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开战

天光渐亮,远处青山升起一轮金轮,衔带着光照耀大地。

这光是希望的种子。

张霖身形挺俊,肩宽窄腰,麦黄色肌肤是久经沙场的见证,一双乌黑的眸子里是坚决如铁的光芒。

他如一把利刃,无形之中将自己与众人破开,单单只是站在那,就有让上千士兵重整旗鼓的动力。

张家三少,在短短时间内带领士兵们杀出一条血路,从来都是亲自上阵杀敌,从不逃跑。

将自己的宅子腾出来给大家伙住,帮兄弟们包扎。

这样的三少,没有人会讨厌。

张霖见着面前的兄弟们个个都是死里逃生出来的,他于心不忍。

但想比他决不允许有人在闵城的地盘上撒野。

只要他还在闵城一天,他就会用命去护着。

十天的期限已到,过了今晚,松下清野就会杀进来。

“兄弟们,责任重大!这次!我们要用命去护着闵城!绝不能将闵城拱手让人!”

古河一直穿着的军靴今天被擦的锃亮,他站在一旁,和闵城的士兵们、百姓们也融为一体。

他当兵这么多年来,就没输过,这一次也不会。

以一敌十、以一当百。

士兵们举起手中的枪,一张张青涩的脸上却写满了英勇,写满了无畏。

小四于人群中显得渺小至极,他不过半大,和其他人比起来不过才齐肩膀,可他从不害怕,练枪从不懈怠。

张霖想起第一次见着他是在靶场,那时候还是半夜。

漫天的星辰犹如花瓣飘散分布在不同的角落,照耀着不同的人。

小小的身影站在靶场中间,手里举着一把枪,对着前面的靶子一枪又是一枪。

他问“怎么半夜在这练枪?”

小四的眼睛在黑夜亮的发光,他噘着嘴说“大家伙都觉得我是个孩子,打不好抢,我偏偏要学,打给他们看!”

那个瘦弱的身影再一次将枪举起来,对着前面又是一枪。

一环、两环、三环。

四环、五环、六环。

在张霖再一次在靶场上遇见他的时候,小小少年已经打上八环。

大家在城门内静待,等着这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

张霖最后将照片掏出来看了看,粗糙的手揣摩着少女肤白胜雪的脸。

照片有些泛黄,但仍然保存完好。

少女的笑融化他的心,将他重新温暖起来。

他不能死,他还有知深。

还有人在等他。

“砰”

是闵城独有的信号弹。

张霖忙不迭的站起身来大吼“全体戒备!!!”

他们来了。

众人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找到埋伏点,藏好,袭击。

张霖站在高台上,时刻注意着即将出现的松下清野。

一点光从草丛中现出,紧接着光愈发的大,愈发的亮。

一束光,两束光…一连串的光像串灯泡似的亮起来。

他们开了车,车内大部分视野被车内的帘子挡住,看不清松下清野到底坐在哪。

张霖抬手间,众人已经做好了准备,握紧了手中的枪。

……

她好像睡了很久,久到像是过了十几年、二十几年、或者半辈子。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许姩艰难的想坐起来,身上传来一阵一阵的痛像虫蚁啃咬肌肤。

疼得她立马缩回被子里。

入眼的是浅蓝色床帘,透过床帘隐约可见周围的环境华贵。

还没来得及多想,门就被推开。

进来的是个身穿青衫的男人,他手里端着药,小心翼翼的将药放在桌上,又走进床帘。

许姩心中一紧,含水的眼睛死死盯着来人看。

掀开床帘,四目相对。

那人见着许姩睁开眼一愣,随即又浮现出开心的神情,一双狭长的眼中宛若桃花盛开。

“姩姩,你醒了?”

许姩一怔,脑袋一片空白。

她好像什么都记不清,但这双眼睛,她记得,她记得很清楚。

怀着他是谁的心情,许姩试探性的开口“你认识我吗?”

男人温柔一笑,摸了摸她散落下的发丝回道“当然认识,你是我的妻子”

心中一惊,许姩手微不可察的一颤。

他是我的丈夫?也就是说我已经嫁人了?

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没事,不急”说完男人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下意识的,许姩迅速抓着他的手腕,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男人重新坐回来,摸了摸许姩的脸“我去给你端药”

浓重的药味铺散开来,一路顺着空气钻入鼻腔。

好难闻。

她最讨厌吃药了。

“我不喝,难喝”

男人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糖“喝药才会好,良药苦口,喝了立马吃块糖就好”

那双眼睛像有魔力似的,许姩叹了口气,勉强张开了嘴。

呕,好难喝。

对了,她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叫什么。

男人像会读心术似的,轻声开口“我叫沐岫岩,三水木、山由岫,山石岩”

好奇怪的名字,许姩在心里默默读了一遍,问“你命里缺山吗?怎么两个字都有山”

沐岫岩眸子倒映着少女那双小鹿般纯真的眼,她好像真的什么都记不住。

甚至还会拉着他的手,问他叫什么名字。

“快喝了睡一觉,醒了再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这么一说许姩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起来,咕噜一声横亘在两人之间。

好尴尬啊!许姩的脖子迅速一红蔓延在脸上,不好意思的笑着。

“现在就饿了?我去叫人给你做点东西吃”

“谢谢”

沐岫岩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笑道“你我夫妻,这么拘谨做什么?”

他又将床帘重新放下来,嘱咐她先睡一会才离开。

看着离开的沐岫岩,许姩心中重重叹了口气。

她不认识他,至少现在她不认识。

可他说他们是夫妻,真的是夫妻吗?

刚才他给自己喂药,又给自己盖被子,语气还很温柔。

好像如果是朋友的话应该逾矩了吧。

特别是她在梦里梦到自己沉入水底,最后跑来的人好像…就是他。

想着想着脑子又开始发晕,转过身就睡了过去。

而门外一直有个人影,那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的人看。

这次就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阿华,消息都散出去了吗?”

沐岫岩收回笑容问道。

随行的阿华声音粗糙,回答“已经散出去,很快大家都会知道哪些事是谁做的”

他满意的点点头,一直未能找到真凶的旧工厂案子已经找到了凶手。

年乘河,谁叫你孤身一人来到我的地盘上?

路边的黄色野花经过一夜已经开了,露出点点含羞的花瓣,上头还沾着清晨的露水,空气中弥漫着青草香味。

轻轻一吸,让人心生舒坦。

一匹马,一个人,在清晨的小道上往前走。

年乘河足足不眠不休的骑了三天的马,眼底一片乌黑,就像用烟熏过似的。

他无数次打盹都会梦到小许,他梦到她独自一人走向深处,她时而躲在树林里,时而躲在山洞中,可毫不意外,每一次都没沐岫岩抓个正着。

紧接着就是小许倒在血泊之中。

那一双雾蒙蒙的眼中流下了一颗一颗的血泪。

又一次惊醒,年乘河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口袋里的项链掏出来。

项链精致巧妙,在亮起的天中微微闪着光。

路途遥远,不可耽误,赶紧喝了口水,又接着往路上赶。

晨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了层金边。

“姩姩,姩姩”

许姩睁开双眼,见着沐岫岩含着笑看着她,刚才梦中的阴霾稍微好了些。

她做了噩梦,梦到一个男人扑在她身上要解开她的衣服,她一气之下举起刀杀了人,那刀子狠狠地插进去,鲜血就顺着刀尖流到刀柄,在啪嗒啪嗒的滴在脸上,滴在眼睛里。

那个男人睁大眼睛看着她,重重的倒在旁边,她举着刀愣愣的看着上头的血,害怕恐惧充斥在心里。

有个人从远处来了,那人一把把她抱在怀里,那人的怀抱很温暖,很踏实。

那个人,是沐岫岩吗?

沐岫岩见着她这个样子为她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我杀过人吗?”

应该没有吧,刚才那个只是个梦,她怎么会杀人?

怀揣着否定的答案,许姩祈求似的看向面前的人。

“没有,姩姩连小动物都舍不得杀,又怎么会杀人?”

呼,还好,许姩暗暗松了口气,都是梦,都是梦。

“感觉好点没?”

“好多了,都能下床走几步”说着许姩就要掀开被子往床下跳试图证明自己说的话。

沐岫岩一把拉住她,双手抓住她的脚踝重新放回被子里,宠溺的笑“好了,知道你恢复得快,快继续躺着休息,等过两天带你去外面走走”

许姩不太适应别人抓她的脚,灰溜溜的就往床上躺着,听到沐岫岩说过几天带她出去,一双眼睛又亮起来。

“带我去哪啊?”

“带你去酒楼里怎么样?你不喜欢去饭馆,那就去酒楼”

酒楼?她最喜欢去酒楼了!酒楼里有她最爱吃的桃花酥,在嘴里嚼着好吃得很!

“到时我会邀请些人一起来,我们向大家说说你我已结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