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屿在家里也快要被气死了。
他真的只是生气,所以才点了个愤怒,忘记了自己没切号。
结果,被这样的恶意解读。
他是想不到的。
他给林墨打了个电话,听到那边接通才开口,“小墨,我是手滑了。”
“能够理解,这很正常,下次不要登录自己的大号了,用小号冲浪比较安全。”林墨好心建议。
“那你最近的事情忙完,就可以和我对一对戏了。”
“是啊。”
林墨说了几句,就去睡觉去了。
夜屿被膈应。
但是,谢安也同样是被膈应的。
医院里。
司夜臣又坐在病房外面,数着时间度过漫长的一夜。
清早,他听到脚步声就醒来了。
“司少,您可以进去休息,坐在走廊长凳上不舒服,而且也容易感冒。”医生好心建议。
“没事。”司夜臣并不想要看到爷爷夜晚咳嗽不舒服的时候。
爷爷也是要尊严的。
老爷子一辈子都是让人敬仰的司老爷,自然是不希望让人看到自己难堪的一面,哪怕是自己的孙子。
司夜臣呼了口气,起身进了病房。
司老爷子已经醒来了,医生又来查房了。
“爷爷,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挺好。”司老爷子勉强的笑了笑,可是一张脸上疲惫不堪,眼下的黑眼圈耷拉着,嘴唇也是一点点血色都没有的。
他的面色发青,看起来,不像是情况好。
检查完毕,医生出去,司夜臣也要跟着出去。
“小臣啊,爷爷看到你的结婚照片,觉得很开心,其实,你即便是犯了错,那也是因果,不怪你的。”
“你看看,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值得人留恋,不是必须要远远地躲到山里。”
“躲得了世俗,却躲不了自己的心啊。”
司夜臣听到爷爷的话,他颔首,“爷爷,我知道了,我会铭记于心的。”
“小臣,爷爷想吃馄饨了,你帮我去买一碗海鲜馄饨好不好?我年轻的时候,最喜欢吃海鲜馄饨,每天早上,都要走二里路去吃的……”..
司老爷子说着说着,没有力气,困难的靠着床。
“爷爷,我这就去买。”司夜臣不敢耽误,他已经知道爷爷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买馄饨回来,两个姐姐也都到了。
“小臣,我来喂爷爷吧,医生叫你过去拿点药。”大姐杜红霞说着,接过了馄饨。
杜梅凤坐在一旁,神色恍惚的看着爷爷。
司夜臣去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
一进去,就感到了气氛压抑。
“医生,我爷爷怎么样了?”
“情况很糟糕,器官衰竭的速度太快了,肺部感染,也没办法处理……”医生沉着脸,“我恐怕要建议你,准备之后的事情了,有些人临走前会想要回家里,你可以询问一下家人的意见。”
司夜臣手脚发凉,他喉咙滚动,像是含着一块刀片一样难受。
决定假结婚到婚礼当天,也就短短的时日,其实,爷爷连这么短的时间都坚持不到。
分明知道生死有命,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却还是希望这一天能够迟一些。
司夜臣不知道自己是走进走回病房的。
司老爷子虽然精神状况不太好了,但是他人还是没有糊涂的,对于自己的身体,也清清楚楚。
他看到司夜臣的表情,笑了笑,“小臣,别难过了,爷爷能够活到了八十多岁,已经很好了。”
“医院已经治不好我了,我们还是回家吧。”
“对了,我早就已经定了墓地,你们要把我埋到你们奶奶的旁边,我很期待这一天的……”
司老爷子喘息着,有些疲惫,“对于你们来说,我去了,是分别。但是对我来说,我去了,是去团聚的,我是很欢喜的……”
司夜臣一下子鼻尖泛酸,眼眶发热,他竭力不让自己掉眼泪。
可是眼尾都在颤抖,一滴眼泪,含在眼眶里闪烁。他的睫毛都在发颤,整个人紧紧地绷住了。
杜梅凤也再也忍不住,扶着额头转过身,泪流满面。
杜红霞神态自若,她见证过父母的死亡,早就已经把这些事看的很开,反倒是温和的笑了笑,“爷爷,奶奶估计也等你很久了,你们再见面,恐怕有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话。”
“真好奇奶奶会跟你说什么,是不是会说说在那边的事情呢?”
“肯定是的,你们奶奶,很嘴碎,什么热闹都喜欢去凑一头……”司老爷子的眼神里也泛起了从未有过的光芒和憧憬。
他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抓住。
一大早,就安排了车子接着老爷子回家了。
司家佣人们看到老爷子回来,都有些难过,因为老爷子是被推着回来的,而不是自己走回来的。
恐怕不是治好了,而是医院已经治不了了……
林墨是傍晚11点接到了两位姐姐的电话。
她急匆匆的过来,身上还穿着素色的连衣裙,到了地方看到司家为数不多的人全部都围绕在老爷子的房门口。
两位姐姐站在屋檐底下,脸上都带着悲戚。
她们看到林墨来了,冲着她招了招手,“墨墨过来。”
杜红霞拉着林墨的手,“爷爷刚才还有意识的时候,说要见见你,但是他恐怕是不能够亲自跟你说了,我来转达……”
“爷爷希望,你无论以后知道了什么,都不要计较小臣的过去。”
“小臣也不容易,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杜红霞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希望你,能够好好的跟小臣生活,拖他出苦海……”
林墨正要答应下来,就听到里面突然爆发了一声隐忍的哭声。
“爷爷!”
林墨心一颤,房门打开。
林墨就看到司夜臣跪在床边上,他仰着头,背脊挺直,虽然是哭泣,可是除了发出了第一声哭声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像是悲怆至极而失声了。
杜梅凤都不忍去看,声音发颤,“墨墨,拜托你帮我们开导开导他,你知道的,我们姐弟其实并不算亲近……”
林墨走过去,蹲在了司夜臣的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九哥……”
司夜臣在她面前卸下防备,低下了头颅,哭泣之余,带着痛苦的呢喃,“墨墨,我再也没有爷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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