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前曜帝疲倦地打了个哈欠,由着魏赫言帮他穿戴整齐,上朝后吩咐沈案兴尽快将新科进士的官职安排到位,年前京城空出来的缺,也尽早填补上。..
正是春困时候,原本有些死气沉沉的朝堂一下子就沸腾了,退朝后,沈案兴以及吏部的一众官员就都被围住了。
司一珞准备去衙门,被姒海叫住。
“司大人,皇上宣您去御书房议事。”
司一珞掉头,问道:“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姒海也说不清楚,矮身回道:“奴才也不知道,皇上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姒海推开御书房的门,曜帝眼下的青影很重,可见昨天晚上并没有休息好。看见她,曜帝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指着魏赫言。
她顺势看去,魏赫言开口道:“皇上想让您查查各位皇子的底,京城中最近有很多谣言,让皇上很不满。”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司一珞自然知道曜帝已经起了疑心,周裕想娶常锦婵不假,他的那些小手段,曜帝都清楚。
但是传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要说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倒也不见得。
能有这个本事制造舆论,直接威胁到皇权……曜帝不满了。
这是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使,司一珞却只能接了,这事儿对她来说也不难办。
底下的人监视着皇子们的一举一动,司一珞回到衙门,让苗聪整理出有关皇子们的资料,她先过目。这一看就发现问题了,这么小一件事情,竟然每个皇子都参与了。
沈茉冉的动作没有刻意瞒着,很容易就查到湛王府。
她想通过这件事情也参与进来。
司一珞将没用的信息删减,亲自动手整理了资料,当天傍晚两张折子同时出现在曜帝的案头。
曜帝本来宣了舒美人侍寝,看到资料,心思一动,挥了挥手,万忠便将舒美人挡在了寝宫之外。
万忠不知道曜帝等会儿还要不要继续召舒美人,也没敢把话说绝,让舒美人就站在外间等。
曜帝一目十行看完资料,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朕还没死呢!”
打开另一份,魏赫言的调查比之司一珞呈上来的还要细致一些,但是也没有太大出入。
两个人查出来的事情相似,可见这些消息都是真的。
底下的皇子们在做什么?拉帮结派,诬陷勾连,自导自演……资料上有司一珞追查周荣遇刺的记录,没有结语,只陈述事实。
放在义庄的尸体过了一个月,在大众已经把这个案子忘记的时候,有人去认领尸体,顺藤摸瓜查下去,刺杀周荣的杀手竟然是荣王府家奴的远房亲戚!
刺杀案就是周荣自导自演,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苦主,也让他怀疑上周宸!
所有皇子之中,最不起眼的周昌竟然家财万贯,私自组建商队出海走私,以此来收买人心……
周宸除了构陷兄弟之外,还寻花问柳,公然在府上豢养歌姬,生活极度奢靡,除此之外,还勾结朝臣……
周昀,竟然干出拐卖妇女,开妓院设赌场这样的事情来……
曜帝捂住心口,觉得呼吸有些不太顺畅,再往下看,周裕还好,除了私下拉拢臣子,泄露考题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不对,他借助舆论逼迫他赐婚,他才是其心可诛!
周贤过继出去,在封地深居简出,倒没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周湛……他掺和进来做什么?难道是,他想促成这桩婚事?
几个儿子没有一个省心,曜帝又摔了茶杯,万忠急忙冲进来,看到跟在他身后进来的舒美人,曜帝抓起折子扔过来砸在她身上。
她是周裕府上养的歌姬,儿子给老子送女人?
“滚出去!”
曜帝毕竟不年轻了,又接连宠幸舒美人,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舒美人用的香粉之中加的还有料,这一点,魏赫言在折子里写得很清楚,连香粉的出处都查了出来,还有制作香粉的人签字画押的口供。
以往他只觉得舒美人用的香料特殊,没想到竟然……这口气怎么也提不上来。
魏赫言还没出宫,得到消息急忙请了刘院首赶来,刘院首在曜帝身上扎了几针,曜帝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看见美人战战兢兢的跪在床前,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万忠去把舒美人用的香料拿来,让刘院首当面检查。
刘院首接过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用手指捻了一些放到舌尖尝过。
“回皇上,香粉中用了依兰花,蛇床子等有催情功效的香料,为了掩盖气味,又添了豆蔻、沉香、金合欢等香料,这种香粉,偶尔用些能助兴,若长期使用……则会掏空男人的精元。”
曜帝的脸色黑沉地比之外面的天色不遑多让,指着跪在地上的舒美人,向外摆手。
“赐死,今晚就赐死!不用白绫,直接给她灌上肝肠寸断的毒药,让她明天早上再咽气!”
“皇上,皇上!”舒美人跪走到床前,“皇上,妾身不知,妾身不知香料里有催情的东西,这些东西是别人送给妾身的!有人要陷害妾身!”
曜帝闭上眼睛不想看她,她一靠近,难闻的香味铺头盖脸往鼻孔里钻,魏赫言手帕捂住口鼻,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舒美人拖下去!”
“皇上——”美人尖声嘶鸣,“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您不记得阿舒的好了吗?”
“皇上饶命!”
凄厉的叫声渐渐远去。
曜帝突然开始咳嗽,咳着咳着突然咳出来一滩黑血。
这下子在场的人都慌了神,刘院首上前把脉,拿出银针刺在曜帝胸前几处大穴。
“皇上,下官这段时间给您把脉时,总觉得您气血凝滞,找不出来原因,如今才发现原来是这些香料作祟。”
“幸好发现得早,您的身子并无大碍,只需要将损耗的精元补回来,便能恢复如初,下官这就开药。”
曜帝只觉得天旋地转,十分疲累,嗯了一声躺下,两句话的功夫就睡着了。
待刘院首开好方子,魏赫言接过来,交给身边的内侍。
“有劳了,刘院首,本督跟你去拿药,请。”
“不敢当,督主请。”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寝宫,魏赫言问道:“刘院首,皇上的身子真的没有大碍吗?”
舒美人用催情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曜帝的身子就算再康健,到了今秋,也该过五十大寿了,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天天召舒美人侍寝,就是年轻男子也受不住。
刘院首面色凝重,魏赫言是曜帝跟前伺候的近人,曜帝的病情还得靠身边人尽心伺候。
“催情药消耗的是精元,皇上损耗不小,要想恢复如初,需得安心静养三五个月,但是朝中政务繁忙,眼下太子未立……”
大夫眼中只有病人,刘院首自知失言,急忙补救道,“下官不是置喙朝政,是皇上需要安心养病,倘若朝中无人分担,要想养好恐怕没那么容易。”
“刚才下官瞧着皇上的状态不好,没敢实话实说,还请督主替下官美言几句,劝解一二……”
魏赫言勾了勾唇。
“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