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了一回又掉进温以沉的坑里,郦貌自己恼羞成怒了几天,然后心安理得的耽溺在温以沉的“诡计”中,包括且不限于把郦貌宠的年末最后一天还在赖床。
节目结束后的两个星期,年末如约而至。
温家和郦家经过友好协商,最后定在温家老宅一起跨年,郦家温家海家以及郦夫人的母家人基本全来了,还要邀请了在北城的世家好友,从早起开始温家老宅的大门就被踏破了。
一楼大厅吵吵嚷嚷,郦貌在二楼黑暗的卧室中睡得四仰八叉。
今天跨年夜,除了跟了几十年的老管家们,温家老早就给佣人放了假,还包了厚厚的红包过年。
大扫除、准备年夜饭这些事则落到每家每户亲戚身上,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准备。
温母在门口迎接了一波客人,又去厨房和亲戚们美美的分享了一波儿子的帅照,然后从厨房出来,逮到正一起严肃的看金融会议的温父,嘟囔:“崽儿还没下来呢?你这个当爹的,也不知道管管!”
温父满脸肃穆的盯着新闻,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一百分的无辜:“这可怪不得我。”
沙发旁边坐着的郦父则眯着眼,喝着茶,脾气很好的说:“崽儿都是以沉在管,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插手。”
温母一哽,横了两眼没有半点用处的男人们,然后去左侧桌台室的找下一辈的接班人团队们。
几家年轻的一辈几乎都在这里,二十来岁的青年女生们,每个都干练又有礼貌,唯一少的人就是还在楼上睡得香喷喷的她的宝贝。
对于郦貌的教育,温母已经算得上是偏爱了,所以想要温以沉来中和一下,事实上在此之前温以沉也还是有大哥模样的,但是最近!就连她这个亲娘都看不下去了!
温母朝最中心的大儿子招招手,和蔼的让其他孩子好好玩。
等一出门,温母立刻操心的说:“以沉,你要不要去叫叫弟弟,猫猫还在睡呢。”
温以沉看了一下表。
九点。
昨天郦貌吵着要看电影,温以沉那时候正结束视频会议,洗完头叫在床上翘着脚的小猫睡觉,但是郦貌有主意时,温以沉绝对不能是对手。
一只绵软无辜的小猫抱着你的脖子,控诉他一整天都没有“挼”他,最后抿着嘴巴提出诉求,能拒绝吗?
不能!
就是温以沉,也更不能。
最后结果是郦貌先没能坚持住,看到十二点就趴在他腰上睡熟了。
但是到底时间超过了他平时休息的点,所以今天醒的更晚了些。
温以沉点了点手指。
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郦母抱着肩膀,皱着眉毛,也认真的对他说:“以沉,你不要太惯他了。”
她崽儿的尾巴最近都快翘上天了,从节目组回来后,温以沉和郦貌就搬去了郦家,所以温母见到的还远远没有郦夫人多。
要说是差了几十岁的父母亲都没有温以沉这么溺爱的!最重要的不管郦貌要做什么,温以沉都有本事替他办到,简直要养成郦貌无法无天的性格。
当然,无法无天还是可爱小猫,但是也不能这么溺爱!
郦夫人和温夫人难得统一战线,视线压迫。
温以沉算了下时间,觉得大致也差不多了,才抬头对两位母亲说:“好,我去叫他。”
“指不定又要耽误多长时间。”
温夫人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头疼说。
郦母表情肃然,难得的表示赞同:“能叫下来就算好了,先回去准备年夜饭吧,我刚收到消息,李家和齐家等会要过来,该是没吃早饭,先准备点给他们。”
事实证明两位母亲考虑的完全没错。
温以沉去叫人,连房间灯都没开,怕晃到郦貌的眼睛。
卧室隔光很好,只有暗淡的光线顽强的从窗帘外照射进来,勉强能够视物。
郦貌抱着被子,两只手都横在了脑袋上,腿更是不用说,一左一右,睡衣都睡得微微掀起来。
温以沉没有放轻动作,他一进门,郦貌就被门口一点光线弄得睁了睁眼睛,当然只看了一眼,然后就翻了个身,越发拱进被子里。
床头压下去一角,随后床头灯被打开,微弱的光线照在少年毛躁的后脑勺上。
郦貌哼哼唧唧了两声,烦躁的踹了一脚被子。
郦貌睡得时间够长了,温以沉看了一眼,决定采取最直接的方式。
他起身拉开了窗帘。
床上的少年身体一僵,然后恼怒的掀开被子,企图往里边爬,不过刚爬到一半,就被温以沉抱着腰抓了出来。
一个翻身,还没睡醒的郦貌瞪着眼睛,反手搂住温以沉的脖子,挂在他脖颈处咬了一口,含含糊糊的嚷嚷:“我还没睡够呢!”
温以沉眉头轻微皱了下,捏住郦貌的嘴,压低声音呵斥了一句:“别咬。”
郦貌不太好使的脑袋勉强转了两圈,意识到在温以沉脖子上留下一个牙印会带来的影响,撅着鼻子收了嘴,还是困倦的靠在他肩膀上。
温以沉单臂抱着他,侧脸贴了贴他的头,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说:“下午再午睡,醒醒,齐承佑他们马上就要来了,齐老先生也会来。”
“啊!师父!”
还在摆烂的郦貌一个挺身,马上就耷拉了回去,扁着嘴巴抱怨。
但是没办法,他师父都来了,他就算是再想睡也不能睡了!
虽然如此,但是不想动弹的懒虫心理还是占了上风。
郦貌心安理得的让温以沉牵着他,然后带到卫生间,闭着眼睛靠着他浅眠,嘴巴则张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自从认为温以沉恢复记忆后,郦貌就开始变本加厉。
要知道现在不欺压温以沉什么时候欺压啊!
前世的温以沉虽然对郦貌也是无底线的放纵,但是总有某些事情,他不会让步,而且因为皇帝做久了,仗着自己年龄大,总是把他当小孩管教。
但是现在的温以沉就不会有这些毛病了,换句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正好□□的阶段!
郦貌摩拳擦掌,试图把温以沉改造成最听自己话的习惯,当然目前为止,一些不过分的小要求温以沉都同意了,过分一点的……譬如现在刷完牙洗完脸还懒羊羊靠在他身上的郦貌,温以沉到底是皱起眉头来,大手握着郦貌的肩膀,试图让他站直了身体。
楼下那么多人,虽然都是亲戚和关系亲近的,但是总归是有外人在场,郦貌这样懒洋洋的,的确该改。
可是等靠着他肩膀的少年虎头虎脑的闭着眼睛,悄悄睁开一只来观察他。
温以沉:……
他低着的视线忍不住放轻了,眼底也涌现出一点笑意,放任郦貌靠着自己,抬手捏了捏他的下巴。
“起来。”
“不。”
郦貌顶嘴,皱皱鼻子躲开他的手,嘟囔:“别老摸我,我还记仇呢,今天可是你把我叫起来的,一天不许碰我。”
他很典型的把自己靠在温以沉身上这件事略过去。
“郦貌!”
?
熟悉的炸毛声音在楼梯口响起来。
郦貌绕过温以沉的肩膀,从他后背冒出来,睁着眼睛看过去。
果然看见穿着一身白色西服的齐承佑。
少见,竟然没穿长袍子。
郦貌稀奇的啧啧了两声,下巴还顶在温以沉的肩膀上。
站没站相!
而且看看这动作!这是兄弟间该有的模样吗!要是郦貌这么靠在他身上,他绝对把这小子提起来!
要不是知道温以沉的个性,齐承佑都要怀疑他是要把郦貌养废了,好继承两家的家产!
当然,人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毕竟温以沉就差把郦貌直接捧在手心了。
齐承佑黑着脸,抬手,颤颤巍巍的指责:“郦貌,你多大了?啊?赶紧给我站好了!”
郦貌睨他一眼,不在意的撇了撇嘴,不过这次没有再贴着温以沉,懒懒站起身打了个哈欠,两只手臂高高抬起,衬衣稍微往上卷了一点,露出白皙又韧性的一截腰线。
一双大手自然贴在他的衣服上,挡住了这一抹春光,然后向下拉拉衣服。
郦貌搬开他的手,一边往前走,哥俩好的把胳膊搭在满脸嫌弃的齐承佑的肩膀上,一边回头和温以沉喊:“我要吃醋溜小排骨!”
“吃吃吃,就知道吃!吃什么你和两个爹说啊!和他说有什么用!”
齐承佑按住他的脑袋,嫌弃的喊。
他这可不是随口说的,温父和郦父两位父亲都有一手好手艺,为了留住郦小猫这只只认吃的猫崽子的心,两位父亲在节目期间可谓是下了血本学习,要不是他偶然一次来找郦貌看到,那是任谁也不会相信两只用来签上亿合同的冷面温父,竟然也洗手作羹汤了!
当然,导致这件事情的前提就是郦夫人和温夫人两位女强人对美食完全一窍不通,所以只能把抢孩子这项重要人物扔给老公。
郦貌奇奇怪怪的看了齐承佑一眼,说:“怎么能不叫温以沉。”
“什么叫怎么能不叫他?”
温以沉会煮粥不奇怪,毕竟粥嘛,谁不会,他还会十八般武艺的粥呢!但是那和做菜一样吗!
齐承佑瞪眼。
郦貌缺拍拍他,没再都讨论这件事了。
反正温以沉知道他喜欢什么口味,完全不需要叮嘱。
郦貌和齐承佑下了楼,一下楼就被各位婶婶姨母围了三圈,郦小猫乖巧任摸,艰难靠着几个在外围接应的崽崽逃出生天。
喊人的正是机智的齐承连小朋友,他身边站着李辙和迫不及待的明巧巧,招呼:“哥!去买烟花!走了!”
放烟花对于小孩子来说有些危险,但是对于大人来说刚刚好。
郦貌在各位婶婶的爱心攻击下伸出一只手,挥舞:“婶婶姨母阿姨,我带孩子去了!”
齐承佑:……
是孩子带你好吗!
他面瘫脸的在一群温郦婶婶的慈爱哄崽声中看着郦貌身后缀着一连串的小尾巴出门,捂了捂额头,叹着气转身。
也不知道温家和郦家怎么想的,要是照这样把郦貌养下去,人家未来哪个女生会看得上他!
对了,还有罪魁祸首温以沉。
想到这个齐承佑就来气,他抱着肩膀,从人群挤挤的大厅穿过去,一边找温以沉的身影。
按说这种小辈齐聚的时候,温以沉应该是温郦两家小辈里的中心,毕竟他早年就开始接手家族事务,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温家和郦家这堆后生们都得在他手底下。
“清松!你哥呢?”
在小辈沙发上看见熟人的齐承佑招招手。
背对着他的男生闻言转过头来,兴高采烈的蹦起来拍了拍他肩膀:“几个月没见了啊老齐!待会可让齐老手下留情,别老逮着我们教育,啊,你说什么?我哥?温哥?厨房呢啊。”
齐承佑:“干嘛呢?他还监督起做饭来了?”
温清松的表情古怪起来,咳着收回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要不你自己看看去?”
他表情微妙的说。
齐承佑:“?”
这一家子都什么奇奇怪怪的!
他牙疼的甩开肩膀,自己去厨房找人,然后都没能进厨房,眼睁睁看着温以沉身上套着一身淡粉色的围裙,近一米九的个子,夹在几个叔叔伯伯和看热闹的阿姨中间,淡然的炒着虾仁。
齐承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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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厨房不去也罢!
身后温清松喊他:“过来我们这坐吧!啧啧啧。”
他怜爱的看着神情恍然的齐承佑,拍拍他肩膀说:“这算什么,你是没看见温哥抱着猫弟哄睡觉的模样。”
他浑身一激灵,啧啧的躺会沙发上感叹:“我要是有这样的兄弟,还愁什么找不到对象啊!”
?
说话归说话,这话是怎么说的。
齐承佑冷笑着,掐了他大腿肉一把,温清松嗷一声,满沙发的小辈都哈哈哈笑起来。
隔壁的父母们则淡然自如的在沙发上,表面一团和气。
温父抿着茶,冷如刀削的脸庞看着电视,一边仿佛随便的开口:“多喝点,这茶好喝,是崽出去旅游特意给我带回来的,排队了两小时。”
“我们郦宝就是孝顺!”
“是啊大哥,以沉和猫猫都是咱们温家的好孩子。”
“这话说的,我们猫猫在郦家也是乖巧的,都不愿意走呢。”说话的明巧巧的母亲,微微眯着眼笑着。
端着茶杯的郦父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摘下外套,整理袖口,暗色的袖扣在灯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光辉。
有温家人看过去,夸赞:“郦先生这袖扣好看,低调大气。”
温父不在意的放下茶杯,睨一眼。
郦父谦虚:“小孩子送的,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我们做父母的总是更容易高兴,你说是吧,温先生。”
温父:……
温父捏碎了一个茶杯。
“真是幼稚。”
隔壁沙发刚张罗完的温母笑着说,回头看向郦夫人,满眼都是赞赏:“听说郦夫人又签下x国的招标,真是英杰。”
郦夫人神色虽然冷淡,但是抿唇笑了下,看着海瑶说:“哪里,术业有专攻,你才是,出使国外文化团,为国争光。”
两人最近交锋数次,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两侧各家的女性也表情舒缓,没事交谈两句。
温夫人笑着说:“说起来这个,上次我出国没赶上猫猫在家,心里可真是舍不得,郦夫人,不如过年就都在我家。”
郦夫人淡笑:“你刚从国外回来,,哪好辛苦你,还是像计划一样,明天就让两个孩子回郦家。”
温夫人勉强笑:“我不辛苦。”
郦夫人分毫不让:“不,你辛苦。”
温家&郦家亲戚:……
算了算了,基操基操。
直到门口没走的管家脚步匆匆的赶来,身后跟着的齐家人出现在大厅,四周交谈的人连忙都停下话,纷纷围上去打招呼,温父郦父也暂停了交锋,整理衣服老老实实走过去。
齐老先生门生众多,在场的世家子弟,四五十岁的,有一半以上小时候都被他教过,各个见了老先生都规矩起来。
温以沉也炒好了菜,端着出来,摘了围裙,朝齐老先生点头示意。
齐老先生看见他,表情却不像之前一般和蔼,视线从温以沉炒的虾子上收回来,略一言难尽的说:“以沉啊,猫猫不小了,禁溺爱。”
就连齐老先生也想不到,个性的冷淡的温以沉怎么能做到这个地步。
老先生和其他大人想法一致,这么宠下去,郦貌都说不准啥时候又变成原来那种性格了!……虽然说似乎也到不了那个程度,但是一个男生,有什么的需要这么特殊照顾的!连吃饭都要开小灶。
齐老先生身后的韩联则笑了笑,沉稳说:“猫猫自己心里有谱,老师不必太过担心。”
“哼哼,有谱——”
齐老先生点着老拐杖。
“老师,你怎么又说我坏话?”
刚进家门的郦貌就听见齐老先生的声音,顿时扁着嘴委屈大喊。
屋子里的人一瞬间全看过去。
几个崽花团锦簇的围在郦貌周围,还在热切讨论烟花的种类。
少年手里还拿着烟花,脸颊冻得有些微红,头上带着毛绒绒的帽子,下边一双大眼睛灵气十足的埋怨眯着。
“快过来,冷了是不是。”
“洗洗热水手,该开饭了。”
“哎呦我们猫猫,快来给婶婶看看,刚才都没看清楚。”
一行人瞬间冲了上去。
齐老先生:“……”
他哼哼着,又点点拐杖。
韩联跟在老师身后,看着郦貌的方向轻笑了声,然后扶住老者,轻声说:“老师,有我们护着,没关系。”
郦貌这辈子,该是活得风风火火的潇洒,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想做什么都能去做。
“就你们惯着他。”
齐老先生道,又强调:“给他带的那个南海大珍珠呢?别忘了给这小子,下次又缠着我这个老头子。”
韩联:“带着呢,吃完就给他。”
老者这才满意,嗯一声。
韩联扶着老师去沙发,视线与温以沉对上,两人一个表情淡漠,一个微笑着,互相点了点头。
一顿中午饭吃得满屋子人热热闹闹,一直熬到晚饭吃了,郦貌和几个孩子送年纪大的齐老先生出门,然后回客厅准备守岁。
热热闹闹了一个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以郦貌和温家的一个好玩的小子为首,带着几个小孩在外边放烟花玩疯了,现在各个困得睁不开眼睛。
小孩们困得在沙发上睡觉,大人们有参加牌局的,有的唠些家常和年后的安排,中少年们则困顿的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玩游戏。
有人叫郦貌一起,郦貌揉着眼睛婉拒了,去找在一侧沙发上看邮件的温以沉,也没说话,就踢踏着鞋子,掀开温以沉打字的胳膊,然后把自己塞在他腿上躺着。
温以沉低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继续看邮件。
旁边的青年组立马唏嘘起来,李咎看向刚才叫郦貌的那个温家子孙,哼道:“人可有去的地方。”
温家的那个男生挠了挠脑袋,啧啧说:“对对对,是我忘了。”
他满脸羡慕的看了那边一眼,不唏嘘是不可能的,就是家里有亲兄弟姐妹的也没有温以沉对郦貌容忍度这么高的啊!每回看见郦貌和温以沉相处,简直就是考验他们的心态!
牌局上的郦父和温父头都没抬,妈妈局倒是往那边看了眼,明母捂着嘴,打出一张发财,笑着朝温以沉的方向调侃:“以沉啊,你在这么把我们猫猫惯下去,以后找了女朋友没时间搭理猫猫了可怎么办啊。”
全桌的大人都善意哄笑起来。
温以沉头都没抬,淡声回道:“只会有他一个。”
Duang的一声,是明母手里的混子掉下去了。
但是明母一点都没在意,眼睛逐渐睁大,求证的看向对面的温母和郦母。
不止这桌,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
牌桌上的两名父亲也停下了手,温父皱着眉,朝沙发看过去。
温夫人和郦夫人对视了一眼,严肃的看向温以沉,问道:
“以沉,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郦夫人甚至站了起来。
温以沉敲完最后一个字,合上电脑,摸了摸郦貌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脑门一下,转头,语气认真的回复:“母亲,我的意思是,这辈子我身边只会有郦貌一个人。”
满场的寂静延续得更长了。
郦夫人握紧手,正要说什么,就见到一颗毛躁的丸子从温以沉的怀里冒出头来,困倦的用下巴抵着沙发靠背,揉揉眼睛,眨巴眨巴看向如临大敌的他们,疑惑的说:“你们都怎么了?”
开口的是郦父:“猫猫,你过来。”
郦貌:?
温母也说:“崽崽,你先来,妈咪有事情问哥哥。”
郦貌皱起眉头,似有所觉,仰头看了眼温以沉,又看了眼对面紧张的父母,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
“我和温以沉早在一起了啊!你们刚知道吗?”
???
什么意思?
沙发上的齐承佑和韩联是第一个站起来的,齐承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满是严肃的喊他:“郦貌,你给我过来!瞎说什么呢!”
“什么瞎说啊?我和温以沉本来就该是在一起的啊。”
郦貌切了一声,看向温母和郦母,认真问道:“妈咪,你们有问题吗?”
温夫人和郦夫人一愣。
她俩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看看亲近的俩人,略显迷茫的说:“倒是没什么问题……”
郦貌和温以沉在一起,就像是天生就该这样一样。
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两个的感情。
但是这也太突然了啊!谁知道这个感情,指的是这个感情啊!
满屋子的大人和孩子都回不过神来。
率先站起来的是温以沉。
温以沉安抚的拍了拍郦貌的脑袋,随后目光看向两位父亲。
这是两家的事,其他的亲戚都很明智的禁声。
能来过年的温郦两家的亲眷都是极其信任的人,每个人也不多说,更不参与,甚至有孩子好奇冒头的,家长还把小孩赶走。
热闹的烟花在外边炸开。
郦貌和两位母亲上了二楼,郦夫人和温夫人难得统一战线,表情严肃的问他。
“崽,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和哥哥关系好,但是可能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个……”
“妈,我不是小孩。”郦貌惊奇的说。
温夫人一哽。
郦夫人也顿了下。
郦貌后知后觉,他和温以沉上辈子在一起顺水乘舟,一切外界的事情都被温以沉强力解决,郦家父母早见识过李渊把自家儿子宠的天怒人怨狗都嫌弃的懒模样,十分自觉这辈子也找不到另个人能这样对郦貌,敲打一番后直接把他送进了皇宫,因为太过于顺利,以至于这辈子郦貌也自然认为没有任何问题。
郦貌想通了,看着两位母亲,表情也认真下来,这次很条理清晰的讲:“我们两个就是这种关系,妈妈,如果温以沉找女朋友,我会生气,还会吃醋。”
温母和郦夫人又是一顿,然后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温母还想尝试着说些什么。
郦貌摊手,“妈妈,你觉得我能照顾好女孩子吗?”
温母:“……”
不会。
女孩子只会把她儿子当猫咪宠。
而她这个崽,大概率是会和人家女生吵架撒娇的。
十分了解郦貌个性的两位母亲沉默了。
随后温夫人握住郦夫人的手,勉强淡定的说:“我觉得这样也不错?”
好歹两个儿子还能在身边,还能换着住?这算是一个好处吗?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但是很罕见的,两人除了一开始的惊奇,竟然很轻易地就接受下来。
要说原因……似乎是习惯了?就好像看这俩孩子在一起看过好几辈子一样。
郦貌这边的盘问简简单单,温以沉那边则要严肃许多。
温父和郦父都表情肃穆,但是不管他们说什么,大儿子都能对答如流,沉稳的模样比之他们两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上这样的“对手”,两人很明白,除了温以沉自己想通,没有别的第二条路。
郦父要更严肃一些,他头疼的按了按脑袋,与温以沉定下三年时间。
“如果这三年你和猫猫不适合在一起,”
“父亲。”温以沉平直的看向他:“不会有这种可能。”
郦父:“……好。”
温父搓着手指,表情沉着的说:“不如这三年都让以沉他们住在在温家,我们也好看顾。”
温以沉:……
竖着耳朵企图听听他看法的郦父:……
“呵呵。”
郦父假笑:“我觉得以沉很靠谱,还是两家来回住比较好,也省了两个孩子操心父母。”
诡计没得逞的温父冷哼了一声,“说的也是。”
等两边人各自从房间里出来,大人们表情都有些复杂,倒是孩子们,更生动一些,主要就表现在情绪激动的齐承佑,直接举着拳头朝温以沉冲了过去。
刚出房间门的郦貌就看见这一幕,瞬间瞪大了眼睛。
齐承佑满脸通红,像是气得要爆炸,一边打过去一边低吼:“温以沉,你不是人!”
郦貌:“……”
这反应,和上辈子的老友还真是相似,区别就在于上辈子的李渊已经坐稳帝位,齐承佑当然不可能一拳头怼上去,但是做个小人骂两句还是轻轻松松的。
温以沉接住了他的拳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身后站着的,没有表情的男人一眼。
这气氛,似乎没有他能插进去的地方。
郦貌老老实实朝韩联叫了一声:“师兄。”
韩联嗯了一声,摸一下他的头:“师父给你带了礼物,下去看看。”
郦貌:……
又要把他支开。
他横着眼睛去看温以沉,温以沉也沉稳的朝他看过来,点了点头,显然是同意郦貌先下去的。
他这脾气……这不就上来了!
温以沉是这样,其他人也是这样,都把他的想法给无视了!但是他明明想的更多,甚至想了两辈子好吗?有谁比他更清楚自己的想法!
郦貌剁了下脚,地板八的一声。
气得喘气的齐承佑凶巴巴的扭头看他,其他俩人的目光也落在郦貌身上。
郦貌挨个看了他们一眼,用不满的视线,尤其轮到温以沉,他还冷哼了一声,不过在温以沉黑沉的视线中,郦貌直接走过去拉住他的手,然后扣紧,这才回头看向老友和师兄,认真说:“师兄,还有承佑,你们不要总把我当弱势的一方看,我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我就是要和温以沉一起生活。”
不知这辈子,还有上辈子。
三人安静了一时间。
气喘如牛的齐承佑也冷静下来。
韩联反应的更快一点,他按着额角,扬了扬嘴角,然后才抬头,看着扣紧郦貌手指的温以沉,然后温和的看向郦貌说:“猫猫说得对,我和师父……回头准备一份见面礼。”
作为他们师弟徒弟的另一半的见面礼。
齐承佑则抱住肩膀,还是有些气不过的冷哼了一声,不过还是说:“随你,不过日后这家伙要是……”
郦貌瞪他:“不会有那种可能。”
齐承佑:“……”
他气的甩袖。
有了爱人没兄弟的!他算是看透郦貌了!
郦貌撇了撇嘴,想着一会儿拿点什么好东西去哄他,一边抬头看了眼温以沉。
温以沉和他同时低头,他的眼睛偏黑偏深邃,这时候却因为带着很浅薄的笑意,难得有一点弧度。
郦貌哼了声,捏了把他的脸,才说:“别总是你自己解决,我也可以面对。还有……赶紧给我点好东西,我得去哄哄他。”
温以沉看着他,说:“好。”
郦貌他们从二楼下去的时候,已经快接近跨年了,楼下的亲眷们都很给力,没人在关注这件事,还很自然的让他们两个去找个中间的好位置,等着看窗外的烟花。
齐承佑在郦貌小声嘟囔的哄了一阵后终于勉强满意,脸色不算太臭,也抬头看向半空中。
李咎他们则和其他的兄弟们在右侧。
双方父母亲亲热热的交谈着,因为发现了之后永远都可以和俩崽一起过年的事快活的一反常态。
郦貌卡着栏杆,和齐承佑说着话,几个小崽就贴着他的大腿求抱抱。
郦貌抓起了明巧巧,把她顶到肩上。
齐承连也被他哥勉强弄到身上,小李辙则满脸严肃的摇头拒绝,只站在他们身边,艰难的夹在一双双大长腿中。
十二点的跨年钟声响起,院外准时炸起烟花。
走廊处瞬间响起一大片哇的声音。
郦貌往后拉了一把温以沉,大声喊:“快看啊!好看!”
少年亮晶晶的眼睛映衬着五彩斑斓的烟花和喧嚣的人群。
温以沉垂目看着,一个瞬间,似乎穿透时间长河看见几千年前,月下花节上在城墙兴奋指着烟花的小公子。
“你看什么呢!”
郦貌转头,捂着耳朵大声喊他。
温以沉看着他,嘴角缓慢的扬了起来,然后又往前走了两步,两人的后背与前胸紧贴在一起。
他手握住郦貌放在耳朵上的手,仰头看着烟花,沉着的声音贴着郦貌的耳侧响起来:“新年快乐。”
此后每一年都是,他终于等到了他的珍宝。
“哥哥,你挤到我了!”被俩大人夹在中间的明巧巧小朋友发出奶声奶气的怒吼。
齐承佑脸都该歪了,烟花也不看了,怒气冲冲的冲温以沉喊:“温以沉,你好样的!你把手给我松开!”
李咎则啧了声,和一帮唏嘘的年轻人们连忙扭头,装没看见。
郦貌:……
他狐疑的看了眼温以沉,总感觉他好像和刚才不一样了,不过明巧巧还在呐喊,他只能连忙调整姿势,直到肩上一空,大魔王小姐坐到更高的温哥哥的肩上,这才抱着头,安稳下来。
郦貌切了声,握紧温以沉的手,紧贴着心跳,和热闹的再次相聚的家人们,一起看向越发盛大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