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上次查的那批人,查到了,和米斯特走的近的算着有一百来个,我们又查了谁对这方面有管理权和经验,总的有二十来个,其中也有沐家”
沐家?昏暗的环境中一阵热气扑面而来,张霖翘着二郎腿,喝了一口刚泡好的茶“沐家严查,当年沐家不就是掌管着东边码头那一块?还有其他几家也不要放过,米斯特还有没有再追查那批货?”
“还在查,但一点头绪都没有,他也快放弃了”
“不可以掉以轻心,还有”张霖对着茶叶轻轻吹了口气“那个人,招了没有?”
“他说必须亲自见您,不然他一个字都不会说”
张霖搂了搂自己身上的外套“好,给他说,我明日就来,让他回忆仔细了,别漏掉所有细节”
许姩今夜睡的格外的安稳,一早还是阿昭将她喊醒,洗漱过后匆匆穿了件衣服就要走,阿昭忙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含含糊糊的应付了一句。
她并不想让阿昭也跟着卷入,阿昭是个好姑娘,死心塌地的跟着她这么些年,可她不能总是跟着她,跟着她,只会吃苦受累,她只想让阿昭嫁个好人家,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
她到医院到的早,一去她就找到自己的办公室,穿上白大褂就开始翻看病例。
这病历太多,许姩闲着无聊翻着玩。
“姩姩姐!”
欧阳卿此刻正站在门口,看见许姩抬头之后便自顾自的走进去。
“又偷懒”
“那有?”欧阳卿瘪着嘴巴“现在才几点?病人们都还没起床,我去干什么?”
许姩看了眼手表,才早上七点半,的确还早,她站起来冲泡了两杯咖啡,递了一杯给欧阳卿。
“姩姩姐,你这咖啡真好喝,下次我再来跟你讨要”说完欧阳卿吐了吐舌头,轻轻抿了一小口。
“我现在宣布一件大事”欧阳卿郑重的放下杯子“我听说你要来我们医院上班,我已经申请调过来做你部门底下的护士了!”
“你啊”许姩点了点欧阳卿的鼻尖“总是这样,靠着你那院长爸爸,调了多少个部门”
说的也没错,从许姩认识她到现在,她已经转了三个部门,今天对孩子感兴趣,要转去儿科,明天对呼吸感兴趣,当即转去呼吸科,这医院那个部门没有她的影子?
“嘿嘿”欧阳卿笑嘻嘻的挽着许姩的肩膀“姩姩姐才不会嫌我烦呢”
“行了”许姩将咖啡一口喝下“我今天先熟悉熟悉环境,你也快去忙你的”
这医院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许姩戴着口罩四处走着,在三楼呼吸科五号病房停了下来,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
她回想昨夜张霖和她说的,抬起手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叫了声进。
病房里连个看护都没有,只有床上躺着个老头。
“我不是说了吗?一天一次检查就够了,来这么多次干嘛?”
床上的老头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并没有打算要和来人交谈。
“最近管的严了些,不得不这样多来几次”许姩轻声在病房里巡视着,病房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些平时要用的东西。
“行了,看了就快回去,别在这一直杵着”
“还得拜托您帮我签个字,上头命令的,麻烦了”
“啧”他坐起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那眼睛实在是犀利,就像天上的雄鹰俯视着自己的猎物。
“笔”
许姩假意摸了摸口袋,摇摇头“忘记带了,您这有吗”。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支笔,许姩看见里头还有一只笛子。
“您平时吹笛子吗?”
“没有”他抬起那双眼睛“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字狂妄且随意,写下孟德二字,许姩接过来,笑着说“新来的,我笛子吹的可好了,特别是梅花三弄,您听不听”。
犹豫了会,他把笛子递给她。
伸手接过笛子,再拿起时许姩觉得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再次相逢,有诉不完的话,道不完的人。
一曲梅花三弄毕,老头仍沉浸其中。
“您好,我叫许姩,是新来的主治医生”
“晓得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怕不只是这么简单”
“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您这病房实在是太大了,一个人住实在不合适,现在时期特殊,要是有人拿您做文章,我们也担待不起,要不——我给您换个地儿?”
那双鹰一般的眼睛放松了戒备,他哈哈大笑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换就换,就是你这个丫头,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老先生说罢”
他也不绕弯子,笑嘻嘻的“你每天过来给我吹上这么一曲子,不过分吧”
许姩松了一口气,打着趣回复“我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老先生,没问题!”
等她回到办公室,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回想刚才,这个老先生不是一般人,那双眼睛里有着太多心机城府,只需一眼看着你,你就会感觉自己像没穿衣服一样,在他面前赤裸裸的站着。
她不敢太莽撞,只敢和这种人软碰硬,万一惹他不痛快,可能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怪不得张霖会让她来圣心医院,原来心里打的是这个算盘,反正惹了老头不痛快和他又没关系。
办公室里刚才翻阅的病例还在,许姩干脆坐下来继续看着。
她看的是很久之前的病历。
一个名字吸引了她的注意,赵婷晚。
这是赵婷霞的姐姐,和赵婷霞生的一模一样,就连身材都像是一个板子里刻出来的,早年许姩见过一次,两姐妹一起,就连许清都不知道谁是谁。
后来说是去了英国,倒是一直没见着,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病例上?她还能从英国飞回来看病不成。
上头记录着赵婷晚看的是产科,这么可能?许姩又仔细核对了一遍,越觉得不对。
赵婷晚如果回来了,为什么不来看看她的妹妹?她这么高调宣扬的一个人,又怎么会低调回来,更何况她还怀里孩子,所有人都不知道。
“把他放开”冷冷的声音在冰冷潮湿的暗牢里响起。
暗牢里的人抬起了头,看着其他人都走开之后才开的口。
“当年我被聘为东边码头的管理人,说是管理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权,大多事情都是由沐唤飞亲自处理,他怕外人看到落下什么不好的名声,有时候也会给我一些琐事”
“捡着重点说”
“那天我有些喝醉了,就跑错了房间,进成了库房,过了会我醒了过来,刚想走就听到有人走进来,我有些害怕,没出声,我就听到沐唤飞和一个人说话,他们签了一张单子,说什么明日就运过去,说完他们就走了”
“那个人长什么样?”
“鼻根塌陷,眼睛小,肥头大耳的,还留着胡子”
男人又回想了下“没有了,后来我趁着他们离开,从窗户跳了出去。”
“明天就坐上火车,我叫人护送你,去了之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知道吗?”
回想在这待着的小半个月,自己虽然在像在牢里一样,可吃喝没一样差,他还救了自己的家人,男人万般感激,在地上重重磕下头。
“行了,磨磨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