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赤井悠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也就信了这就是系统设定。
“真可怕。”赤井悠抱着箱子呢喃,“这就是全息游戏吗?爆炸就在我耳边,能感觉到烫,还会失聪……差一点以为自己又要去世。”
“比起感叹这个,我们是不是要走了?”寒川简看着系统上的倒计时,“还有三个小时,我们回医院的路程起码需要两个小时。”
赤井悠这才想起到现在主线任务都没有完成。
也对,主线任务是让他们探索城郊废弃实验室,找到药剂后回到医院拯救患者,单纯只是找到药剂不算是任务成功,赤井悠连忙强迫自己把刚才爆炸的记忆忽略,重振旗鼓往回赶。
他们顺着来时的路回去,好在因为那条蛇的原因哪怕是现在也没有几个巡逻人员在。
两人急忙进去,踏进安全区的时候天色开始逐渐变亮,城区里很安静,路灯早就熄灭,两个人在无人的街道上奔跑,仅靠着手电筒微弱的灯光照亮路线,赤井悠有些气喘吁吁,他的体力并不好,这一晚上不停歇的玩游戏让他整个人都非常疲惫。
他行走的速度越来越慢,寒川简也会刻意放缓脚步等他,但这样一来时间更不够用了。
【警告:患者生命倒计时:00:30:28。】
系统提示变成了红色,告诉他们时间快来不及,距离医院还有一段路程,赤井悠甚至想要不把东西给还有体力的寒川简,让寒川简送过去算了,好在赤井悠还有理智,知道寒川简不是医生接触不到患者,值班的森医生也不会随便给患者用这种不明来路的东西。
“不能放弃。”赤井悠重振旗鼓,“再加把劲,等做完后就下线睡觉!”
赤井悠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用了今天最后的力气往医院跑,寒川简放缓速度跟在他身后。
“为什么要这么拼?对你而言这不就是游戏吗?”寒川简询问。
“不要看不起职业玩家啊,职业玩家也是有职业操守的!”赤井悠喊着,介于现在还没有天亮,他也没有喊的太大声扰民,只是用力的迈动双腿,“看好了!我没问题!”
寒川简笑了一下,他跟在赤井悠身边,“有时候很多事情哪怕是玩家都没办法。”
“怎么可能!这又不是竞技游戏,在游戏里怎么玩儿都是我们的自由。”赤井悠气喘吁吁,声音却一直很认真,“而且,不怕你笑话,这一次我很想成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努力过了。”
赤井悠很认真,他也不再说话,而是在保存中保存体力,寒川简也没再开口。
十分钟后,他们看到了医院,十五分钟后,他们冲进电梯,赤井悠这时才像是站不起来一样瘫软在地上。
寒川简靠在电梯壁上,他额头上也带着汗水。
“刚才的话没说完吧。”寒川简看向他。
“啊,你说刚才。”赤井悠坐在地上,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其实不算一个好医生,学艺不精,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来,但让我转职的还是那一次,那天接了一个车祸重伤的孩子,没有救回来。”
“还挺痛苦的,毕竟眼睁睁看着有人死在自己面前。”赤井悠笑了笑,“我觉得自己不适合成为医生,因为没办法习惯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
“反正这里是游戏。”赤井悠爬起来,电梯也到了位置,“起码在游戏里让我好好拯救一次。”
电梯门缓慢打开,隔离区的窗户前森鸥外站在那里,他听到了电梯门开启便看向他们,赤井悠抱着箱子往里走,甚至都没有在意这个平日他甚至要避着走的森医生,而站在电梯里的寒川简却感觉到一丝不安。
森鸥外的眼神里带着一股冷硬。
也就是在这时,赤井悠的声音响起。
“人呢?”赤井悠看着玻璃内的隔离区,“森医生,患者转移了吗?”
“没有转移。”森鸥外注视着赤井悠,他说:“患者毒素侵蚀过重已经去世了。”
赤井悠的眼神里闪过震惊,他抱着箱子停在原地,几秒钟后他才像是打开系统确认游戏,寒川简从电梯里走出来,系统还在尽职尽责的倒计时。
【患者生命倒计时:00:13:45。】
“明明还有十分钟才对。”赤井悠脸色难看,“不对,他绝对不可能去世,我确定过他的伤势,森医生,你和我说实话,患者去了哪里?”
森鸥外收回视线,片刻后他才开口,“赤井,你要习惯。”
“习惯?习惯什么?”
“习惯有些人并不在意所谓的拯救概率,也不在意虚无缥缈的奇迹,他们只会为了可能到来的危机做出提前防备措施。”森鸥外看着隔离区的窗户,“在被腐蚀完之前死亡,异能和毒素就会失去效用,也就不会感染其他人。”
“这是为了大多数的利益。”
赤井悠睁大了眼睛,“他们,就因为这种理由?”
“那是我的患者,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实际上赤井悠知道为什么,因为他只是不被在意的小医生,还因为是玩家被NPC怀疑,他们处理什么当然不会和他说,毕竟不会有人把他当回事,更不会特地通知他。
但是,那是他的患者。
手中的箱子落到地上,赤井悠没有再理会,他转身进了电梯,寒川简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箱子,接着便跟上赤井悠。
电梯门缓缓关闭,森鸥外从地上捡起箱子,把锁扣打开他便看到了里面一红一绿两支药剂。
“他真的找到了。”森鸥外呢喃,“可惜,太晚了。”
【主线任务失败。】
【探索城郊废弃实验室成功,奖励积分:80】
【寻找研究员狐狸研制的抑制剂成功,奖励积分:50】
“我理解你的感受了。”赤井悠在电梯里开口,他注视着电梯天花板,眼神里满是疲倦,“在奋力想要拯救后结果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我现在完全理解你为什么会失落,因为我现在特么的也难受极了。”
“那可是我的患者。”赤井悠重复着这句话。
寒川简沉默的站在他旁边,电梯开始放缓,电梯播放出到达一层的语音,赤井悠咽口气准备离开。
也就在这时,寒川简开口了,他说:“但你是玩家吧。”
赤井悠愣了一下,电梯开的时候他恰好看向寒川简,灯光射进电梯,照在两个人身上。
“不是你说的吗?职业玩家也是有职业操守在,你想在游戏里怎么玩儿都是你的自由。”寒川简说:“自由的玩家为什么要受限于游戏世界的规则?为什么非要承受剧情上的不快?”
“玩家不是应该让自己快乐起来吗?”
“反正这里只是游戏而已。”
寒川简看到了赤井悠视线在跳跃,他紧紧盯着寒川简,因为无人出入电梯自动关门,在电梯将要完全合拢的时候赤井悠反应过来摁下开门键,门再次打开。
他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呢喃,“对啊,我是玩家。”
“玩家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游戏失败,只要我高兴就好了。”
“太不爽了,我得想办法报仇,绝对不能就这么下线!”
赤井悠快速摁亮电梯,因为时间还太早,医院里并没有人出入,电梯也一直停在一楼,寒川简走出电梯,但赤井悠乘着电梯再次上楼,准备从森鸥外口中逼问出所谓的某些人到底是谁在什么地方。
寒川简并没有跟上去,他只是注视着电梯的开合,橘红色的眸子里满是平静。
他说:“我会适当帮你一把,不用谢。”
他回到孤儿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明朗,老师们也早起上班,寒川简微笑着和每个人打招呼,北村老师还没有回来,估计短时间很难完全回归工作岗位,如果昨天只是生死未卜,现在是真正的确定了死亡。
骤然失去爱人,难过一段时间也很正常。
“北村老师怎么样?”有老师在碰面时询问过寒川简。
“昨天晚上送北村老师去安全的酒店睡下了,至于她男友我不太清楚,昨晚只是说状况还算平稳。”
“这样,寒川院长辛苦了。”老师们真心的感谢。
寒川简笑了笑,“没有,我没做什么有益的事情,比起感谢我不如去感谢努力拯救他的医生。”
“起码比我做的多多了。”
老师们只当寒川简谦虚,却也说着要感谢医生,直接便四散开去工作了。
“应该感谢他。”寒川简坐在椅子上,“毕竟他可是肩负着打碎规则的责任,玩家的任性有时候可是最好的突破点,所谓的规则在玩家眼里没有用处,什么‘为了大众的利益’,玩家们可不会惯着你。”
与此同时,赤井悠成功从森鸥外口中得到了这些人的身份,也知道了这些人身在何处,作为不怕死的玩家,他开始了复仇计划。
奈何他并不是策略玩家,对这种事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一晚上没睡头脑发昏。
在下线前他给了寒川简发出一条讯息,希望等明天上线的时候一起商量复仇计划。
在赤井悠看来,经历过千贺事件的寒川简也一定想要复仇,一位玩家是小打小闹,要是两个玩家一拍即合那就可以搞大事了。
让这个所谓的游戏隐藏规则见鬼去吧!
……
【Y:家人们,我准备干一件大事,快到横滨安全区的家人要陪我一起搞事吗?】
【???Y神怎么了?】
【还挺少见Y神这么情绪化,竟然是游戏里第一个要搞事的。】
【A:Y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Y:一言难尽,总之这个横滨安全区有些规则超恶心,我遇到了和寒川简差不多的事情,我现在准备联合寒川简一起报复,特么的咽不下这口气,你们有人要加入吗?】
【G:我我我!什么野外什么红名都阻止不了我!看我在今晚就游过去!】
【这算是游戏里玩家们的第一次联合?有些期待了,到时候会直播吗?】
【要是直播的话选谁直播?所有人一起联合直播?】
【D:可惜了,我暂时过不去,我没想到去横滨安全区竟然因为没有凭证被拒了,特么的游戏地图还需要凭证。】
【C:你准备怎么搞?】
【Y:现在还没什么想法,但可以让寒川简想,他脑子好用,一定能想出一个不错的办法。】
【东:他是你的工具人吗?什么事都让他想。】
【左:是什么让我们齐聚一堂?!是搞事!我还没见过寒川简呢,我应该明天可以到,一定要加我一个!】
【……看着上面的大神们不敢说话.jpg】
【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玩家们这么全吧,哦不对,缺了一个寒川简。】
【艹!寒川简到底是谁啊!越来越好奇了!】
第二天一大早,赤井悠上线后立刻到孤儿院,在孤儿院里他遇到了眼睛通红的北村老师,北村老师礼貌的向他问好,在他支支吾吾的时候主动说没关系,这件事和赤井悠没关系,希望赤井悠不要自责。
可她越是这样,赤井悠心里越是不得劲。
毕竟他本来是可以把人救回来的。
匆匆和北村老师道别,赤井悠迅速来到寒川简的办公室,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寒川简他终于松了口气。
“早。”赤井悠走过来,“休息的怎么样?”
“还好,反倒是你看上去脸色很差。”寒川简指着他的眼睛:“黑眼圈都出来了。”
“我也不想啊,但是睡不着嘛。”赤井悠趴在桌子上喊着,“我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件事,根本就走不出来,我还大半夜去投诉,结果你知道客服是怎么说的吗?客服说:游戏一切正常。”
“我更气了,这还怎么睡觉。”
寒川简点头,“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想个办法吧寒川。”赤井悠拉住寒川简的外套袖子,“想个能气死他们的好法子,我知道你也特别生气,我们一起来把丢掉的场子找回来!”
“别难为我,我看上去是喜欢参与这种事情的人吗?”寒川简一副无奈的表情,“我今天有好多工作,之前的孤儿又送过来一批,我实在是没办法走开。”
“啊?你不参加吗?”
“抱歉,我想先安排好孩子们的事情。”寒川简认真道歉,“不过你非要我说说自己的想法的话,其实在千贺出事后我也想过一些,如果那些人也经历这种事情他们会怎么选之类……”
“当然这只是我随便想想。”寒川简笑了笑,“我要工作了,失陪。”
寒川简带着资料离开办公室,完全不在意自己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赤井悠坐在椅子上,他在寒川简说完话后就开始沉默。
片刻后赤井悠站起来,他看着寒川简离开的背影,眼里带着一丝清明。
“真厉害啊,寒川简,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需要去搞什么大场面,只需要让他们陷入同等场景,然后逼迫他们做选择就好,我想想,被蛇咬伤是吧?那就去抓蛇好了。”
“让它们咬个够。”
赤井悠立刻出发,他已经知道那些NPC在什么地方了,现在就是抓蛇,抓多多的蛇,一定要保证每个NPC都被咬一口的数量。
另一边,G终于踏上了横滨安全区的土地,他彻夜赶路,终于摆脱了追着他的红名怪和总是意味深长看着他的死屋之鼠首领,他确定自己将会过上幸福的游戏生活。
“哦!G!”
G转头便看到了朝这里跑的赤井悠,“你来的正好,快来帮忙。”
“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G疑惑。
“除了你还有谁会这样捏脸?西式金发碧眼就算了,穿和服算是什么日西合璧?你对主角的审美是不是别具一格?”
“……对不起。”G死鱼眼,“所以要干什么?”
赤井悠兴致勃勃的表示:“我们去抓蛇。”
G在心里骂了脏话。
他在俄国每天都和异能动物斗智斗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NPC送进了窝里,没想到好不容易摆脱死屋之鼠来到横滨安全区,还是没有摆脱掉异能动物,而且在俄国他只需要杀就好,现在竟然要活抓?
或许他需要认真考虑一下费奥多尔.D是不是真的在耍他。
……不行,只有他不能原谅!
其他玩家来的也很快,他们很快开始了抓蛇大计,在安全区外抓蛇显然会被发现,赤井悠用自己是医生,抓蛇是用来研究的理由也没过关。
但这能难倒玩家吗?
不能的。
他们在各个地方躲着工作人员抓蛇,这种冒着生命危险的行为让所有人都不理解,但他们抓得很开心。
中原中也站在最高处注视着这些兴高采烈抓蛇,还把其他生物都抓在一起的人,他满脸疑惑,完全不理解这些人在干什么。
“很奇怪吧。”森鸥外走过来。
“首领。”中原中也点头,“确实很奇怪,我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他们的想法,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去接近这种危险生物,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生命在他们眼里就这么轻易吗?”
森鸥外笑了一下,“我和赤井做了这么久的同事,我也没搞懂过。”
“但是,我可以确定一件事。”
“首领?”
“赤井,他是一个医生,和我这种半吊子医生不一样,他是一个真正的医生。”
中原中也没太理解森鸥外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点头,“之后要怎么做?”
“尽量保证他们可以安稳的抓宠物。”森鸥外注视着小心抓蛇的玩家们,“我也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过……好像没有在这群人里看到寒川院长。”
寒川简和赤井悠不一样,但寒川简意外的和赤井悠关系极好,这种奇怪的活动竟然没带他倒是有些意外,毕竟连前天晚上如此危险的野外探险寒川简都被拉着去了。
“安排监视他的人汇报,说今天孤儿院又来了一批孩子,他正在和院里的老师们安排这些孩子。”
森鸥外不知是真实还是随意的感叹,“真是凑巧。”
玩家们抓到了足够数量的蛇,还附赠蜘蛛、蝎子、青蛙、蝗虫,他们欢呼了一下,然后性格开朗过头的左喊着让大家开直播。
“但是寒川简不在吧?D和东也没赶来。”
“难道有我们还不够吗?”
“没事没事。”赤井悠举着特制的袋子,脸上带着略显狡黠的笑,“我们干完后就去寒川简那里开庆功宴!”
“赞同!”
玩家开始浩浩荡荡往目的地前进,并且都开了直播,开始了一次大联合。
观众粉丝们来的也快,各种弹幕不断刷起来,大家都在问他们在做什么,每个人都很感兴趣。
孤儿院内,寒川简终于忙完了工作,老师们都去食堂吃饭,只有他说自己还有些资料没有处理完,便回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冷掉的茶水,寒川简把窗户打开,感受着风吹在自己脸上,秋日的风很凉,但寒川简意外觉得很清爽。
玩家们把所有蛇和抓到的东西全部扔进之前就确定好的位置,为了防止被一网打尽还分散着扔到不同地方,很快他们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惊呼声,被人类惊动的蛇却无视了眼前尖叫的人,它们钻到家具后,避开人群一路朝着最上层爬去,就像是从一开始就明确了方向。
警报声响起,进出的大门却被玩家侵入强行关闭,原本固若金汤能抵抗所有异能动物的堡垒瞬间成了被封禁的牢笼。
寒川简靠在窗台上向外看去。
他的身份资料在空中隐隐约约。
【隐藏任务:毁灭世界,进度:40%】
【隐藏身份:天灾。】
“到底谁才是天灾。”寒川简呢喃着,“是我?是玩家?还是制定不合理规矩的人?”
“……虽然没有什么记忆,但是,我似乎一点都不想毁灭世界。”
“该如何既能保全世界,又能安稳的活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