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最后,王力勇还是烦躁地将郑骁赶走。郑骁对于他而言,一直都是可供逗弄的玩意儿。心情好了哄哄,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一脚踢开就好。
回到W市的林桑榆,和上次怀着全然不同的心境。爱人在侧,哪怕前路仍是艰难险阻,她也不怕了。
“我们先去找勇哥吗?”
周北夕知她还不敢面对自己的朋友,点点头应了下来。
此时的西山区已经变成了国家旅游风景区,林桑榆看着眼前规规矩矩的自然风光,不知该欣喜还是遗憾。
“勇哥前几年退休,听说回到了这里新建的小区。”
周北夕牵着妻子的手,敲响了张勇家的房门。
开门的人,是一个身姿挺拔,面容秀美的年轻姑娘。
林桑榆张了张口,不知该怎么叫她。
“姨姨。”姑娘先一步开口。
林桑榆愣了一下,艰难问:“张姐和勇哥在吗?”
“爸妈去合唱团了,我正要去找他们,姨姨和我一起去吗?”
“好。”
林桑榆和周北夕跟着瑶瑶走了好一路段,终于忍不住开口。
“怎么认出我的。”
“姨姨根本就没变啊。”瑶瑶一脸坦然,“虽然我不知道姨姨为什么没有变老,但我认得这种感觉,你就是我爸妈的好朋友。”
合唱团正好结束训练,一群老人拿着花扇子走出来。林桑榆和周北夕伸头在人群中寻找。看到两个老人顿住了。
“你们……”六十岁的张勇健步如飞走过来,呆傻站住。
“爸,你不认识了,这是小林姨姨和她的丈夫呀。”
张姐的眼泪瞬间落下,她一把握住了林桑榆的手。
“是小林,真的是小林。”
“老板……”张勇碎碎说着,“老板又回来了。”
五人重新回到了张勇家崭新的住宅,张姐泡了最好的茶,放在他们面前。
“张姐。”林桑榆终于开口,“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这件事,总之我们俩都想起了过去的事。”
“不用解释,不用解释。”张姐的头发已经花白,抽抽嗒嗒坐在那里,“我和勇哥说了一百次,你们这样的好人不该是那样的下场。如今看来,老天有眼,你们又回来了。”
“勇哥。”周北夕看向那边呆愣的男人,“我知道你已经退休了,但我还是想来问一下,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奋斗吗?”
张勇迷茫地抬起眼,空洞的眼中染上一点色彩。
“怎么会不愿意呢……”张勇喃喃说着,“其实当年蒋总要我和小刘跟他一起走的,可是你……”
张勇哽了一下,“现在你需要我,我说什么也要回去。”
“好,勇哥,B市那边你不用担心,我都会帮你们安排好。”
“瑶瑶现在在哪里工作?”
“你们不用管我。”张瑶摆摆手,“我们舞团全国各地演出,有我爸妈的地方就是家。”
其实林桑榆和周北夕还有事,但是张姐和勇哥十分热情,非要带他们去看看原先西山村的那片土地。
“这里已经建起了高楼,还有医疗卫生中心,当年的村民都分到了回迁房,大家都过上了好日子。”..
周北夕脸上始终带着笑意,这是他们共同经历的青春,他也同样感慨。
直到……一个流浪汉朝他们冲了过来。
“就是你!”蓬头垢面的男人完全辨不清面目,他直直冲向林桑榆的方向。
林桑榆身边的男人一把捉住了流浪汉的手,用力一推,看他摔在了地上。
“你是谁。”周北夕的声音很冷。
“我是谁!你还敢问我是谁!就是你们两个畜生,害我坐牢,害我老婆跑了,房子也没了,你们就是该死。”
林桑榆一直盯着狂吠的男人,隐隐从他身上感受到熟悉。
“你是村长。”张勇突然出声。
流浪汉的手臂似乎有些问题,艰难转头去看,目光最后落在张姐的身上。
“呵,这不是我玩过的女人吗?这么多年,这皮……”
啪,巴掌落在流浪汉脸上,他抬起脏污的脸,凶狠地看向打他的人。
“你才是畜生。”女孩的声音清朗坚定,“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孩了,你再敢欺负我爸妈,我要你的命!”
“你这个小娘们。”流浪汉向着张瑶扑过去,被她一脚踹在了地上。
小姑娘顺手拿起一把铁铲,在张姐的惊呼声中,堪堪插在了村长的头旁边。
“杀你脏了我的手。”张瑶拍拍纤细的手掌,“当年姨姨帮我们教训了你,如今我长大了,保护父母的责任交给我了,你再敢欺负我爸妈试试,我整死你。”
林桑榆一直望着女孩子的身躯,嘴角渐渐露出笑意。
当年的小女孩长大了,再也不是依附在爸爸妈妈身边的孩子。但坚强与独立,还是传承下去……
去小卉家的路上,林桑榆的笑容还未散去,她温柔的目光落在周北夕身上,在他耳边轻声说,“原来善良坚强真的会种下种子,我们的好心,如今开花结果了……”
如果相信轮回是一件幸事,那世事终有不如意。敲开张小卉和刘年的家,他们只看到了一个年轻小伙子。
“请问你们找谁?”小伙子的神色有些疲惫。
“我们找小卉和刘年,我们是你爸爸妈妈的朋友。”
男孩并没有疑惑他们的年龄,甚至可以说,男孩根本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我妈妈生病了,在医院,家里现在不方便接待你们。”男孩说着要关门,周北夕伸手拦住了。
“我们可以帮忙。”
“帮不了了。”小伙子哽咽了一下,“医生说已经是末期,就这几天了……”
林桑榆忽而睁大了眼睛。
“不可能,我前些天才来看过你们,那时候小卉还没事。”
“医生说发现得太晚了,发展太快……根本来不及……”男孩颓丧地坐在餐椅上,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何来的这样突然,为什么前些天还好好的妈妈,现在就成了这样。
“带我们去看看小卉好吗?”林桑榆把手放在男孩的肩上。
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张小卉躺在煞白的床上。她鼻中插着氧气管,人也有些迷离。
一旁的刘年低着头,没有去看妻子的眼睛,但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上的青筋都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