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北夕,你别再对我这么好了……”
“是不是我又给你造成困扰了……”周北夕的话很轻,轻得好像飘在空气中的稻壳,风一吹就不见了。
“没有。你没有给我造成困扰……”林桑榆低头看向两人的影子,“我只是不想让你再浪费时间……”
“我没觉得浪费时间。”周北夕抬起头,看向眼前姑娘的发顶,“我活了这些年,只有遇到你的这段时光,才真正有了意义,我……”
“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林桑榆终于抬头看向周北夕,“真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什么都不要。”周北夕看到林桑榆眼中的一点泪光,有些着急了,“小榆,你别难过。我以前说要和你结婚,都是和你开玩笑的。”周北夕抬起手,快碰到林桑榆时又赶紧落下。
“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你别难过,我不需要任何回报。陪着你我就很开心了……”
“或者这样。”周北夕看着林桑榆突然掉下的眼泪,向她迈进一步又堪堪停下,“我离你再远一些,我不会再出现在你身边了,你别难过……”
林桑榆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情绪,汹涌的眼泪啪嗒啪嗒掉落在土地中。她用力低着头,可周北夕还是看到了地上的泪水。
“小榆……”周北夕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可他说出的话还是分外轻柔,“我究竟该怎么做……”
“我们干活吧。”林桑榆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抬头时还带着笑容,“再不干,今晚睡不成了。”
那晚到了最后,林桑榆也没给周北夕一个答案。或者说,林桑榆根本就没有答案。
周北夕看着她用力背起一筐玉米时,脚下的步伐始终迈不出去。他的心,和他的人,变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一个叫嚣着陪在她的身边,而另一个,却想让他停在原地……
那日林桑榆很晚才回到房间,刚一进门,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怎么都是灰啊?”
“这都是农户不住的房子,好久没人打扫了,咳咳……”
林桑榆和张小卉打扫到半夜,才勉强能住下。
“哎?这窗户怎么补上了?”张小卉疑惑出声。
“什么补上了?”
“这里本来有一个大洞。”张小卉指着窗上的塑料布。
林桑榆轻轻呼出一口气,垂眸无言。
回去的路上,周北夕揉了揉眼睛,脚步沉重。他走了很远的路,以为终于走回了心上人身边。谁知到头来……还是一场梦……
林桑榆以往总听桑叶说,秋天的蚊子最毒,她还不大相信。可这次来了乡村,算是彻底服了。
昨天一晚上,她叮了四五十个大包,红肿发紫也就算了,还奇痒无比。她今日挖了几个红薯,就出了那么一点点汗。谁知蚊子包沾上汗水更是难忍,胳膊已经快被她抓破了。
林桑榆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她去找了个水管冲了冲。回来的时候,田埂上多了一盒止痒露。。
“管用吗?”高伟宁走近,看着林桑榆的手臂问道。
“你送我的?”林桑榆有些诧异。
“是啊。”
“谢谢。”
“不用客气。”高伟宁说着在林桑榆身边坐下,“这里的蚊子特别毒,睡觉前千万要检查好。”
“我知道了。”
“你今天怎么了?”高伟宁凑近林桑榆脸庞,看她向后退了退,又收回目光。
“没怎么啊。”林桑榆捋了捋凌乱的头发,“你的活儿干完了吗?”
“不着急,晚点回去看看就行。”
“什么活儿这么轻松?”林桑榆有些诧异,谁这几天不是一副泥猴子样,怎么这人……林桑榆这么想着,打量起眼前的人。
这样的场景下,高伟宁居然耍帅穿了一件休闲西装外套。西裤不到鞋面,隐隐露出一截脚脖。这会不会太韩系了?
“你怎么穿这样?”
“每个时代都需要先驱。”
“真棒。”林桑榆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状似无意问道,“你这穿搭那里学的?”。
“我经常会观赏一些国外电影,从中得到一些启发。”
“呵呵,你还挺有劲头。”林桑榆假装看风景转向了另一边。
一阵风吹过,那边果树下隐隐露出一片衣角。只一瞬,就看不见了……
林桑榆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的止痒露。
“十一斤。”说话人随意瞥了一眼称上的数字,直接开口道。
“不可能。”周北夕的声音不大,“这一筐至少三十斤。”
“那没办法,我来称重,我说多少就是多少。”高伟宁看向周北夕,鼻腔发出一声蔑视的声响,“不服吗?你可以上报老师,不过……”高伟宁一抬眼,戏谑地看着周北夕,“你第一天偷懒偷得人尽皆知,你说老师会信我还是信你?”
“这里有数字,不用听人说。”周北夕盯着高伟宁的眼睛,没有退缩。
“吵什么呢?”辅导员老师挺着大肚子走进来,瞥了周北夕一眼,“怎么又是你?”
偷偷跑去叫老师的王贵阳,看形势发展不对,赶紧道:“是高伟宁故意算少斤数,不是周北夕找事。”
“老师,王同学这话就有些过分了。”高伟宁一脸正色,“称放在这里,我怎么会胡说?”
“称上明明显示是三十一斤。”M..
“是这样没错。可王同学,这里有多少是周同学摘的?”
“这里都是我摘的。”
“周同学,既然你说都是你摘的,有没有人能证明?”高伟宁轻笑一下,转身叫王阳过来,“相反,这位同学看到你拿了其他同学的玉米充数。”
“没错。”王阳梗着脖子,“周北夕从好几个同学筐里拿了玉米,我都看到了。”
话到这里,周北夕转眼看向王阳的面孔,不苟言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是怎样?你说什么呢?”王阳突然有些激动。
“我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周北夕仍是十分礼貌,眼光纯净看着王阳。
“你……你……信口雌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