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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什么?!
你觉得不太妙,但也不是完全糟糕。
毕竟散兵不仅没有直接把你一顿爆锤或者开除出愚人众的行列,甚至还因为抓到了你的破绽而表现得有些过于愉悦。
你没有开口,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肢体动作,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之前到现在是否故意用敬称拉开和散兵之间的距离。
但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了,毕竟沉默也是一种态度嘛。
最起码散兵是把你的沉默当作默认了。
你看见人偶绀紫色的眼睛变得有些晦暗,里边的情绪过于汹涌了,跟刚才相比稍微有点不可爱,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任谁发现自己有被愚弄的嫌疑都不可能还和之前表现的一样。
散兵几乎是恶狠狠地瞪了你一眼。
他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立刻向他赔礼道歉和解释说明,明明他都做好了原谅你的心理准备了。
先遣队的士兵已经上了岸,散兵看见他讨人嫌的同僚正站在那些下级士兵的后方,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女士轻飘飘地转过头看了过来,旋即散兵就看见她的嘴角扬起了不怀好意的弧度。
该死的愚人众!
人偶对这个暂且算是收留了他的组织没有任何归属感,自然就更不会和同僚有什么战友情了。
散兵恶狠狠地瞪了烦人的同僚一眼,你还是没有像他所希望地那样认真道歉并且割地赔款。
人偶神思不属地把之前双手捧书的姿势改为单手拎着半边书页,你说神子弑神的故事只是在信息不足情况下的不严谨创作
哼,幸好他早知道末席和第八席那两个不靠谱的家伙做不到这种程度,所以并没有太相信这些。
但很快散兵又开始觉得生气了。
——首先是他原本想要达成的独一无二的伟业因为那本书而有了跟风模仿的嫌疑。
——其次就是你仍旧没有给出他满意的解释和道歉,甚至就连态度都这么敷衍了事。
散兵看着先遣队的士兵上了另一艘要比他现在所在的海船小一些的船只,他知道那些士兵要去哪里,踏鞴砂和八酝岛的布置还不够完善。
至于稻妻城,那里毕竟是她所在的地方,大量愚人众出现难免存在风险,何况应该要打通的关卡早就已经打通了,倒也不必大张旗鼓地安排人手。
少年外表的执行官胡乱回忆着愚人众在稻妻的布置,显然女士是准备去接手邪眼工厂和海祇岛以及反抗军的接洽,他忍不住嗤笑出声的同时又感到一阵茫然。
幕府之后的那个女人许给信徒的永恒
“是的。”你点了点头。
被询问的时候给出回答是应有的礼貌,虽然你拖延了一会儿,并且自认算不上什么讲礼貌的人就是了。
“哈?”散兵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语气词。
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了什么,只转头盯着你,绀紫色的眼瞳因为茫然而凸显出琉璃一般的无机物一样的特殊质感。
如果蒙上一层水汽的话会很有趣吧,你鬼使神差之间想道,不过那大概很难。
执行官很快回过了神,你刚刚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换句话说,你承认之前是故意的了。
人偶咬牙切齿。
他在开口说出那个反问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他没有预料到你的反应,平静冷淡到让他感觉刚才女士阴阳怪气的笑容都不算太嘲讽的程度。
人偶讨厌聒噪的人类,可此刻他觉得你的寡言少语和沉默远比吵吵嚷嚷的聒噪要可恶得多。
散兵几乎想要扬起手,但实际上他只是面色阴沉
地盯着你,因为他在问出问题之前就做好了原谅你的准备了,况且女士那家伙似乎还没走远,他一点也不想被讨厌的同僚看笑话。
神明是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的。
·
作为人偶来说,散兵的表情也过于丰富了一些吧。
你觉得很有趣,甚至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也想拿到制造出散兵这样人偶的技术来试试。
多托雷手里应该会有相关的技术吧。
你摸了摸鼻尖,散兵的表情相当糟糕,显然再不哄哄的话,漂亮但是坏脾气的人偶一定会气到爆炸的。
“不过现在没必要了。”你顿了顿,“所以我可以直接叫你散兵吗?国崩的话,念起来有点奇怪。”
现在没必要了?
为什么?
散兵被短暂地转移了注意力,他还是感到生气,不过困惑短暂地占了上风,但他不能问出来,否则就好像他非常在意这一点一样。
还有,自己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国崩,他的野望,他想要掀起新的魔神战争获得他本应该拥有的一切的必要过程。
你看见少年外表的执行官总是半阴不阳地翘起的嘴角压平了,你几乎以为他要暴起怒喝,但你又确信他不会。
果然,你很快听到了他有些阴沉的声音。
“不要得寸进尺!”
你没有退让,只满脸无辜地盯着他。
国崩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好听,哪怕散兵跟你解释过这个词承载着他的野望和他的目标,你也还是不想这么称呼他。
实在不行的话你觉得喊他“崩酱”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那样的话坏脾气人偶会恼羞成怒也说不定。
而且你原本设想的拉开距离大概也变成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过
现在的情况似乎已经不太妙了。
既然这样,试着拉他入伙一起去拯救多托雷似乎也是一种选择?
但是以散兵表现出的对多托雷的态度来看说服他一起去鲨了成年体的博士似乎比较可行。
你对着散兵的脸开起了小差,当然小差的内容同人偶漂亮的脸以及傲娇的灵魂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了,只不过人偶似乎并不这么想。
他不太明显地软化了态度:“散兵只是身为愚人众执行官的代号。”
你当然知道这一点,之前在璃沙郊的实验基地里他强调名字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但你就是觉得喊散兵比喊国崩顺口,况且以你的xp来说,强扭的瓜就是很甜!
“我知道,也对,就像对着达达利亚喊公子很疏离一样。”你说道。
散兵语气嘲讽地脱口而出:“达达利亚?那也只是愚人众执行官公子这个身份附赠的代称而已,看来你们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说完他皱眉看向了你,绀紫色的眼瞳里多了几分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就差没在脸上写“你被愚弄了,好惨”这几个字了。
你摸了摸鼻子,心道在漂亮人偶面前,被骗和被愚弄得很惨的那个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不过你没有自爆的爱好,所以并没有把心里的吐槽宣之于口。
“还,还好?名字这种东西,其实也只是一种称呼的方式吧,我认识的达达利亚是愚人众执行官公子,所以用这个代称也是自然而然的选择。”
你说完就看见散兵的眉毛挑了挑,显然是不赞同你的看法。
他当然不赞同你说的话,只是称呼,代号?!
哪怕没有人会用他所认可的名字来称呼他,那也是他自己选择的名字。
人偶从来没有真正认为自己应该是愚人众的散兵,说到底散兵以及附带的斯卡拉姆齐于他而言就跟愚
人众执行官第六席一样,只是一个职位而已。
你并不在意名字,人偶注视着你,他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在意名字。
“那你的名字”他从牙缝里挤出半句话后,又顿了顿,“是博士那家伙起的吗?我以为他会给你一个像是斯卡拉姆齐那样像是须弥人或者至冬人的名字。”
“而不是日嗣神祈这样稻妻风格的名字。”
如果这个名字真的是博士那家伙起的话人偶有些失神。
——那他就引导你重新给自己起个名字,真正的名字。
“不是。”
人偶在惊讶地同时感觉到一阵失望。
哈,他明明是背负着取回那颗本来属于他的神之心的神圣的使命的,现在却在这里浪费时间。
“既然这样”你拉长了语调,“叫你崩酱怎么样,比国崩听起来要可爱多了,而且还很亲切。”
“什么?”散兵蹙着眉反问,“崩酱?”
他觉得有点过分离谱了,就算是他浑浑噩噩地在名椎滩一代游荡地时候都没听过人们用这么甜腻浮夸的昵称彼此称呼。
哪怕是小孩子都少有会用这个尾音的。
他的眉头拧得过分地紧了,视线也不集中,显然是被这个称呼给震得不轻。
“不可以吗?崩酱?”你再次重复。
他竟然没有恼羞成怒,甚至你还能感觉到他的态度似乎再次软化了,这可真是完全没有底线可言呢。
“随便你。”人偶的声音有些尖刻,“反正你也一点都不懂得身为下属应该有的顺从。”
他再次补充:“我也没功夫教会你这些,还不知道便宜哪个不靠谱的家伙呢。”
你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笨蛋人偶活了这么多年竟然都没学会人话应该怎么说。
但你也不准备纠正他,因为他也不是你的人偶。
女士那家伙已经离开了。
散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挺久,最起码比预计的久,他旋即注意到几名应该是在船上执勤点下级士兵的视线。
很好,他们识趣地没有来打扰自己,不过确实该出发了。
散兵随手把那本不靠谱的放在了手边的台面上。
“跟上。”
散兵说完又把那本拿了起来,说不定还有参考价值,他这样想着便再次开口,“我要去稻妻城一趟。”
·
离岛和稻妻城所在的鸣神岛之间有一条狭窄的陆上通道,通道的两头都有为数不少的士兵镇守。
理所当然的,这一带没有什么行人,要穿过关卡的人也少的可怜,最起码你没有看见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其他不是士兵或者官员打扮的人通过这里。
当然这里只是唯一的陆上通道,如果从离岛乘船的话,去鸣神岛的航程也不会太长。
然而很遗憾,离岛的沿海区域同样有士兵把守,而海面上也没有沿海地带常见的出海打渔的渔船。
陆上通道两边的海滩有些许外形奇特的植物,你觉得自己的收集癖开始蠢蠢欲动了。
不过考虑到你一点也不想露宿街头这点,你最终还是压制住了自己拈花惹草的欲望。
你们很快就穿过了通道进入了鸣神岛的范围,这边值守的士兵在看到散兵之后就态度恭敬地让开了道路。
显然,愚人众在稻妻官方的影响力比你之前去过的两个国度要强。
你不禁开始感到好奇了起来,你确实看过不少愚人众的内部资料,但里面并不包括稻妻,以及在稻妻进行的计划。
你只隐隐约约知道道歉实行了锁国令,字面意思很明显,但具体到措施上
你就完全没有概念了,况且
“仅仅是锁国令就能让一个国家变成这样吗?”你问道。
你觉得不可能。
难道是稻妻遇到了什么强敌的入侵吗?
也不对,毕竟你已经不是刚刚来到这片大陆的时候了,这里一共只有七个国家,而每个国家都有一名唯一的神明执掌权柄,在这七个国家之上又有名为天空岛的统治者。
换句话说,这七个国家之间不可能有大规模的明显的相互征伐,而一旦出现这七个国家之外的强大势力入侵,这七个国家应该会一致抗击,所以强敌入侵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有什么不对?”散兵停下了脚步。
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虽然愚人众所做的不只是推动了锁国令,但在他看来这个国家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最起码一路走来的地方和从前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村庄,房屋,人们的衣着,农田,树木
散兵没觉得有哪里值得你感到疑惑的。
他决定把问题重新抛给你:“除了锁国令之外眼狩令吧。”
眼狩令?
狩猎眼睛的命令?
什么东西?
你觉得离谱,就这种明显属于小农社会的生产力和生产方式下达挖人眼睛的命令?这不是要毁了整个国家吗?难道决策层信了什么邪/教搞祭祀?
“稻妻人不造反吗?”
散兵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宽大的帽檐:“当然造反咯,踏鞴砂名椎滩一带就是交战的地方,收缴神之眼的命令下达以来,不少神之眼的拥有者都加入了反抗军,不过那些废物哼。”
你终于反应了过来。
眼狩令的眼是指神之眼啊,那没事了。
但你的困惑反而更多了。
据你所知,神之眼的拥有者只在人类中占极少的百分比,而且被收缴了神之眼的应该只有那些民间的神之眼拥有者,毕竟你们刚才遇到的士兵中有个别也拥有神之眼,再加上真正统治这个国家的是一位神明
反抗的结果一定是一边倒的。
这种能轻易平定的战争根本不会让有神明座守的国家萧条到这种地步,尤其这里还是神明所在的,非战区的鸣神岛。
你想起了散兵自述中的创造者,那位有着永恒的追求和掌控雷电伟力的神明。
“这里相比其他国家要萧条好多。”你说。
有吗?
散兵忽然感觉有些困惑了。
这里相比起他记忆中最圆满的,刚刚离开借景之馆时候去到的村庄要繁华啊。
葱茏的果木,整齐的农田,木质的房屋,还有玩耍的孩童。
散兵不觉得这里很萧条,最起码不觉得相比他之前见到的一切萧条。
在他眼里真正受到锁国令和眼狩令影响的只有那些外国或者本地的商人以及神之眼拥有者。
至于战区
多年以前那里对他而言就已经只剩一片废墟了。
他再次环顾四周。
一切都很正常。
或许刚才村子外有什么他没注意到的?
那等出了村子的路上他会看见的,人偶这样想着,便重新向着稻妻城的方向走去。
你跟上了散兵。
绀田村到稻妻城这一路几乎都是平原,你看到了非常密集的石质的雕刻精细的天狐雕像和供奉着祭品的神龛,精美并且独特,看起来远比沿途的房屋要造价高昂得多。
散兵放慢了脚步,随着你的视线看向了那些神龛和天狐雕像。
同他印象中并无差别,散兵记得这里叫白狐之野,前面不远就是稻
妻城了,稻妻城门口还有一棵很大的樱花树。
人偶其实并没有什么必须要去稻妻城的理由,说到底也不过是故地重游。
神造的人偶从诞生起就是超越者。
散兵望着稻妻城前的那棵巨大的樱花树有些失神,这是他的创造者,他的母亲所建立和统治的永恒的国度,而他作为超越者想要的国度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
天色已经有些黯淡,位于稻妻城最南边也是最高处的天守阁也已经有暖黄色的灯光闪烁。
那里是鸣神在他之后所创造的所谓的更符合永恒理念的新的人偶的所在,也是那些被愚人众用利益轻易腐蚀了坚持的官员的所在。
散兵讨厌那些家伙,哪怕他的计划需要且正在利用他们。
他从前为了复仇已经杀死过一批这样的官员,但现在的那些围绕在天守阁附近的决策者似乎和那些被杀死的也没太大的不同。
散兵皱了皱眉,他的国度应当不存在这种尸位素餐的官员。
他胡思乱想着,又忽然嗤笑出声,因为永远有这种糟糕的人坐上高位似乎也是一种永恒。
人偶尖刻讥诮的笑又很快收了声,他想要建立的国也同样应该是永恒的国度,凡人愚昧无知地信仰着他,而他则以神明的威能统治他们,他不会逃避任何东西,他会安排好信徒们的一切。
笨蛋人偶这忽笑忽怒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他视线的方向是天守阁?他该不会是在思考你刚才的问题吧?
你其实已经得出了答案,但考虑到人偶过于敏感的内心
或许迂回一点告诉他才是正确的选择。
“对了,神明能够收到那些供奉吗,或者说,那些人的供奉对神明来说有价值吗?”你装作随意地问道。
陷入沉思的执行官没有立刻回答,但你知道答案是不能和无用。
这是在蒙德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的事情。
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
一道忽如其来的带着火花的刀光打破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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