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榆忍不住冲过去，一把揪住张母的衣领，“你还是人吗？”
“我说的有错吗？”张母眼珠滴溜溜转，“她那点破事，闹得我们一家三口抬不起头，她不该补偿我们吗？”
“补偿？”一直没说话的张小卉突然走到张母面前。“这些年，你们句句要我补偿，说供我读书花了好多钱。你摸着良心想想，我读书的钱都在外打工的舅舅寄给我的，你们出过一分吗？”
“那是你舅舅寄给家里的钱，就是我们的钱。”张母梗着脖子。
“是吗？”张小卉从书桌里翻出一堆厚厚的信件，“舅舅信上写得清清楚楚，让我拿钱好好读书，千万不要给你们这些白眼狼！”张小卉将信纸摔在地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和男人的事情，是你们说给村里人听的，就是为了拿我换钱！那男人打死了上一个老婆，你们就是送我去死！”
“你走！”张小卉指着门口的方向，“以后我和你们断绝关系，再也别来找我。”
“哼，就算是我们说的又怎么样？就算是拿你换钱又怎么样！你是个闺女，生来就是用来换钱的。”张母冷笑一声，“我们养了你那么多年，我可以去告你！”
“好啊，你去告吧。”站在角落的林桑榆突然出声，“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到时候给全村人听听，你们是怎样迫害女儿的，看看村里的人会怎么看你。”
“你……你胡说。”妇人慌乱看向林桑榆的手，“你根本没录音。”
林桑榆伸手从床上拿下一个东西，按下一个键，那妇人尖利的声音从录音机传出。
“听到了吗？”林桑榆按下暂停，“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从今往后，你们过自己的日子，别再找小卉要钱。如果再有什么心思，这盘录音带不仅会出现在你们村的广播站，也会出现在法庭上。你们用女儿换钱，涉嫌买卖人口，到时候一家三口，在监狱里过下半生吧！”
“我……我们……”妇人明显被她吓住了，回头看小卉满脸决绝，不敢再逗留。慌乱逃走时，还不忘提上带来的玉米。
“小卉……”林桑榆走到哭泣的好友面前，“你还有你自己……”
一旁一直守着录音机的黄莹莹突然开口，“桑榆，他们如果真的去告的话……”
“我知道。”林桑榆接过话头，“法院还是会判小卉赡养。”
“那怎么办？”
“他们不敢去的。”林桑榆观察过张母几次，她在学校里大呼小叫，可一旦提到村里的事情，她总是万分小心。常年根深蒂固的想法，让她无法接受村里人的质疑，这对于生活在熟人社会里的人，本来也是一种制约，有时比法律更管用。
张小卉心情不好，这个周末林桑榆没有回家。黄莹莹也抛下了男友，三个姑娘一起出门逛街。
学校附近的夜市中，琳琅满目的小商品和喷香诱人的小吃，刺激着三人感官。她们买了新的发卡，还吃了好几串炸串。鲜红的辣椒蹭在嘴角，林桑榆好像真的回到了学生时代。
那时候她和邹梦也是这样穿梭在夜市中，拼凑各自的零花钱，分食一根淀粉肠。明明毫无营养的东西，却是她一辈子忘不了的美味。
“那不是周北夕嘛。”黄莹莹打断了她的思绪，“他那里生意好好啊，人都跑他那去了。”
林桑榆看向那个小门脸，周北夕已经有了自己的铺位，他一人在店里忙得不可开交。大家各自举着想要的衣裤，等着周北夕算账。有人见周北夕无暇顾及，拿到牛仔裤就走出小门。
“哎？”林桑榆伸手拦住那人，“付钱了吗？”
男人梗着脖子，“付了。”说罢就要走。
“老板。”林桑榆大声喊，“这人要偷东西。”
男人听到林桑榆的话，一瞬间推开她，拔腿就跑。林桑榆站稳后立刻追过去。
周北夕只看到了背影，但他立刻从人群中挤出来，跟在后面跑出去。
“哎？老板怎么跑了？”
“那我们可以拿东西走了吧？也没人结账啊。”一个人怂恿大家。
眼看人群要离去，张小卉突然跑进店里。
“各位顾客，我们老板有事出去一下，这边买单。”
顾客们见不能蒙混过关，再次排起队来。
黄莹莹站在门口看着辛勤忙碌的张小卉，突然笑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逃单的那人明显是个惯犯，林桑榆追了两条街，站在原地气喘吁吁。
“你没事吧？”周北夕跑到旁边，上下打量着她。
“快追，呼……我没事。”
周北夕深深看了她一眼，飞快地追过去，终于在街口捉住了小贼。
“还给我。”周北夕没什么表情。
“你们……你们太能跑了……”小偷被追得喘不上气，将裤子还给周北夕。
“送他去派出所。”林桑榆终于走到周北夕身边。
“我都……我都……还他了……你凭什么？”小偷上气不接下气。
“就凭一屋子的人都是目击证人，你这是盗窃未遂，一样是是违法行为。”林桑榆义正严辞。
周北夕捉住小偷的胳膊，作势向前走了几步。
“我不去！”小偷挣扎着。
周北夕倒是不在乎这条裤子的钱，他知道，林桑榆也不在乎。她只是想让犯错的人知道，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果然……
“希望你记住今天的事。”林桑榆说完，拽着周北夕的袖子离开了。
夏夜晚风，沙沙声响扰乱两人的心绪，他们相处不久，可却心意相通的程度却超乎想象，林桑榆不知为何会这样。
“我没偷东西。”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间的情愫，他们对视一眼，向那边走过去。
“老板娘，这真的是我们在那边的小摊买的。”刘年帮张大哥解释。
“我才不信，这衣服是贵价货，我们批发都要二十块钱，就你？”老板娘上下打量两人的穿着，“能买得起这么贵的东西，别做梦了。”
“这是我给女儿买的，二十五块，就在那个摊位，您要是不信，我带您过去找摊主。”
“行啊，跟着去看看呗。”
老板娘跟着刘年和张勇，一起向另一个摊走去，林桑榆跟上去，问：“刘年，这是怎么了？”
刘年看到两人愣了愣，和周北夕打了招呼后解释了一番。
两人跟着他们到了买东西的摊位。
“老板，我刚刚在这里买了衣服，您还记得吧？”
男人的摊位旁，两个小孩跑来跑去，打闹着追逐。摊主打量张勇一眼，移开目光。
“什么衣服？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