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员大会的前一天，林桑榆拉着周北夕练习。他们在初冬的草坪上，一遍一遍重复着手中的讲稿。
“这里还是不顺。”林桑榆皱眉，“每次讲到这里，我都会卡一下。”
“不会，你放慢速度，听不出。”
“不行，一点也不能错。”
周北夕能感受到她紧绷的神经，她将自己陷在一个微小严格的空间里，不允许出一点差错。
“小榆。”周北夕从秋千上站起，将她揽入怀中。姑娘僵硬的身体逐渐柔软，人终于放松下来。
“我太紧张了。”
“我知道。”周北夕摸了摸她的长发，“不要怕错，没人能永远正确。”
姑娘在男人的怀中闷了许久，直到感受到丝丝缕缕的冰凉，才抬头去看。
“下雪了。”她说。
“嗯。”周北夕看向她的眼睛，“1991年的第一场雪。”
雪花落在姑娘白皙的面颊，她轻轻闭上眼睛的那一瞬，温热的唇瓣触碰在她的唇上。牙关轻启，缠绕纠缠。许久之后，她的眼角终于染上一丝笑意。
“我们跳舞吧。”周北夕在她耳畔轻声说。
林桑榆在他的颈侧轻轻蹭蹭，双手搂住他的脖颈。
寂静无人的雪夜之中，他们跳了一晚舞。亲昵的身影和着飘扬的雪花，变成了雪夜最美的歌曲。
动员大会当天，黄莹莹一早醒来，就看见坐在书桌旁的林桑榆。
“桑榆。”黄莹莹怕吵醒其他室友，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这么早，不会一晚没睡吧。”
林桑榆的确一晚没睡，她接近天亮才和周北夕分开，不过此时面色不错，人也很有精神。
校长讲话完毕，轮到林桑榆上场，她收起手中的讲稿，大步向台上走去。
周北夕在人群中看着那个身影，察觉到那姑娘隐隐恢复了活力，心中松了一口气。
“各位老师，同学，我是法学院大二年级的林桑榆。今天，我想和大家分享……”
林桑榆的演讲开始的十分顺利，重复练习了太多次，她早已形成肌肉记忆。
“在业余时间，我参加了社会实习活动，在派出所协助民警的工作。”林桑榆说到这里，讲台的侧面突然走上来一个女生，林桑榆余光看到，身体瞬间绷住。
周北夕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上台的女生穿着和赵馨一模一样的衣服，甚至身形都相差无几。
“在……在实习的过程中，我……”初冬时分，林桑榆的汗水从额角流下，手也不自觉攥紧。
“我见证了许多人情冷暖，同样看到了许多感人至深的故事……”领奖台的楼梯上，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林桑榆听出是谁，将他的话重复出来。
周北夕引着她，一句句完成了这场演讲。说完最后一句，林桑榆听到一句温柔安抚。
“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林桑榆不知怎样走下台，只是走到楼梯下的时候，一个怀抱接住了她。她浑身瘫软趴在那人的身上，泪水再一次决堤。那个夜晚的场景再次在她脑中回放，字字句句就像刻在她的骨血里，她甚至能感受到脑后的疼痛，还有肩胛上的伤痕。
她突然抬起头，在这个无人注视到的角落，疯狂地亲吻眼前的男人，在孤寂中寻找给予她力量的源泉。
周北夕能感受到她翻涌的痛苦，用尽一切去回应她，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停下这个疯狂的亲吻。
远处的树下，站在一个人。他本想来看一场好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他心中的怨毒，就像毒舌的吐出的信子，悄悄向两人蔓延。
高伟宁忙了好几天，终于回公司销假。他回去的时候，王力勇一人坐在办公室内，手指轻轻叩着桌面。
“王哥，我回来了。”
“嗯。”王力勇稍一抬头，突然说：“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找你的麻烦。”
高伟宁飞快思索一下，“没觉得，出什么事了吗？”
他的话音还未落，公司大门突然被人敲响。
“请问添利电子设备公司的负责人在吗？”几位身穿制服的男女走进来。
“我是。”王力勇站起身。
“据我们了解，贵公司还有一位叫做高伟宁的合伙人对吗？”调查人员拿出资料对照一下，转身看向高伟宁，“是你吗？”
“没错。”高伟宁意识到落入陷阱，脑中飞速寻找解决办法。
“由于你半年前涉及公司破产的连带责任，我们现在怀疑这家公司是你非法转移财产的工具，需要对你们公司进行调查。”
“我之前的公司的确出了问题，但是……”高伟宁一时半会想不出解决办法，额角落下一滴冷汗。
“高先生，我们是接到举报才来的，有相当充足的证据。该公司注册名单上，显示有你的名字，我们需要验证这家公司的资产，用于先前公司破产的债务偿还。”
“等等。”一直叩着桌面的王力勇突然停住，“你刚才说那家公司破产的时间，高伟宁还不是我们公司的合伙人。”
调查人员一愣，飞快翻阅手中的文件。
“在这里。”王力勇拿出公司的注册登记表，“这上面可以看到，高伟宁正式成为我公司合伙人的时间，是今年五月二十三号，而他上一个公司破产的时间，是五月二十二号。”
在调查人员严肃的表情中，王力勇接着说：“也就是说。我们公司的所有资产，都属于破产之后产生的，两者没有关系。”
带队来的那位大哥冷笑了一下，“也就是你们都算好了，这招转移财产高啊。”
“倒也谈不上。”王力勇点燃一只烟，“只是商人本色罢了。”
“我们对贵公司的账目还存在怀疑，需要查账，请你们配合。”调查员拉下脸。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既然你说举报我们转移财产，但事实上没有，您平白无故为什么要查我们的帐。”
“执法机关有权利对合理怀疑存在问题的企业进行调查。”
“可我们已经自证清白了。”王力勇磕了磕烟灰，“您是法院的执行部门，不是税务部门，会不会越权了呢？”
调查员的脸被他说得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也没查到添利公司的帐，甩袖离去。
“王哥，你太厉害了，什么时候改了注册信息？”高伟宁终于松下一口气。..
“你那破公司一出事我就改了。”王力勇用力吸了一口烟，“这回应该是有人要害我们，能想到是谁吗？”
高伟宁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是谁根本就不重要，所有的帐，都只要两个人来还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