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燕朝·前尘篇·三」

正是盛夏,就算是夜里也热的慌,宴朝半夜里被热醒,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向窗外,就看见了那漏风的窗户处有一只眼睛在窥探自己!

那眼睛睁的极大,布满血丝,死死的盯着宴朝!

汗毛顿起,宴朝刚想叫喊,那个眼睛就消失了。

心脏狂跳,宴朝蜷缩在了床的角落,许久,他才战战兢兢的穿上了鞋,来到了窗边。

稍微凑近一点看,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

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看错了!绝对有人在窥探自己!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每天晚上都被人看着,宴朝就感到毛骨悚然。

那是谁的眼睛?

老妇人?还是老头?

背着月亮,宴朝没有看清楚,他点燃蜡烛,回到了床上,因为害怕紧紧抱着被子。

宴朝蜷缩着,床上被他弄得乱七八糟,就这样,他才看到了床板上写的字。

死亡次数:丅

一个像正字记数法的t。

寒意涌上心头,好像掉进了冰窟里。

死亡次数二次!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曾经死过吗?

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脖子,被砍柴刀砍断脖子的感觉愈发清晰了。

不对劲,这里一定不对劲。

宴朝小心看了看窗外,才重新将床收拾好,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躺着,却是再也没睡着。

第二天伴随着鸡叫,老头就拿着砍柴刀出门去了,宴朝想出门看看村里其他的情况,老妇人告诫说务必要早些回来。

应了一声后,宴朝才出了门,村里看着很普通,没有什么怪异,仿佛怪异只存在在自己家里,路上一些情窦初开的少女看到宴朝也会害羞的拿手绢捂住自己的脸。

看得出来,宴朝皮相的确非常不错。

那些人虽然脸红了,但没有人凑上来和他说话,一些大人看到宴朝也会稍微躲开点,好像他是什么瘟神一样。

奇了怪了。

宴朝还纳闷着,就忽然感觉自己被打了一下,扭头看,是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男孩拿石头砸他。..

“你为何要砸我?”

宴朝不解。

“你是野孩子,你阿娘阿爹的孩子死了,才把你从山上抱来的,你是野杂种。”

小男孩说着,拿着石头又砸了一下他,差点砸到宴朝的脸。

宴朝微怒。

“我不是野杂种!”

“你就是你就是!略略略,你就是抱来的野杂种,你阿娘阿爹是吃人的怪物!”

“我不是!”

宴朝生了气,就想要揍那个小孩,结果一个妇人跑了过来,慌慌张张的捂住小孩的嘴。

“和你说几次了别和他说话!”

妇人抱起小孩就跑,还嫌恶的看了宴朝一眼,似乎靠近他就会晦气。

宴朝沉默在原地,野孩子?抱来的?

脑海里似乎有一些疑问要解开,却连不起来。

其实宴朝也怀疑过自己不是亲生的,毕竟自己也才十八,父母怎么可能都头发全白了?

自己还真的不是亲生的?自己不是燕朝?

还有那小孩说的“吃人的怪物”是什么意思?

宴朝忧心忡忡的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想,却是撞到了人。

“啊,不好意思。”

宴朝急忙道歉,抬起头就看见了一个有些瘦弱的书生,还背着一个大箱子。

“无碍。”

书生笑了笑,说道:

“在下袁承安,是一位书生,想要游历大明国,路过此地,腹中饥饿,还望小兄弟能让我凑合一中午。”

原来是个书生啊,怪不得看着一身书卷气。

“好啊,在下……在下燕朝。”

“幸会。”

好不容易接触到了外界的人,宴朝一边带着他回家,一边向他打听外面的事情,袁承安也有些惊讶,宴朝的穿着气质什么的一点也不像这个偏远落后小山村的人,但还是一一给宴朝解惑。

“承安兄,你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有点像草药味。”

袁承安有些惊讶宴朝的嗅觉居然这么灵敏,隔着一段距离就能闻到,难道说自己身上草药味太重了?

“盘缠不多了,在去镇上卖掉字画之前,路上一直吃的药草。”

袁承安脸色微红,有些窘迫。

“冒犯了。”

宴朝只是好奇为何袁承安身上有淡淡的草药味,并不是有意要揭短。

两人一路闲聊,回到了家中,老妇人看见宴朝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人,眼神有过短暂的怪异后又高兴招呼了起来。

只不过宴朝将那眼神收在眼底。

“朝儿,出去一趟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老妇人有意无意的试探道。

“没有,出去随便逛了逛,就遇到了承安兄。”

宴朝早就将衣服上被石头砸到的脏抹去,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压下了心里的怪异,宴朝笑着招待袁承安。

中午老头回来之后,看到袁承安也高高兴兴的问好,袁承安见老头身上还背着很多柴火,连忙上去帮忙。

中午吃饭,还是一些家里种的菜和一些肉,不过这些肉不是宴朝那天吃的肥肉,而是瘦肉,是老头为了招待袁承安特地在村里买的,饭桌上还一直招呼他让他多吃点。

外面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袁承安原本要下午走,在老两口的挽留下,决定明天走。

一下午,因为有了个年纪差不多的同伴,宴朝很是开心,和他一起探讨书法,袁承安还将自己画的一幅画送给了宴朝。

到了晚上,袁承安就休息在了客房,宴朝也怀着复杂的心情入睡。

袁承安给他描绘了外面的世界,是秦川寒食盛繁华,游子春来喜见花,是金丸玉馔盛繁华,自言轻侮季伦家。

外面的世界让他有些忘记了今天早上小孩子说的话,毕竟小孩子说的话怎么可信呢?

外面下着大雨,大雨助眠,宴朝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上醒来,老妇人才告诉他袁承安天还没亮就走了。

“走这么早?都不吃个饭的吗?”

宴朝有些疑惑,但没有多说,他原本还想问问那两句诗的意思呢,没想到人就走了。

早上喝了清淡点的粥,宴朝又闻到奇怪的肉味从厨房传来。

又在炖肉?阿娘两天前不是才说肉不多了吗?

“阿娘,今天炖的是什么肉啊。”

“狐狸肉,我们朝儿从小就是吃狐狸肉才长的这么标致呢。”

老妇人慈祥的笑道。

狐狸肉?怪不得味道和猪肉羊肉什么的不一样呢。

吃了早饭后,宴朝百无聊赖,就在屋子里看袁承安给自己的画,画上面是热闹的街道,有数不清的行人,小贩,有宝马香车,有精致楼阁。

“承安兄往日就在这些地方游历啊。”

宴朝有些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