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把你挖出来看看

何大娘的丧事办到最后一天,好姐好似才后知后觉。

这天送走客人、收拾好桌椅,已是深夜,大家都很疲惫,方家大的和小的一起回家休息。

好姐多看了几眼挂在堂屋正中央的何大娘遗像。

出院门后,她扭头问牵着她手的安小芸。

“妈妈,为什么好几天没看到祖祖了呢?她变成照片里的人了嘛?”

安小芸忍着悲伤,“嗯。”

方大炮四个男娃在大队长大,大队人多,他们早就知道死是怎么回事。

这会,方蛋蛋用她的话解释,“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她被埋到墓园了!”

好姐睁大眼,“不要!我喜欢祖祖!让她回来!”

“回不来。”陈翠花伸手摸摸她脑袋。

“好姐慢慢会懂,每个人都要死,死了都会入土为安,以后奶也会……”

好姐松开妈妈的手,紧紧抱住奶,嗓音哽咽。

“好姐不要!好姐要奶一直陪着我,呜!”

小女孩埋头痛哭,陈翠花抱着她赶紧往家走。

方大炮四个也赶紧追上去哄。

安小芸叹口气,不经意间扭头,她看见站在院门口的叶天朝抹一把脸,眸中是掩也掩不住的泪光。

这几日,叶天朝撑着把丧事办完,时至今日,他也需要一个发泄点。

安小芸杵杵方刚手臂,低声道,“你陪天朝喝两杯吧,我先回去。”

“好。”

方刚答应,又转身回叶家。

兄弟之间,喝起酒,话语尽在不言中。

五岁的好姐被吓到了,这一夜,她窝在陈翠花怀里许久才睡着。

天亮后,陈翠花本来要悄悄起床。

结果她一动,身旁的小人儿便睁开眼,嗓音稚气的叫她。

“奶。”

陈翠花吓一跳,“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又醒了?再睡会吧,时间还早得很。”

早知道昨晚不说那些话了,孩子小,慢慢总会懂生死。

让陈翠花更后悔的还在后头,好姐抱紧她手臂,睁大眼,非常坚定道。

“奶,好姐想好啦,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和祖祖那样走了,我要买一个超级大的长花盆,把你埋在我床边,这样好姐想你的时候,就把你挖出来看看!”

陈翠花呆住。

回过神,她赶紧双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

“哎哟,天灵灵地灵灵,各位神仙千万别听信稚儿的话,小孩子不懂事,说这些……哎哟……那啥,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好姐爬起来坐着,她歪歪头。

“不可以吗?奶,好姐想了一晚上。”

陈翠花望着她干净澄澈的双眸,怪不得也骂不得,她轻叹口气。

“不可以,会臭的,好姐,你放心,奶会好好锻炼身体,多陪你,起码得看到我们好姐长大啊。”

好姐不太满意的嘟嘴,她跪着,贴贴奶的脸颊,软乎乎道。

“还要看着好姐结婚,打老公,奶,好姐抱抱你。”

陈翠花哭笑不得,“好,好……”

这件床头戏言,陈翠花谁都没说,但她用行为举止做出改变。

从这天开始,她开始跟大炮学习锻炼身体了。

早上起来,祖孙俩先快走一千米,顺道把菜买了,回来吃饭,再去上班。

等大炮飞去首都,陈翠花开始和老头老太太们晨练,学打太极。

答应小孙女的事,她认真在做。

不得不说,快言快语的陈翠花走哪都受欢迎。

她去晨练,还招惹了几个老头为她争风吃醋。

盛夏,好姐穿着纯棉的短袖,伸着根手指,尖着声儿,惟妙惟肖的学奶。

“姓李的,姓周的,你们整啥玩意儿?一口一个为老娘,老娘是那种十八岁的小姑娘,看你们吵赢或打赢就跟你们学啊!?真当老娘傻呢!滚滚滚,马老头,老娘跟你跳,过来。”

安小芸、方刚,和三个儿子啃着冰棒儿,看热闹看得直笑。

方农鼓掌,“争奶的,奶都看不上,原来奶喜欢沉默的哇。”

方策若有所思,“也许马老头是扮猪吃虎。”

方蛋蛋眨眨眼,“二哥你竟然说奶是虎哎?母老虎吗?”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方农方策无语的看着四弟。

这时,陈翠花从外面走进来,开口就骂。

“一个二个闲着没事干是吧?都会取笑老娘了,真是的,老娘给你们脸了!”

方农立马站起身,“奶,我去理发店了,最近在和月姨商量打广告吸引客人的事。”

这个孙子能挣钱——陈翠花放人:“去吧。”

方策跟上,镇定从容,“奶,我下个月有比赛,要去围棋社练棋。”

这个孙子能长脸——陈翠花笑笑,“好。”

方蛋蛋举手,说话都结巴了,“奶,我,我做饭给你吃!”

这个孙子有手艺——陈翠花让路,“行。”..

安小芸和好姐无条件走出去。

剩下的方刚和亲妈大眼瞪小眼。

陈翠花双手叉腰,张嘴就骂。

“你啊你,快四十岁的老男人了!还在看你妈的笑话!老娘真给你找个爹你就满意了是吧?你这么大了是不是还缺父爱……”

方刚:“……”他绝对是刚才笑得最小声的人。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清醒翠花说不找就不找,她坚定的走在自己的道路上,日复一日。

19收尾。

方刚在电视机厂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他带队研发彩电生产。

蛋蛋跟着师傅,也学会越来越多的菜。

与此同时,方农的赚钱计划进展到和卢月合伙开第二家理发店。

主要是这边客人都被吸收得差不多了,两人决定把店开到榕城的另一边去。

到时卢月指派店长,两边跑跑,加倍挣钱。

装修店面持续半个月,在这期间,方农又学会新招数。

卖套票。

他热爱观察,这都是他从生活中学到的。

榕城南边有几个大厂,近几年有许多周边乡下的年轻小伙子小姑娘进厂打工。

从去年年底又流行舞厅跳舞,舞厅经常搞的活动是:小伙子斥‘巨资’买套票。

小姑娘则不需要,人直接过来就行。

且不谈这里面充斥着的成年人激情,反正方农知晓这事,立马觉得理发店也可以卖套票:女人们来烫发,一次性交多少钱,就可以送男性理发券。

别说,国人一算计,觉得不亏,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因此一个二个踊跃登记交钱办会员。

两家理发店生意爆好,方农又在其中忙活半个月。

这天,他埋头‘哒哒’算账时,门外走进一男一女,女的进门便张扬出声。

“老板,听说你们在搞什么活动,充点钱,我烫发我男人能理发是吧?”

方农听着这声有些耳熟,他抬头,轻挑眉。

只见来的赫然是去年在他家院门口闹过一场的王霞和她男人刘康。

两人穿着新衣,焕然一新,神采飞扬,一看就是发小财的模样。

他们没看见柜台后的方农,这时,在里面帮客人洗头的卢月出来了。

四目相对,双方俱是一惊。

老乡见老乡,没有两眼泪汪汪,反倒是嘲笑讥讽。

“卢月,你怎么在这?!哦,原来你是给人洗头发赚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