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榆倒也不敢玩得太过,只是不让林霖提看电影的事。效果倒是有一点,桑叶又生气了。
还没等林桑榆去做心灵调解员,曾奶奶的案件开庭审理了。
开庭前一晚,林桑榆坐在电话旁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有拨通周北夕的电话。她想,也许周北夕也会去旁听,只是没想到,他是陪另一个人去的。林桑榆来到九零年代这么久,从没看到过这样的场景。
周北夕小心地和身边的女孩说着话,眼里大概还有些许关心。而女孩也向他看过去,那目光中的信任和爱慕,就快要溢出来。
林桑榆极力压住心中的酸涩,她摈除杂念,目视前方。
“林姐姐,我们可以坐这里吗?”
林桑榆扯了扯嘴角,没去看那边的男人,“坐吧。”
“林姐姐。”赵馨感激道,“无论结果怎样,我真的要谢谢你,是你帮了我,也让我知道……”她羞涩看了周北夕一眼,“这世上还有人,真的关心我。”
那边的周北夕愣了一下,他开口想说什么,被林桑榆打断了。
“你一定会幸福的。”
林桑榆说完,不再看过去,静静等待开庭。
身旁的女孩时不时去找那个男人说话,也许是想起了母亲,她哭得梨花带雨。林桑榆用尽力气才让自己留在原地,她能感受到周北夕飘来的目光,可她突然觉得很疲倦。
法官已经宣布了开庭,被告赵海坐在那里。另林桑榆诧异的是,他身边坐着不止一个律师,看来还都是精英的模样。
公诉人罗列证据的间隙,林桑榆看到那边的律师小声商议着,心中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综上所述,我们有充分证据证明,被告人赵海,是有意图的谋杀,应判处故意杀人罪。”
公诉人总结完毕,赵海的律师站起身。
“公诉人提出的证据我方认可,我方也承认被告的确伤害到受害人,但公诉人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我的当事人存在杀人意图,这只是夫妻间争吵而后动手的过程,属于过失行为。”
发展到这里,林桑榆看出了被告律师的意图,他想认了过失杀人,从轻处理。这是林桑榆一直担心的问题,杀人意图本身就难以证明,根据疑罪从无理论,他们很难揭露赵海的真面目。
证人质证的环节,赵馨在证人席上哭得凄然,可她归根结底没有看到什么实质的证据,一切也就无从谈起。
庭审结束,林桑榆低头走出法庭。不知是结果不尽如人意,还是什么其他事情,她心情沉重。
“小榆。”周北夕追出来。
林桑榆尽力笑着转身,问:“赵馨呢?”
“她还在里面。小榆,我想解释……”
“周北夕……照顾好赵馨吧……”林桑榆抬起头,嘴角轻扬,“有些梦做过就算了,我已经忘记了。”
周北夕站在原地,看着那道离去的身影,轻轻闭上了眼睛……
回去的路上,林桑榆遇到一个卖爆米花的小贩,她看了许久,买下了一份草莓味的爆米花。
到家后,爆米花有些凉了,她拿起一颗塞进嘴里。没有酥脆,那本该清甜的草莓香,也变成了苦。
桑叶开门进来的时候,林桑榆背对着门口坐着。
“小榆,傻坐着干什么呢,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桑叶说着,从包里拿出林桑榆最喜欢吃的糖豆。M..
她呆呆地接过,拆开包装送了一颗到嘴里,泪水倾泻而下。
“小榆,怎么哭了?”桑叶擦去林桑榆脸上的泪水,“发生什么事儿了?”
“妈妈……”林桑榆抱住桑叶的腰,要把心中的苦哭尽。
后来林桑榆没有再去听审,她从林霖口中得知,法院最后还是判处赵海过失杀人罪。至此,案件正式终结。
林桑榆翻遍了书本,也没想到办法,她开始有些茫然。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一个月后,那天林桑榆还是想往常一样,下了课去派出所实习。
“小榆。”林霖推门进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她懒懒问。
“赵海重新判了,确认了他故意杀人。”
“怎么会这样?”林桑榆站起,眼神中又有了久违的光亮。
“这还要多谢小周。”林霖偷偷打量一下女儿的神色:“他查到赵海的儿子欠了很多赌债,就告诉他赵海藏起的镯子,价值十几万元。赵明一听不愿意了,去找赵海要,赵海又不肯说藏在哪里,然后赵明就把大义灭亲了。”
林桑榆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唯一的问题是,后来赵明知道了镯子只值几千块,打伤了周北夕。”
“什么?”林桑榆捉住林霖的手腕,“伤得重吗?他现在在哪里?”
“在人民医院306病房。哎~你穿件外套再去啊。”
林桑榆什么都没拿,身上甚至连打车钱都没有,她跑了三公里,跑到了人民医院。
306病房的门虚掩着,林桑榆深深呼出一口气,手推上门的那一刻,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北夕哥哥……”女孩的声音中带着点哭意,“是我连累你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哥哥打,对不起。”
周北夕正想解释,猛然看到门口闪过一道白影,他心中狂跳起来。
“北夕哥哥!你去哪儿!医生说伤口容易裂开,你不能乱跑。”
周北夕好似根本没有听到赵馨的呼喊,飞快冲了出去。
医院走廊空空荡荡,连地面都光洁如新,这里没有一丝人影,更不会有周北夕想见的人。
“北夕哥哥,你看到什么了?”赵馨走到他身边,轻声问。
周北夕的目光垂落片刻,楼下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他突然抬头追过去。
走了很远很远,周北夕不知道刚才的脚步声是不是幻听。可他一直朝着最初的方向走,就像他这些年所做的一样。
小腹的伤口开始剧烈地疼痛,他甚至能感受到血液一点点渗出,可他还是没有停……
终于,在一个分叉路口,他迷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