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榆回去后，把线索汇报给了这个案子的负责人。那位刑警是个老大哥，审案经验相当丰富。他捏灭一支烟，随手扔在烟灰缸里。
“走，再带你去观摩观摩。”
林桑榆再次进了审讯室，看到了几日没见的关小明。男孩似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环境，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
“关小明。”刑警大哥一字一句，“我们知道你妹妹的死因了。”
低着头的男孩突然看过来，目光里藏着自以为的狠戾。
“你妹妹被刘老师骚扰了，对不对？”
男孩紧紧咬着牙，耳边的青筋一跳一跳，可一句话也没说。
“不说不要紧，既然你作为家人，都觉得你妹妹见不得人，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刑警大哥无所谓地说。
“你胡说！”关小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从没觉得妹妹丢人。”
“那你为什么不说！”大哥一拍桌子站起身，“你自己去做，就能为妹妹报仇了吗？你当我们警察是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我们！”刑警大哥越发义愤填膺，他狠狠指向关小明，“为一个人渣，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值吗！你父母怎么办！先是没了女儿，现在儿子也进去了！你对得起你妹妹吗！”
那边的男孩早已泪流满面，他带着手铐跌坐回去，“我对不起他们……是我没用……”男孩突然抱住头，“我妹妹每晚做噩梦……也不敢上学……我也是一天晚上路过她房间，听到她说梦话才知道的……”关小明突然抬起头，“我不敢去问她，我只能去质问那个恶人，可他说……可他说是我妹妹勾引他的……”
关小明痛苦地闭上眼睛，林桑榆心疼地向前迈了一步。
刑警大哥伸手拦住她，摇了摇头。“那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警察会帮你的。你是怎样实施爆炸的？”
关小明吸了吸鼻子，“我把钾扔进了水里。”
林桑榆终于仍不住问：“你一个初中生，哪里知道的化学知识？危险化学品储藏间的钥匙，你又是怎么拿到的？”
“我…我从书上看到的。”
“那钥匙呢？”刑警大哥问完，没有得到回应。
林桑榆看着关小明突然紧绷的身体，想起了那几个不敢提到关小霞的女生。孩子们惧怕的，一直都是那个人啊。
“还不愿意说吗？”刑警大哥拉下了脸，“你到底在倔什么？”
“小明。”林桑榆轻声开口，“你是不是怕爸爸妈妈知道？有什么人威胁你了吗？”
关小明呆滞的面孔上，瞬间布满眼泪。“她答应我不告诉爸爸妈妈，我不能让他们知道……警察叔叔。”他殷切地望着刑警大哥，“我什么都认，别让我爸妈知道妹妹经历了什么，可以吗？”
“是不是许校长？”林桑榆说完，在关小明的眼中看到一丝惊慌。他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说吧，关小明。”刑警大哥语气严厉，“再隐瞒你爸妈永远见不到你了。”
“许校长没有让我去炸实验室。”沉默许久的关小明说道，“是我利用了她给我的信息，钥匙也是我自己偷的。这件事发生后，许校长来找过我。她说她不怪我，也会为我保守秘密，她不是坏人。”
“你把当天发生的事情，完整地描述一遍。”刑警大哥冷硬道。
“那天我去质问刘老师过后，在走廊看到了许校长。她说知道我喜欢化学，给了我一本化学课外书，她让我不要为妹妹的事影响到自己，父母还需要我去照顾。”关小明干涩地说着，“她说以后实验室可以借给我用，钥匙在她办公室门口的挂架上，有需要可以自己去取。”
林桑榆听到这里，眉头逐渐蹙起。
“后来我在书中看到一页折角的内容，就萌生了炸刘老师的想法。”
“你是怎样拿到危化品储藏间的钥匙？”刑警大哥目光严肃。
“我本来是去拿实验室钥匙的，看到危化品储藏间的钥匙也挂在那里，就一并拿走了。”
“这些会不会太巧合了？”审讯结束，林桑榆问刑警大哥。
“这根本就是有预谋的。”大哥出了审讯室，赶紧点燃一支烟，“所有的一切都有指向性，她想借刀杀人。”
“这些证据检察院会认同吗？”
“毕竟是故意杀人，不会那么轻易判，言词证据太多，还得有人证物证才行。”
林桑榆走出刑警队，脑中不断重复着案件的细枝末节，关小明的手中的书籍可做证物，可钥匙之后已经被许校长拿回去，还有什么能证明呢？
“小榆。”周北夕站在马路边朝她挥手。“有线索了吗？”
听完林桑榆的话，周北夕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说：“其实我有个疑惑……钾投入水中真的会有产生那么大的爆炸吗？”
“你说得有道理。”林桑榆皱眉，“而且现场还出现了二次爆炸，这可能根本就不是事故的主要原因。”
“我们再去现场看看。”
林桑榆联系了刑警大哥说明情况，大哥提出明天带他们去现场查验，两人决定先去小明家拿回那本书。
来到小明家门口，林桑榆隐隐听到房中传来聊天声，她飞快看了一眼周北夕，按下门铃。
房门打开，关小明的父亲眼眶微红，他身后与小明母亲聊天的人，正是许校长。
“是小林啊。”许校长先一步打招呼。
“许校长。”林桑榆飞快打量，那女人提着包，不知刚来还是快要离开。
林桑榆不想打草惊蛇，但如果证据让她拿走，那证明她教唆犯罪就更加艰难。她向周北夕使了个眼色，男人立刻会意，偷偷溜进了小明的房间。
“许校长是来慰问小明父母的吗？”林桑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是啊。”女人脸上挂上了一丝悲痛，“我正在向上级申请免除民事赔偿，是我们没有做好心里疏导。”
“谢谢你，许校长。”小明妈妈抹了抹眼泪，“还好有您在，不然我们一家人可怎么办啊。”
这边还在上演“深情”大戏，那边的周北夕已经从房间出来，对上林桑榆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