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玥沉默半晌,表示她并不知情。
白璟燃轻声道来:“一个是青荷,一个是芍药,另外一个,则是流云。”
青荷与芍药,因为之前受罚而重伤在身,起火时跑不了,就这么被活活烧死在卧榻之上。
至于流云,为了照顾这两人,跟她们同处一屋,也不幸卷入了火中。
而这张欠条,就是从流云身上搜出来的。
白礼严从旁边走过来:“流云今日的行为,很是古怪,她先是跑来通知我和三弟,说她亲眼看到你在巷子口与反贼在一起,可是,当我们过去时,发现的,却是娇娘。”
慕玥恍然大悟,原来,向白璟燃通风报信之人,就是流云这个丫鬟。
白礼严看了一眼那张欠条:“我起初以为,你真的是被娇娘冤枉,直到如今,我才明白,你和娇娘是一伙的,你们之间只是狗咬狗罢了。”
慕玥眸色一凛:“二哥……”
“我还没说完,你别急。慕玥,你先是在赌场欠下了巨款,然后掉包了王府的顶级人参,拿去给赌场还债,结果这事被娇娘发现,我猜,她是想找你分杯羹,而你却不肯,于是,她便和流云联手,设计你与反贼勾结。”
“结果,此事却被你提前识破,于是你以牙还牙,将这计谋反过来用到她身上,就在刚才,娇娘正要把你这个幕后主谋供出来的时候,你的同伙暗中放火,烧毁了这个杂役院,一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二是想趁机把这张欠条销毁。”
白礼严说着,左右张望了一眼:“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到珍珠和琥珀,平时,这两个下人与你是寸步不离的。这会儿,他们估计正躲在暗处帮你跑腿吧?”
慕玥在袖子里攥着拳:“我要是想销毁这张欠条,直接把流云灭口就是!何必弄这么大的阵仗?惊动这么多的人?!”
白礼严此刻疑心极重,谁也不信:“说不定,是你那两个奴仆太过情急,为了尽快让你脱身,才不惜放火。何况,你一直待在王爷面前,他们暗地里替你放火,王爷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去,此举正好可以帮你洗清嫌疑!”
白璟燃在旁沉着脸,全程不吭声,谁也猜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慕玥保持着镇定:“王爷!流云都已经成了焦尸,为何这张欠条却依然完好无损!明显是有人要栽赃我,那人先放火杀了流云,然后再把欠条放到流云身上!”
白礼严打断她:“你还在坚持幕后黑手另有其人?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顽固的人。我不妨把话说明,好让你死心。”
“流云有一只装胭脂的银盒子,欠条就藏在这个盒子底下,所以才没有烧毁。”
白礼严把那只巴掌大小的银盒子拿了出来。
慕玥垂眸瞥了一眼盒子上雕刻的图案,心底一沉。
白璟燃的视线像刀子一眼,在她脸上来回扫荡几遍。
过了一会儿,白璟燃阴沉沉开了口:“你治好祖奶奶胃痛的那个晚上,曾对我说,也许是有人去茶房那边,用假人参调包了真人参。我当时一心以为,你只是心思细腻,才能想到这一步。”
白璟燃停顿片刻,“如今回想,或许,作案的人就是你,所以你才会对这个细节了如指掌。”
慕玥用沉着的表情回应着他:“白璟燃,我对你很失望。你就只能观察到这一步吗?连证人都没有,你就已经认定是我欠下赌债,是我用假人参祸害祖奶奶,然后还跟宋娇娇同流合污?”
白璟燃一语不发。
“证人?!证人都被烧死了!”白礼严冷冰冰道。
“王爷!周侍卫已经顺利救出!他没有烧伤,只是……他呼吸不畅,情况不是很好!”
慕玥听罢,立即接过话来:“王爷,让我去看看周侍卫……”
白礼严插了一句:“你还想连他也一起灭口?”
慕玥怔住。
白礼严板着脸:“三弟,周侍卫受伤一事,仍存有疑点,说不定,就是慕玥动手刺的那一剑,然后侍卫刚好找上门来,她无可奈何,只好藏起凶器,接着再假装救他!”
慕玥笑了笑:“二哥,这些年来,在你带领下的肃政院抓了不少的奸细,可谓是立功无数,然而,照你这种强按罪名的方式,你所抓的那些人,真的每一个都是货真价实的奸细?”
白礼严彻底被激怒:“慕玥!你是想说我冤枉忠良?”
“我只是在提醒二哥,做事要讲证据罢了。”..
“你还顶嘴?!”
“二哥冷静。”白璟燃这会儿急着要去看望周凛,冷然道:“先把慕玥关入清风院,等有空再慢慢审她!”
慕玥心念一动,忍不住往前一步:“既然王爷认为我有重大嫌疑,那就没有必要区别对待。只管把我关入地窖,跟二嫂一样,这才公平。”
白礼严眯眼:“你们两人果然是同伙,你想跟她关在一起,然后串通口供?”
“假如幕后主谋真的是我,那不管我怎么串供,也一定会漏洞百出。”慕玥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慌张。
白璟燃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视线尽头,似有万千思绪涌动:“那就成全你!”
侍卫过来,正准备押送她。
慕玥直接衣袖一甩,“我自己过去!”
侍卫们都被她这副魄力震住。
慕玥昂首挺胸,带头走在前面。
从走廊旁边经过时,慕玥转头瞥向那几个正在围观的白府家眷。
祖奶奶坐在竹轮椅上,对着慕玥摇头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朱娘则一脸冷笑,幸灾乐祸。
至于魏永宁,目光深处夹带着一丝狠戾,似乎别有深意。
慕玥眯起眼睛。
换做从前,看到慕玥接受审讯,魏永宁早就凑过来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了。
然而今天,魏永宁却全程避开慕玥,低调得令人起疑。
慕玥刚走进黑漆漆的地窖,身后便传来砰然巨响。
侍卫从外面用力地把门锁上。
慕冷和慕雪在黑暗中紧紧地抱着她的大腿:“娘亲,好黑啊!”
“娘!雪儿害怕!”
“呲”的一声,慕玥手指间出现一缕亮光,照亮了小包子的脸。
原来,她身上一直带着火折子。
慕玥环顾一圈四周,发现角落里放着一堆干柴。
她从里面挑了几根细细的松枝,点亮后,插在墙缝上,亮光堪比蜡烛。
对着这些温馨火光,小包子们立即安心了下去。
角落里,一个人影在地上蠕动了几下。
慕玥将目光凌厉的扫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