阻止，是成心让父皇难堪吗？”
“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让三弟乱来，二弟以为纸能包得住火吗？”
此事是周宸一意孤行，周昌不愿意给他背黑锅。
“大哥此言差矣，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大哥抬头看看城墙上，除了父皇和朝廷文武百官，还有北辽的萧世子和破云公主，我们丢脸无所谓，但要是让北辽看了笑话，岂不成了耻辱？”
“还望大哥以大局为重！”
周昌此番话给周荣安上了不重大局的罪名，周荣反击道：“那这么说来，三弟找替身来糊弄大家就是重大局，二弟心里没有怨言，觉得很公平了？”
“父皇为什么让我们比试，二弟心里难道没数吗？非要我把话说明白，咱们兄弟之间再明争暗斗，至少也要光明正大吧，三弟这般跟科举作弊有什么区别？”
周昌本就盼着这件事情闹大，周荣咬着不放正合他意。
“大哥要怎么做是大哥的事情，我只是提出自己的建议，大哥要不要采纳是大哥自己的事情。”
眼看着他们两人吵了起来，周昀站出来和稀泥，周裕置身事外不曾插手。
有了径山寺的事情，他跟周湛也撕破脸了，两人隔得远远的，他看不见周湛的表情，只是觉得十分有意思。
除了过继出去的周贤，他们几个不愧是亲兄弟，凑在一起也是一盘散沙的状态，还说不让人看笑话……到处都是笑话，谁又比谁干净呢！
场上的比试停了下来，曜帝回头问道：“司卿，你瞧瞧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距离太远，只能看个大概，司一珞回道：“皇上，好像是荣王殿下差点射到宸王殿下，可能起了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