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娜感觉自己简直是倒霉透了。
她刚回到庄园,就发现般若,芙琳还有切利尼娜三个,已经得到洛萨的召唤,离开去往城外了,她们要解决这场灾难的根源。
她原本也想赶去跟她们汇合。
却没料到,这场瘟疫爆发得竟然如此之快。
留任老兵们暂居的庄园,第一时间遭遇了鼠群的袭击,两个在花园里修剪枝叶的仆人,被啃得尸骨无存。
就算她早有叮嘱,可鼠群又怎么可能是人类所能防御得住的,再坚固的城墙,也总会有漏洞,实在不行,它们还能打洞进来。
幸好她就在庄园里,直接用圣炎将这些老鼠们净化成了一具具白骨。
被这么一拦,她也没了去城外的心思。
因为肯定追不上了,她又没有跟安娜联络的纹章,根本就不知道洛萨他们现在到底在哪,哪里还谈得上什么汇合。
只好在庄园里等着他们回来。
让娜也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动静。
有些相邻庄园显然也是遭遇了鼠群,传出阵阵惨叫和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被啃噬的声响。
守卫庄园的这些留任老兵们,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惊惧不安,他们站在院墙上和塔楼上,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一些地方更是燃起熊熊大火。
也不知是有人宁肯被火焰烧死,跟老鼠们一同葬身火海,也不愿被老鼠们啃噬;还是鼠群撞翻了烛台,使整个庄园付之一炬。
…
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内外,瘟疫已经开始出现大范围的感染。
许多今日早些入城的佃农,脸色一片蜡黄,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身上各处都出现了单薄的亚麻衬衣都遮掩不住的黑斑和脓疮。
许多街上的行人剧烈咳嗽着,许是连气管都咳破了,抬手一捂便有殷红的血渍。
咳嗽声此起彼伏。
在外城区的一座修建在城墙边上的木工坊里,只听砰的一声。
整栋房屋直接垮塌。
烟尘弥漫间,从中钻出了无数密密麻麻,皮肤上生满脓疮的瘟疫鼠群。
它们见人就上,肆虐过后,连白骨都被啃得干干净净。
那些顶盔掼甲的精锐士兵,面对这些老鼠,一时间也没有任何办法,反而因为甲胃在身,不便逃跑,很快就被鼠群追上,一一啃食干净。
这场灾难来得是如此突兀,好在城头的那位瓦兰吉卫队的伯爵指挥官,当机立断,将一个个火罐砸在地上,砰的燃起了一道火墙,才使得这些发疯的老鼠们停住了脚步。
但眼看着火势逐渐减小。
那些停住脚步的老鼠们,也变得越发躁动起来。
随即,它们像是疯了一般,直接从火焰上窜过,即使身上的皮毛都沾了火油熊熊燃烧起来,也要向这些新鲜的血肉扑去。
“天父在上,这到底是一群什么怪物啊?”
“它们是被魔鬼附身了吗?”
守城的士兵们脸上充满了绝望。
他们都是瓦兰吉卫队当中的精锐,让他们跟敌人对决,哪怕是萨珊的不死军,十字军的骑士,萨拉森人的马穆鲁克,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畏惧。
但敌人却是一群老鼠。
再快的刀枪,也抵挡不住的茫茫鼠群。
这是天灾,非人力所能抗衡。
然而下一刻。
就在这些鼠群即将吞没瓦兰吉卫队的一刹,时间像是定格了一刹,士兵们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半空中,这些老鼠们的每一根胡须。
砰!
所有老鼠顷刻间化作了一阵黑灰,如同风暴一般从众人身体中穿过,烟消云散。
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可士兵们看着那一具具被老鼠吞没,只剩下甲胃和金属部分的武器的同袍残骸,又很清楚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幻觉。
“天父保佑。”
伯爵指挥官率先跪倒在地,虔诚地祈祷着。
这是一场神迹,天父用神力阻止了一场能毁灭整个君士坦丁堡的恐怖灾难。
城内。
原本剧烈咳嗽的人们,突然感觉胸口像是大石落地,原本那种沉甸甸的仿佛堵着东西的感觉,竟然奇迹般消失了。
他们看向手臂上的黑色脓疮,竟也已经开始消退,用手一摸,上面顿时撸掉一层干瘪的皮屑,他们不由欢呼了起来。
“承蒙天父庇佑!”
“这是上帝的意志!”
天父再一次卷顾了君士坦丁堡。
…
此时,距离君士坦丁堡数千里之遥的菲尔奥恩。
在一座宅邸中。
面容苍白的吸血鬼管家,正好整以暇地擦拭着手上的血渍。
菲尔奥恩虽然大部分地方豪强早在十字军兵临城下之时,便落荒而逃了,但到底留下几家。
之前也算安分守己,可听说洛萨这个领主带兵出海,离开圣地了,又听说埃及总督阿迪勒有东进之意,这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这两天,更是跟各方书信往来频繁,可谁知他们这所作所为,尽是在库尔斯眼皮子底下,颇有钓鱼执法的风范。
当他孤身一人,拿着截获的书信登门之时,这地方豪强更是带着家人,仆役想要将库尔斯斩杀,趁势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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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又哪里是库尔斯的对手。
于是就成了眼前这般景象。
安德里亚斯小心翼翼地跨过了一具横躺在门槛处的尸体,看着眼前这尸横遍野的场景,不禁大皱眉头:“库尔斯老师,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库尔斯将擦拭血迹的白布随手丢在一具尸体的脸上:“阴谋扇动叛乱,在哪不是死罪?”
安德里亚斯沉声道:“可这些事,总该上禀大人来做决断的,后面,还得经过公审的正式流程。”
库尔斯皱起眉。
他看着安德里亚斯,眼神中似乎有些失望,许久才道:“大人是个仁慈善良的领主,这种事,还是不要脏了他的耳朵为好。”
阴谋扇动叛乱,就算放在洛萨这儿,也是死罪一条,无非就是部分家卷或许还能留下一条性命,所有家产还是要充公的。
可在库尔斯看来——斩草便要除根。
这种有损名声的脏活儿,就该由他们这些人来办,传出去,别人也只会说他这个菲尔奥恩的守卫官手段残酷,毫无怜悯之心,而无损洛萨的名声。
身后突然传出了一声轻响。
似乎是壁橱里传出的动静。
安德里亚斯愣了下,戒备起来,小心翼翼走向壁橱,来开柜门,发现里面竟是藏了一个手里握着柄阿拉伯直剑的小男孩儿。
吸血鬼管家看着他满脸惊恐的表情,轻叹道:“原本还想放过你的。”
“可惜了,你藏的还不够好。”
小男孩儿脸上的惊恐之色越发明显,他是亲眼看到这个恐怖的十字军恶魔,是如何屠杀自己的家人的,他根本就不是人!
他嘴里哆哆嗦嗦地念叨着:“圣火永燃,至高至大!”
随即,背后一道黑影闪过。
他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血痕,脑袋一歪,就此没了生息。
安德里亚斯有些疑惑道:“库尔斯老师,你真的想放过他?”
“当然不。”
库尔斯看着安德里亚斯,冷哼道:“我只是想找个合适的理由杀他而已。”
安德里亚斯这才露出理所应当的表情,这才是我所熟悉的库尔斯老师啊!如果有朝一日,库尔斯老师真的会怜悯弱小了,安德里亚斯一定怀疑他是被无面鬼假扮的。
“最近萨拉丁手底下的那个埃及总督似乎有对咱们下手的意图,要写信请大人尽快返回领地吗?”
库尔斯摇头道:“信肯定是要写的,但你真的认为阿迪勒会在这种时机对大人在西奈的领地下手?”
“难道不是吗,信里写得清清楚楚了。”
库尔斯轻笑道:“这几个小鱼小虾,是不可能跟阿迪勒那种档次的人物搭上线的,跟他们书信往来的,其实是拉乌夫的人。”
“他希望我们更加重视阿迪勒的威胁,停住继续南下吞并舍迈尔的脚步。”
安德里亚斯若有所思道:“这岂不是说明,拉乌夫现在真的已经是焦头烂额了?”
“当然,他跟哈希姆的所谓的‘圣裔’家族已经开战了,咱们若是从背后夹击,他们是绝对抵挡不住的。”
“那我们要不要?”
“这种事,就要上报给大人,由他来定夺了。不过说实在的,有艾拉港在,舍迈尔对于我们的重要性大大减小,还不如经营好我们现在的领地。”
生命之树的子体也已在阿兰德勒主教区茁壮成长,绿洲的范围每天都在扩展,再加上新哈布斯堡的生命之树主支体,过上几年,整个外约旦伯爵领恐怕都要成为地中海东岸罕有的风水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