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一直走到尽头,许姩才听到其他的声音。
这声音愈来愈明显,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许姩转身,终于看见除了她之外的第二个人。
这人身穿一身紧致的旗袍,手中拿着一杆烟,头发挽着在脑后,用烟杆指了指方向,示意许姩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走到一处房间门处时那人停下脚步,敲了敲门。
“进”
是一声男声。
女人点点头,将门拉开,让许姩进去。
那女人又不进去,许姩无奈的感叹这地方整的如此隐蔽干什么,又没人会砸了他们的招牌。
面前是一张桌子,桌前坐了一个人,那人和她一样戴上了帽子,看不清脸。
那人开口问道“是想做什么?”
许姩如实说来“雇几个人找药”
低沉暗哑的声音略显迟钝,这请求似乎从未见过“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找药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三天,三天之内,必须给我找出足份的药材,钱不是问题”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她能够得知这个地方也是无意中听过路人谈起,自己一路上摸索来的。
她只知道这个地方给钱办事,只要给的钱够多,一切都不是问题。
那人本也是答应的好好地,可看见许姩递过来的单子是皱着眉头拒绝。.
“给钱还不够”
这些药材现如今到处稀缺,本地虽然多,可供给给各个地方的也多,这东西值钱,说不定往后还有人出更高的价格来买,若是现在全都交给了这个人,那自己的财路岂不是会少了一大截?
想到这男人立马说出这句话,好让这女人知难而退。
“钱给了,我只能给你一半,另一半我是不会给的”
许姩直到他心中所想,生意人大多都精明会算计,能够赢十倍绝不会赢一倍。
她将手中的匕首拿出,轻声说道“我身上有毒,有人曾花千金取走我身上的血,今日我送你三碗,如何?”
男人站起身,颇有兴趣的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开口“将秦宣叫来”
叫秦宣的人很快推门而入,男人指了指许姩“验血”
秦宣是个老奶奶,一头纯白的长发披在身后,并没有刻意的去梳妆,她走向许姩,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后让许姩去位置上坐下。
许姩上下打量着这位老奶奶,她虽年迈,可步子却健朗的很,一点也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秦宣将手中的小盒子打开,指尖微微一碰,一只如同指甲盖大小的虫子顺着她的指尖乖巧的往上爬,撒娇似的在手掌停留打滚。
秦宣将虫子送到许姩面前,开口“去吧,去看看是不是你的对手”
原本还在手心翻滚的虫子忽然间停下来,一步一步往许姩的方向走。
那虫子浑身黑色,看不太清楚,许姩只能感觉到微凉微凉的触感。
趴在许姩指尖的位置时,虫子抬起自己两只前爪,在指尖上刮出一条血痕。
血慢慢渗透出来,虫子开心的扭动着身子,迫不及待的钻进皮肉里去看看。
姩没见过这些东西,亲眼看见自己的皮肤突出来又凹下去。
过了好一会,那虫子才被秦宣喊回来。
男人问道“如何?”
秦宣将手中的虫子来来回回翻弄着,又将一些东西洒在虫子身上,这才开口“这毒已经浸透骨髓,药石无医,的确是剧毒”
许姩看像男人,表明自己的态度。
男人像是得到了极大的宝贝,点点头“取血”
秦宣收到命令,正要动手,许姩也不惧怕,挽起自己的袖口露出一截手臂。
秦宣微微一愣,声音沧桑“还请先生回避回避”
男人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一个劲的高兴,也不生气的就往外走。
“有些疼,忍着些”
许姩“嗯”了一声,看着刀柄在自己手上划过口子,鲜血从里头流出。
房间里寂静无声,等到一碗血接完,秦宣才开口“你这毒有人给你下的,这毒虽表面上看着和平常人无异,但刚才我看你体内已经亏空,千疮百孔,怕是命不久矣”
许姩点点头“谢谢”
秦宣将盒子中的东西拿出“这个东西有奇效,能保住你的命,你将它留着,关键时刻有用”
手中是一颗白色的药丸,许姩来回摩擦着这颗白润的药丸,连忙问“为什么帮我?你我从来没有见过面”
秦宣将盒子盖好,语气凝重“还债,还请到时你能想起我来”
还什么债?许姩攥紧了手中的药丸,虽然一肚子的疑问,但还是忍住没有再说话。
那一碗血要了她小半条命,她身子就像秦宣说的那般,表面上看着风风光光,实则早就已经败絮其中。
只不过能够苟且一天是一天。
临走之时那个穿旗袍的女人又出现了,不过这次她像是受到了命令,径直对着她走来,语气妖娆万分“先生说三碗血虽已经交出,但草药珍贵,所以还请小姐在三日之后再送上一碗血来,这才能够完完全全抵消了我们这找草药所受的辛苦”
许姩嘴上只能回答“嗯”心理却很是不爽。
但现在有求于人,她也只能低声下气的应下。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里,她一头栽在床上就睡了过去,就连身上穿着的衣裳都没换。
林端月和年乘河只以为她是真的想通了,也没有过多地去打扰她,因此她这一睡就是到了日上三竿。
那些人果真说到做到,原本一天还能找到一点草药的年乘河今天竟然两手空空无功而返。
林端月焦急的四处乱蹦,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点草药,一家一家的医馆和医院去问,可最后也是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回来。
两人在门前碰见,林端月充满期待的看向年乘河,年乘河回复一个同款表情,两人瞬间明白,都沉默不语。
走到门口时两人看见许姩的门大大敞开,疑惑地探头观看,却发现里面放了两个满满的箱子,林端月好奇地问“这些都是什么?”
许姩回答“都是药”
林端月好奇的凑近闻了闻,是熟悉的味道,心中激动赶忙问道“就是我们一直找的?
年乘河也跟着走了进来,放在鼻尖闻了闻之后面色变得不好看起来“小姩,这些药你是怎么找到的?”
许姩从容不迫的应对“出门的时候碰巧帮了一位老妇人,那老妇人家世世代代都靠种植草药为生,我就跟她要了些,谁知道她竟然大方的送来两箱,正好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这些听起来正好碰巧的人说辞,大概也只能骗像林端月这样又蠢又呆的傻子。
年乘河无语的看向林端月,她止不住赞叹果然好人有好报,以后还是要多做善事。
都什么年代了也不知道怎么还会孕育出这样的弱智。
这两箱药材可以优先先运送出去,比他们更快些启程。
许姩正指挥着人将这两箱药往楼下搬,两人也上前帮忙。
等晚些三人坐在一起吃饭时,林端月惊叹“你面色怎么这么苍白?怎么回事?”
年乘河听闻也放下筷子,仔细端详了一番。
的确很白,白的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联想到那两箱药材,年乘河心中更加惴惴不安。
“怎么回事?”
许姩放下筷子笑笑“我没什么事,可能是前几天生病病还没好完,过几天就好了”
说完许姩转移话题“等我们忙完这里的一切就可以回去了”
林端月点点头,“就可以安安心心的休息了!”
看着她那副不争气的样子,年乘河没好气的回复“你是想谭天了吧”
“才没有!”林端月脸上泛起红晕,却还像个烫熟的鸭子嘴犟“我想回去看看大家!”
年乘河看都没看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吃饭,一副‘你就自己骗骗自己’的表情。
晚间躺在床上,许姩翻身背对着墙面,视线刚好可以看见窗外明明灭灭的月光。
想到秦宣说的话,许姩忽然生出几分伤感,自己现在这幅身体,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应该问问的,连个死期都不知道。
要不要通知他们?还是不要了吧,许姩靠着枕头胡乱想着,要是告诉他们不是会让他们伤心,不如做的决绝一些也能让他们有盼头,也不会怪罪到自己头上。
最多也就是自己苦了些,无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