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夜蛾正道给寒川简开了红灯,寒川简这一路上都没有被阻止过，甚至特级咒物的仓库门前都没有守卫。
当然寒川简并不打算进入仓库，他要的只不过是特级咒物的出入档案。
来到守卫室,寒川简开始找二十年前的档案，在系统提示下他很快就找到了。
【恭喜玩家得到：特级咒物出入档案x1,请玩家阅读档案,寻找更多线索。】
“就是这个了。”寒川简打开档案，因为系统的缘故在寒川简看文件的时候秋元雅人也会一起看到档案上的内容。
关于下山千的线索他们其实已经知道不少了。
他死于二十年前一场任务,任务中涉及到一个特级咒物，寒川简在他被侵蚀后亲手杀死了他。
特级咒物名为“入梦”，曾是百年前一名非常可怕的诅咒师,他生性残暴，可以扰乱一个人的精神,导致这个人做出平日里无法做出的事情,再致使对方精神崩溃自杀。
他曾经用这种方法让一个城镇的人互相残杀。
特级咒物入梦在咒术高专建立后便收录进仓库。
寒川简翻看着特级咒物出借记录,却并没有看到任何出借内容。
“如果是以咒止咒,镇压那个地方的咒灵，出借应该还要更靠前。”寒川简继续往前翻，因为特级咒物的出借谨慎且不会轻易借出,寒川简很快就找到了这条记录。
大概是在下山千事件发生的两年前,因为某个坟场经常出现夜晚遇到幽灵的事情，而将咒物镇压在那里。
两年后,窗检测到坟场徘徊着一只二级咒灵,于是高层发布任务让下山千前去祓除。
也就是说：这东西有记录,上层知道这里有一个特级咒物。
这也太不谨慎了。
【恭喜玩家找到新的线索。】
【在咒术师下山千前去祓除咒灵的地点曾发生过咒灵被观测事件,特级咒物被借出镇压,这两年发生过什么？这和下山千的死亡又有什么关系？请玩家前往坟场调查。】
“这个主线似乎比之前要容易一些,系统一直都给提示引导。”秋元雅人道：“我们去坟场看看。”
“好。”
寒川简把档案还回去，他们一起离开仓库，刚走出去他们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五条悟戴着墨镜看着寒川简，看到他出来露出一个笑容，“早上好，寒川老师。”
虽然笑着，但是他这个笑容里没有带多少笑意，一看就不是正经来问好的，寒川简对秋元雅人做了个手势，这是他们来之前就做好的约定，一旦出现问题就留下寒川简应付，秋元雅人先去处理主线任务。
秋元雅人点点头，他沉入影子中，五条悟也从未把眼神放在他身上过。
不过也对，五条悟看不到他。
“早上好。”寒川简也和他问好，“悟有什么事吗？”
“当然。”五条悟站在原地没有动，“是这样的，我从一些奇怪的人口中得到了一点奇怪的消息，所以来和寒川老师问问这些话该不该听。”
寒川简点头，“是什么话？”
“游戏、玩家、NPC和任务。”五条悟笑眯眯的说：“是不是很奇怪，我也觉得超级奇怪，但是这些人笃定我是一个重要NPC，不断要求我给他们发布任务。”
五条悟怀疑了。寒川简微微眯起眼睛。
不过这也正常。
自己本身特殊，在自然而然接受这里是游戏时寒川简就明白自己不对劲，他不是一个正常的合格的原住民，而五条悟完全看不到玩家，他的六眼可以让他看到每一丝咒力的分部和异动，但玩家却并不是实体。
玩家是由另一个世界在这里凝结的意识，他们不算真正的生命体，死亡也不会怎样，一个虚假的数据当然不会有咒力存在。
五条悟自信自己的六眼没有问题，那就只能去怀疑这些玩家‘有问题’了。
既然他怀疑了，那么他一定会去证明，直到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大少爷五条悟不允许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在。
于是寒川简开口了，他说：“这里是游戏。”
“不可能。”五条悟直接反驳，“我在这里生活十几年，这里到底是现实还是游戏没人比我更清楚。”
“但对玩家来说：这里就是游戏。”寒川简注视着他，“他们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侵入者，不会死亡也不会有惩罚，来到这个世界完成任务获得积分，得到关注，所以这里就是游戏。”
五条悟用力皱眉，他摘下墨镜，“侵入者？所以你才会一直在狩猎这些自称‘玩家’的人？”
“你连这个都知道，那一定知道他们死亡后不会留下痕迹，因为我抹杀的只是他们投入这个世界的影子。”寒川简笑着说：“悟，你我都不知道玩家会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影响。”
“他们和咒灵一样是个未知数，所以我才会清理他们。”
五条悟盯着寒川简，“秋元雅人也是玩家？”
“他是，但是他不太一样，因为他也讨厌‘玩家’。”寒川简随口胡诌，面上一直温温和和，看不出一点不对，“他在帮我确定玩家的位置，只要清理掉所有玩家，这个世界就会恢复，特级咒灵‘转盘’也许会消失。”
“转盘？”五条悟微微皱眉，“这和玩家有关？”
“我不知道，但是，特级咒灵转盘的诞生和游戏开服玩家进入这个世界是同一天，在玩家系统中每个玩家都标注着一个特殊任务，那就是通关无限游戏，所以，这很有可能是这个游戏的附带玩法。”
五条悟脸色很难看。
或者说，不管在这里的是谁，听到这番话脸色都会变得难看。
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世界，突然告诉他们这里是游戏，并且还为了那些玩家做出一个新玩法，这个玩法名为‘无法被清除的特级咒灵’，转盘的游戏场开了五次，死亡者数不胜数。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游戏方法？
五条悟无法接受。
“我们会去抓一个‘玩家’来验证你的说法。”五条悟说，他戴上墨镜声音难得严肃，“如果真的和你说的一样，那么，‘玩家’确实要和咒灵一样清理。”
五条悟转身离开，看上去是准备去找夏油杰一起抓玩家了。
寒川简松了口气，他迅速离开咒高，准备和秋元雅人汇合。
而另一边，秋元雅人已经到了坟场。
坟场依旧是坟场，并没有因为当年的事情发生变化，但这个坟场似乎已经废弃，到处都是杂草，杂草中间隆起的小土包看上去略显荒凉，秋元雅人暗暗在心里道了声歉，接着往坟场里走。
穿过这片荒坟，秋元雅人便看到一个竖起来的匣子，匣子已经破破烂烂，里面也顽强的长着小草。
之前特级咒物就是放在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秋元雅人转头看向旁边，旁边有两块墓碑，墓碑看上去有些老旧，但周围干干净净，没有杂草也并不脏，墓碑前还有新鲜的花，秋元雅人立刻明白这两块墓碑一直都有人来打扫。
第一块墓碑主人名叫长田，死于二十二年前，大概就是在特级咒物放在这里的时候，秋元雅人通过系统确定了上面的字迹，确定这个墓碑主人就在不远处的村镇上住，立碑的人是他的妻子。
但第二块墓碑主人姓氏依旧是长田，她是第一块墓碑的妻子，死亡时间是在丈夫死亡的两年后，立碑人是他们的女儿。
秋元雅人立刻循着地址找过去，女孩刚刚打工回来，她推着自行车，在碰到秋元雅人的时候愣了一下，片刻后才低下头绕过去准备离开。
“是长田小姐吗？”秋元雅人看着她。
女孩顿住脚步，她小心翼翼的回头，眼神里带着担忧。
“是。”女孩声音很小，“请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你打听一点事情。”秋元雅人从口袋中拿出钱来，“也算是花钱向你买消息，可以吗？”
在看到钱的时候女孩愣了一下，她犹豫了一下，接着才认真的点点头，“好，那请到我家来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跟着女孩回到她的家，秋元雅人便看到了一个家徒四壁的破旧房屋，房子很小也很挤，女孩努力整理后才腾出一个可以坐客人的位置，她跑去给秋元雅人泡了一杯没有茶叶的茶，然后小心翼翼数着秋元雅人给她的钱。
数完后，女孩小心翼翼把钱放在自己的包里，接着才开口，“先生您想知道什么？”
“二十二年前，这里，尤其是那边的坟地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听到时间，女孩脸色明显变了，她有些支支吾吾，手指也在颤抖。
“不要害怕，我是应对这种事的专家。”秋元雅人立刻安抚她，“来这里只是想了解当时的情况，如果现在还有问题我会帮忙清理。”
“不，不用了，已经不会发生奇怪的事情了。”女孩这样说。
她似乎终于壮起了胆子，和秋元雅人说起当年发生的事情。
二十二年前，她的父亲因病去世，因为家里实在是太过贫穷买不到墓地，他们只好将父亲埋在一个据说闹鬼的乱葬岗里，那个乱葬岗经常有人听到奇怪的声音看到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那一年，她刚刚七岁，看着妈妈在墓碑前哭泣，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影子站在妈妈的肩膀上。
后来有一个奇怪的人来到乱葬岗，他似乎把什么东西放进了这里，但是乱葬岗的闹鬼事件并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逐渐连他们的村子都陷入一种奇怪的氛围里。
“大概就是在妈妈去世前的两年里，我看到了很多可怕的事情。”
“隔壁的小姐姐捅死了他的哥哥，拖着一截肠子拿着剪刀挨家挨户敲门，最后死在门口。”
“村口的村长一家全部在睡梦中死去。”
“妈妈也突然变得神经质，开始怀疑家里有鬼，她不断的将各种洞堵起来，将自己包裹在被子里，最后甚至想把我的嘴巴缝起来，我吓坏了就赶紧跑掉，再回来的时候妈妈已经去世了。”
“我想：妈妈应该是被吓死的，因为她时常尖叫，喊着有人在看她，有人要杀她。”
这种剧情听上去耳熟，现在想想这很像是特级咒物入梦造成的事件。
如果他想的没错，将这个特级咒物借出去放到这里时咒物的封印就被解开了，咒物的力量逸散出去，吸引来更多的咒灵，也造成更多伤亡，这算是咒术高层做出错误判断后的结果。
“后来，我见到了和你差不多的人来，每个人都说他们是来处理这里的可怕事件。”
“但是，没有一个能从坟场活着回来。”
……在下山千之前，已经派出其他咒术师来处理了吗？
“最后来的一个是个少年，他看上去不大，当然在当年的我眼里他就是一个小哥哥，小哥哥他安慰了我，帮我安葬了妈妈，然后告诉我晚上可能会发出一点奇怪的声音，让我不要害怕。”
女孩的脸上稍微带上了一点笑容。
“于是我在晚上就用力的捂住耳朵，什么都不想，听到声音也不开口。”
“第二天一大早，我跑了出去，发现大家真的都不再奇怪，只不过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小哥哥。”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秋元雅人点头，他勉强自己笑了一下，最后也只是扯了一下嘴角，好吧，让他笑实在是太难了。
他只好和女孩道别，转身离开。
“那个，先生。”在秋元雅人走出房门的时候，女孩突然喊住他，“我不知道是不是和你说比较好，但是，大概在一个月前，有一个人来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秋元雅人有些意外，“你知道是谁吗？他的名字或者他的长相？”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确实还记得他的样貌。”女孩认真说：“他的头发和眼睛都是橘色的，他很喜欢笑，笑起来很温暖的样子，对了，他告诉我他是那个小哥哥的同学，也一直在找他。”
“您认识他吗？”
……寒川简。
秋元雅人点头，“他是我的同伴，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从女孩的家离开，秋元雅人一边走一边微微皱眉。
按照现在剧情他已经知道咒术高层一定有问题，最起码在下山千的事情上有问题，下山千的死亡有蹊跷，他们本身就知道这里已经不是一个二级咒术师可以处理的事情，却依旧把下山千派来，最后导致他被侵蚀。
还有寒川简。
虽然寒川简说自己失忆，但到底是怎样秋元雅人也不知道。
一个月前来到这里问过长田女士吗？
介于剧情中寒川简是个理想主义者，他一直无法接受自己亲手杀死同期，也一直在追究同期的死因，现在他在一个月前就从长田小姐口中得知真相，那么他会做什么？
一个理想主义者的破灭总是会为了理想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所谓理想就是朝着无法触碰的地方狂奔。
来到那片坟地，秋元雅人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那里，寒川简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看他。
此时恰好是傍晚，夕阳和晚霞洒落在他身上，在偏红的光芒中寒川简整个人都像是沐浴在光芒中一般，他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最开始对他的防备完全不存在。
“你找到线索了吗？”寒川简问他。
“找到了。”秋元雅人移开视线，“我们找一个安全的地上我把资料传给你一份。”
寒川简点头，“好，对了，悟似乎知道了你们是玩家。”
“五条悟？”秋元雅人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开口，“他知道我们是玩家了？”
秋元雅人沉默了一会儿，“不用管，反正我们要猎杀的是玩家，和NPC没关系。”
“真是一个理性到冷漠的玩家。”寒川简和他并排走出去，“这次的消息和我有没有关系？”
“并不确定和你的关系，只知道下山千的死亡确实有蹊跷。”秋元雅人回答：“当然，你是否在其中调查过，和高层有没有出现过什么矛盾就很难说了，你也知道自己的设定是理想主义者。”
“越来越像主角了？”
“不，反派的可能性更大。”
寒川简笑了，他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
也对，所谓的主角和反派都是策划的剧情，是设定上的东西，对寒川简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只认同自己。
也就是在那一刻，秋元雅人不知道为何一直在不断重复着自己想过的那句话。
‘所谓理想就是朝着无法触碰的地方狂奔。’
哪又为何不让他继续往前走呢？毕竟秋元雅人只是玩家，他的目标也只是玩家，寒川简的故事和他无关，和无法给他造成任何影响，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外人，一个看客。
他想：无论寒川简到底是不是策划做出来用来愚弄玩家的恶趣味。
他都想要见证寒川简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