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正良不提天象师还好,一提,宰相就一肚子火。
当年宠妃入宫就因为姣好的容颜跟睿智的思想,深得皇帝的喜欢,风头一度盖过还不是皇后的苏瑾琳。
在要立后时,宠妃都想好了,哪怕自己没有生有儿子,把丧母年幼的三皇子挂名在自己名下,加以辅助,让三皇子成为太子,说不定也能登上后位的。M..
要不是天象师说宠妃命带煞星,没有凤命,皇帝对此深信不疑,何至于止步贵妃?
都怪天象师胡说八道!
宰相越回忆越生气,额头都要拧出一条沟渠来。
苏正良看宋钦皱着眉头在想着什么,就拔高了声音问了,“宰相大人,我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
宋钦翻了个白眼,看苏正良就带着愤懑,谁不知道天象师丰年是你引荐的,我去干啥啊呀?听你们怎么编排我吗?
“宰相大人,遇到什么大事了?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呀?”苏正良似乎观察到了宋钦的厌恶且不想理他的目光,故意刺激他的。
“呵呵,侯爷多虑了,老夫还有事,就不陪你了,明天早朝再见呀!”宰相笑眯眯地说着。
心里已经在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在明天跟苏正良来个唇枪舌战,斗个痛快。
“那就拭目以待!”苏正良怎么会不知道宰相的心思?
回回遇到大事,宰相都要跟苏正良对着干。
两个人就某个问题,持相反想法,面对面站着,你一言我一语,只要旁边有人插话,定然会引起战况升级,越来越激烈。
你指着我的鼻子,我指着你的脸对骂着,火力全开,谁也不让谁,非要把对方的脸弄出个窟窿来不可。
“奉陪到底!”宋钦皮笑肉不笑地离开了。
苏正良则坦然多了。
燕子飘找准时机就追上了宋钦的脚步。
苏正良感受到了有人跟着,回头看到了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看那情形是去追踪宋钦的,燕子飘回头,苏正良看到他的模样就知道他不是宰相的暗卫。
人家暗卫不会轻易蹑手蹑脚跟着主子走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宋钦,你害过的人,终究会有回来跟你索命的。”苏正良说完之后,兴冲冲地往前走了。
天象师就在皇宫门口的旁边一座高大塔上阁楼里,高三十米的,可以观测到全京城的情况。
那塔叫入月塔,是开朝国君为了窥测天象耗资创办的,一直沿袭下来。
丰年轻功了得,因为会点法术,龟壳占卜十分准确,在一次外出摆摊卜算时被苏正良所识,引荐给了皇帝。
正巧天象师缺席十载,皇帝顺水推舟就让他接替了。
丰年接替后,五年前窥测出去年会有灾荒,民不聊生,让皇帝提早做准备,皇帝无能,没有听从。
灾荒一出现,皇帝就相信了,就问丰年怎么办。
丰年告诉他,天降异星,会有办法。
皇帝半信半疑,但也没多在意丰年的存在,毕竟天象师对于很多人来说,可有可无,不过是个摆设。
丰年除了采办物品,基本在塔上修炼,所以很少有人见到他的真容,谁也没有力气爬三十米的人楼梯吧。
苏正良不一样,时不时会去见见丰年。
这一次,他刚爬上一半的路程,就传来了丰年的声音,“侯爷止步,我在闭关。”
苏正良自讨没趣,退了下来,回家去了。
还是跟往常一样,他喜欢走路回家。
看着街道上摆卖的商贩以及采买的老百姓,他就可以通过他们的表情反馈对眼下生活的满意程度,这更加真实反映出他高层的决策。
“侯爷!”
沿街叫卖的小商贩在看到了苏正良时,都会流露出安心的目光,打招呼都显得中气十足。
“辛苦了!”
苏正良总会挥挥手笑着说,在他们憨憨的表情中,他看到了大俞国的未来绝对是百姓安居乐业的。
“不辛苦,侯爷辛苦了,吃点东西吗?”
总有热情的小商贩跑过来拿出了售卖的东西递给苏正良。
苏正良往往是俯首背手,成功地躲开了老百姓的礼物攻击。
“侯爷真实廉政清明的好官呀!”
“可不是,大俞国的福星!”
在老百姓的恭维以及欢声笑语之下,苏正良绕过两条街就到了侯府。
门房提前打开了大门,他们料准了苏正良回来的时间,在他踏进大门时恭敬喊着他之后就缓缓地关上了门。
侯爷夫人楚晴晴的贴身婢女妙香迎面而来,行了礼就低语,“侯爷,夫人又哭了!”
“夫人怎么又哭了?”苏正良迈着着急的步子往院子里跑去。
楚晴晴坐在夫妻惯常在一起闲聊的雕花玉柱亭前抽咽着,面前的小布帕都堆满了三个筐子了。
旁边待着的婆子丫头劝了很多次了,就是没办法让楚晴晴停止流泪。
看到心爱的女人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苏正良的心就跟被针刺一样阵阵疼。
他步子沉重地跑过来,抓住了楚晴晴的手,“夫人,你怎么了?”
楚晴晴拍开了苏正良的手,埋汰地看着他,“都怪你,不愿意敬贤回来,我想他了!”
苏正良放开了楚晴晴的手,站起来背着她站着,在她停止哭泣观看着他时,悠悠地回头。
“夫人,你可知道为夫比你更加想让敬贤回来,想他不谙世事度过一生,不被权贵可累,可你知道,太子有三皇子那个劲敌,他要有优于三皇子的举措,才能站稳脚跟呀。”
楚晴晴听着不耐烦了,“每次你都把太子搬出来,我知道,他是你的外甥,你跟他亦师亦友,可敬贤也还是个孩子呀,他怎么就要承担那么多呢?”
“夫人!”苏正良略微严肃了,“总有人要负重而行的,那个人只能是敬贤……”
“好了好了,我不要听你讲大道理!”楚晴晴知道苏正良的脾气,也不想跟他多废话,看到了金墩、银墩、铁墩的母亲柳韭花端着新做的衣裳来了,指着筐子大声喊着,“韭花,把这些手帕拿去洗了!”
“哎,夫人,我这就去!”柳韭花点点头,把衣裳交给妙香后,就提着筐子去后院井水旁洗了。
“韭花,等等!”苏正良喊住了柳韭花,在她恭敬之后询问什么事。
“银墩刚升上领侍卫不久,我知道他想表现,有时候不顾危险都会拼命,你告诉他,最近皇宫里就抓了一个黑衣人,让他凡事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逞能。”
苏正良好心提醒着,柳韭花感激点头,这就离开了。
“夫人,你别生气了,顶多这样了,等敬贤在外锻炼久了,可以独当一面了,他回来了,我让他天天陪着你,让你烦闷了为止。”
“你可说真的?”楚晴晴总算缓和了语气。
“千真万确!”苏正良举手发誓,楚晴晴才破涕为笑。
柳韭花边走边听着夫妻两在逗趣,想到了跟苏敬贤外出的铁墩,尽管知道铁墩很安全,跟着苏敬贤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她总是有意无意给自己脑补了很多铁墩被人害的事。
当初苏敬贤叫人跟着,因为金墩不在家,银墩又要当差,才赶鸭子上架把铁墩给叫上的。
她心疼铁墩,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走着就看到了府里其他恩爱的人,想到了自己下落不明的丈夫。
他们也挺恩爱的,只是她丈夫总觉得在侯府屈才了,非要去闯荡一番,就查无此人了。
她做好了准备丈夫永远不会回来的事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得益于苏正良帮忙,三个孩子也长大成人了,她也没有遗憾了。
“娘!”银墩从侧院走出来差点跟柳韭花碰撞一块了。
“怎么了你这是?毛毛躁躁的,哪有领侍卫的样子?”柳韭花在银墩后面拍了拍尘土,成功地躲开了银墩发现她的眼里带泪。
“娘,您教训得是,我会注意的。”银墩点点头,帮忙把筐子拿在手里,“娘,夫人的眼睛是泉眼吗?怎么总是流那么多眼泪?总让你洗帕子?”
“夫人是担心小侯爷在外面担惊受怕才流泪的。”柳韭花解释着。
银墩停了下来,“娘,你也担心铁墩吧?”
“不担心,那孩子粗糙,耐抗!”柳韭花低着头掩盖住内心的担忧,为了不让银墩窥视她的心思,她抬着头问,“你下朝回来就说要等秦澜清,见到他了吗?”
“没见到,管家说他在买东西,打算送给梨树坪的冷迎春家的。”银墩把自己所知说了出来了。
“咦?”柳韭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他家的钱不是掌握在他媳妇手里吗?他哪里来的钱买礼物?”
“秦叔可多心眼了,不愁没有好路子挣大钱,就让他买吧。”银墩不觉得有什么。
“还要送到梨树坪那个遥远的地方。再者,那个冷迎春怎么那么有魅力,她到底是谁呀?”柳韭花托了托下巴思考着。
“娘,我听说她……”
跟小侯爷走的很近这句话,银墩怎么也说不出口,就怕母亲口无遮拦地跟楚晴晴说了。
楚晴晴一直希望苏敬贤跟达官贵族的女儿成亲,为的是将来有帮助。
她要是知道苏敬贤喜欢一个乡下丫头,不得掀翻了头?
柳韭花已经坐下来开始做饭了,她得在饭好前把菜弄好,才不会让楚晴晴饿肚子。
她看到银墩愣在原地就很无奈,“银墩,帮忙摘菜呀!”
银墩这才反应过来,“来了!”
他坐下来时,柳韭花才想起了苏正良的话,“刚才侯爷说皇上抓了个黑衣人……”
“皇上抓了个黑衣人?”银墩心里紧张了,不会是昨晚那个人吧?
“银墩,你怎么回事?一提到黑衣人就兴奋,怎么着,你要给皇家献出生命呀?你要是不知轻重,事事冲到最前面,我能活几年吗?侯爷还叫你顾着自己,别太拼……”
柳韭花悔恨自己太操心了,把孩子们教的太正义了。
“娘,我不跟你说了,我去一趟宫里!”银墩把菜拍下就跑开了。
“银墩,你看看你,侯爷的话你都当耳旁风呀!”柳韭花把菜甩在了盆子里,“真是劳碌命,一辈子春光不了。”
银墩才没有管母亲,直门直路地往外撞,撞到了挑着担子回来的秦澜清,“秦叔,我很快回来,除了侯爷吩咐你做事,你别走,再跟你聊聊天啊!”
“哎,银墩,你不是休息了就帮你娘做事吗?火急火燎地要去哪儿呀?”秦澜清扶了扶自己的头发,“做了领侍卫,目中无人了。”
他检查一下差点撒下来的东西,“还好没事,迎春、迎欢跟潇潇会喜欢的。”
秦澜清的妻子白凤云正准备出去,就看到秦澜清不对劲,眯着眼睛走了过来,“秦澜清,你挑着东西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