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一番言语过后,眼见到任婷婷脸上已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陆白笑了笑,又再继续说道,“况且,即便不说咱们这几千年来的传统,于西方洋人那边,他们对丧葬诸事的规矩,难道就少了不成?”
听到陆白的话后,任婷婷顿时惊奇道,“陆道长,你还知道洋人那边的事呢?”
陆白神秘一笑,没有对任婷婷做出过多的解释。
只是迎上她那双明亮非常,好似会说话一样的大眼睛,缓声说道,“无论中外东西,在葬礼上的各种安排,无非就是为了能让活人的哀伤与思念有个寄托,让亡者的灵魂有个归处。”
“许多人总觉着咱们这边是迷信,洋人做的就是科学。”
“可他们的祈祷、弥撒,他们在丧葬过程中,请神父来做的一系列祷告,祈求亡者魂灵能够入到天堂,永享福德,以及后续安葬以后,每逢一定时间都必须举行的对亡灵的祭祀仪式,难道,就不算迷信吗?”
说到这里,陆白轻笑一声,眼中带出些许的莫名意味。
他摇着头,轻声说道,“况且,身处于这么一个世界里,许多普通人以为的迷信,其实,才是真正的科学呐……”
原本,对于陆白所说,任婷婷正听得津津有味。
却不想陆白忽然将话锋一转,没头没尾的讲了这样一句,就使得任婷婷的心里,不禁有些迷惑了起来。
她不明白陆白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有些想不明白的她,立时就准备朝陆白问询出声。
但陆白这时,却已摆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沉声朝任婷婷说了句,“任老爷的心意如何,想来任小姐应当是能够明白的。”
“终归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让二老爷能风风光光的走,任老爷心里的哀伤,想来才能被冲淡许多啊……”
大概聊了些与丧葬有关的话题,陆白就主动转了言语,和任婷婷说起了其他更为轻松的话题。
他从后世而来,见识广博,谈吐风趣,妙语连珠,无论是什么样的内容,都能和任婷婷聊得怡然自得,其乐融融。
便是任婷婷最为拿手的西洋化妆,陆白也能有许多足够让任婷婷耳目一新的独特见解。
待细细思索过后,于任婷婷眼里看来,陆白讲的,甚至比她在省城的老师还要清楚明白有道理。
“你真的,只是个寻常小镇里的道士吗?”
渐渐的,在看向陆白的时候,任婷婷的眼中,已少了最开始的随意。
她眸子里的光彩越来越浓,心中对陆白的好奇,也变得越来越多。
以至于当两个人一路走来,到了镇上的纸扎铺子门外时,任婷婷对陆白的称呼,已经从“陆小道长”,变成了“陆大哥”。
而在任婷婷的强烈要求下,陆白对她的称谓,也不再是略显生疏与正式的,“任小姐”三个字。
任家镇开纸扎铺子的,是一对姓陈的老夫妻。
两个人进到店里,由陆白指点着,在陈老伯这里买了足量的纸扎。
有金童玉女、纸桥纸马、金山银山等等许多各不相同的物件,再加上一大堆的白纸黄纸,以及两大筐的檀香蜡烛,只跟着任婷婷过来的那两个任家仆役,显然是很难把这些东西全部都带回去的。
不过任家的这单生意足够大,任发在镇上又有着极好的名望。
是以,陈老伯便带上店里的伙计,帮着两个仆役一起送了这些东西回到任府,倒是免了他们两人再跑一趟来的麻烦。M..
毕竟,陆白与任婷婷两人,接下来还需得再走一趟镇上的布匹店,买几匹白色的布料回去。
很快,他们两人就来到了镇上的一家布匹店门外。
看着店门上挂着的“李家布庄”的招牌,任婷婷笑着对陆白介绍道,“陆大哥,这就是我们任家镇最大最好的布庄了!”
任婷婷虽是才从省城回来不久。
但作为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任婷婷才刚回任家镇,就已经用最短的时间,把镇上几家布匹店和水粉店都走了个遍。
是以,此趟领着陆白过来,自然是轻车熟路的很。
店里此时的客人并不算多,由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在招呼着。
另有一名短发青年,正坐在柜台后面的椅子上,在翻看着手上的一本连环画,陆白想着,他应该是老板娘的儿子。
老板娘看到任婷婷进了店,立马就迎了上来。
这个出手阔绰的任家小姐可是位大主顾,花钱从来不带讲价的,老板娘可不想怠慢了对方。
“哟,是任小姐来了?今儿要看点什么布料啊?”
“我这儿新到一款布料,最适合任小姐你的皮肤了,要不要取来给你瞧瞧花色?”
听到老板娘的问话,任婷婷笑着朝她摇摇头,正想说话,表明自己的来意。
却在此时,因着被老板娘叫出了任婷婷的名字,原本坐在柜台后面翻看着连环画的那名青年,立马儿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他一个翻身,就从柜台后面跳到了老板娘的面前。
“姑妈,这就是你之前说过的任家小姐?”
朝老板娘问完话后,立时就将视线放到了任婷婷的身上,眼睛里带出满满的惊艳。
他早就听自己的姑妈说起过,任家大小姐从省城回来了,这么多年过去,出落的极为漂亮。
此时看到,立马就忍不住惊叹起来。
果然好漂亮!
青年人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然后赶紧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在掩去眼中的渴望以后,堆出一脸的笑容,自来熟的,朝任婷婷做起了自我介绍,“任小姐你好,我叫秋生。”
“接下来,就由我来招呼你好了。”
不等任婷婷答话,秋生已嘿嘿笑着,就抱出了几卷颜色鲜亮的布匹,嘴里喋喋不休的,朝任婷婷做起了介绍,“你要买布,到我们李家布庄算是来对了!前两天,我姑妈刚刚从省城进了一批上好的……”
他却不知道,这些年来,任婷婷早已见惯了他这种贪图自身美色的狂蜂浪蝶,此时对他的刻意讨好,又哪里能有什么好脸色?
任婷婷根本就没有看他,直接就把目光放到了老板娘,也即是秋生的姑妈,钱婶的身上,冷冷说道,“老板娘,我想要几匹丧事用的白布。”
“急用,还请您快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