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跟朱错两个人听到窗户响的时候都反射性地看向了那里,然而因为灯光反射的问题,并没有看到乌棉的眼睛,再加上乌棉一身毛在黑夜中十分隐蔽,所以两个人都忍不住有些汗毛直竖。
朱错咽了口口水说道:“你不是说这里没有怨灵吗?”
老头深吸口气镇定下来说道:“朱先生不必担心,且看老道手段。”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枚法铃,然后摇着铃铛缓缓靠近了窗户。
等到了窗边他才看到在外面的窗台上端端正正坐着一只圆滚滚的黑猫。
黑猫的眼神十分锐利,蓝色的眼睛带着让人心头发凉的杀意。
“猫?”老头有些疑惑。
乌棉又抬爪敲了敲玻璃,老头立刻明白刚刚敲玻璃的就是这只黑猫。
猫敲玻璃比未知的怨灵敲玻璃容易让人接受多了,他还笑了笑说道:“窗外有一只小猫在敲玻璃,不是怨灵。”
然而朱错听了之后更害怕了:“这他·妈是十八层,这猫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老头:……
他居然忘记了这件事情!
朱错一边站起来跑到距离窗户最远的那面墙那里躲着一边说道:“快,把他推下去!别摇你那破法铃了,又不是怨灵,法铃对他没用!”
老头哆哆嗦嗦说道:“不是我想摇法铃。”
他是害怕得在发抖好吗?他一发抖法铃可不就也跟着抖。
坐在窗外的乌棉听着他们在里面大呼小叫,本来还以为多厉害的人,结果就这?
他敲窗本来是不想太暴力,盘算着里面的人发现了他肯定要开窗对付他,结果等了半天里面的人不敢开窗不说,那个老头居然还要拉窗帘?
这什么脑回路?你拉上窗帘猫猫就不存在了吗?
乌棉有些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到最后还是要他自己来,等等一定要多打这两个人两拳!
早点搞定早点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
社畜猫猫,时间紧迫!
乌棉直接站起来两只爪子在玻璃上轻轻一按,看上去软绵绵的肉垫却带着不可思议的破坏力,坚硬的玻璃瞬间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老头立刻退了好几步,乌棉十分灵巧地从中间的空档跳了出来,灵巧地避过了窗框上剩下的玻璃碴,一根猫毛都没掉。
他站在屋内的飘窗上对着屋子里的两个人喵喵喵:快点,我赶时间,你们是一起上还是单挑?
可惜,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听懂他说话。
而朱错已经准备开门逃跑了。
乌棉一看也不废话了,这可不能让他跑了啊。
于是他后腿轻轻用力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门上,四只爪子用力将朱错打开的门又给关上了,然后又在门上借力转头一巴掌扇到了朱错的脸上,一边扇还一边喵喵喵:就是你要找谢九哲麻烦?我跟你讲,你找他麻烦就是找我麻烦,大半夜不让我睡觉,你完了你知道吗?
朱错直接被扇得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倒在地上脚颤了两颤就没了动静。
乌棉落地的时候正好跳到了他身上,爪子踩着朱错的胸膛感受着胸腔里心脏的跳动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没死。
只要没死,他就不会背上因果线,杀人产生的因果线除了身死道消没有别的消除方法。
哎,如果可以,乌棉真的很想让丰医生和阿进兽医来看看他真正打人的时候是什么样,之前那两次他真的已经很客气了。
一招KO了朱错之后,乌棉就盯上了那个老头。
他的瞳孔放大,隐隐看得出老头身上有血气和煞气缭绕。
说明这个老头应该是造了不少杀孽,然而就算如此,乌棉也不能杀他,最多就是把他揍一顿,然后用幻术操控着老头去警察局自首。
不过老头大概是被乌棉给吓破了胆,一边后退一边哆哆嗦嗦的往外掏符咒。
乌棉看着那些符咒忍不住用后爪挠了挠耳朵,这些符咒一看就是用来对付阴灵的,对他而言压根就没有任何威胁。
他打了个哈欠,从朱错身上跳下来,迈着十分优雅的猫步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老头。
虽然他知道应该赶快把事情搞定回去睡觉,但是猫的天性之中带着一丝恶劣,猎物越是害怕越是恐惧,猫就喜欢耍弄他们。
既然不能干掉这个老头,那多吓唬他一下讨一点利息似乎也不是不行。
乌棉对着老头喵呜了一声,老头就开始抖着手往他这里丢符咒。
那些符咒都没能靠近乌棉就被他用妖力弹走,老头看到这个景象更是害怕,开始疯狂后退。
乌棉没想到他这么不中用,刚刚在朱错面前明明表现得很厉害的样子,怎么这会就这么怂?
你废物成这样还敢意图伤害谢九哲?不知道谢九哲是猫猫罩着的吗?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真的厉害,他送进昭行园的鱼也好,纸人也好,都不至于被乌棉那么轻易就破坏掉。
乌棉看这个老头连打的勇气都没有就觉得有些没意思了,决定加快速度。
结果他刚跳起来就看到老头往后退了一大步,他这一退正好踩在了后面一枚卡在木地板里的玻璃碎片上。
老头为了装出得道高人的形象穿的是道袍和布鞋,又恰好八卦楼都是阴宅没人花大价钱装修,玻璃就全是普通玻璃,没人用钢化玻璃,这就导致他的脚瞬间被玻璃穿透。
老头惨叫一声立刻抬起受伤的脚,然后又因为一只脚站不稳身体往后仰倒。
若是他刚刚没有后退,倒下去最多也就是被玻璃扎伤,然而刚刚他恐惧之下一直退到了窗边。
巨大的落地窗因为玻璃破碎出现了空洞,老头仰倒之后没有任何依凭直接就从楼上掉了下去。
这个结果非常出乎乌棉的预料,在老头抬脚的时候他还没意识到会有危险,而等老头掉下去之后他也已经来不及去救。
或者说,乌棉太过慌乱没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可以去救他的。
那老头是个外强中干的废物,从楼上掉下去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惨叫声回荡在八卦楼整个小区之中,让黑暗凭空多了几分凄惨。
乌棉落到地上怔怔看着窗子,心跳快到要跳出胸腔。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人类死亡,而且还是因为他。
的确,那个老头是坏人,但乌棉出来的时候师父就叮嘱过他,天理循环,万事皆有天道做解,让他不要轻易插手人类的事情。
更何况人类本身就有自己的法律,不需要他去惩恶扬善,他之前过来也只是想让这两个人别再暗害谢九哲,然后再操控着这两个人去自首,剩下的就交给谢九哲处理。
可是现在……
乌棉有些恐惧的从十八楼跳下去查看自己跟那个老头之间有没有因果线链接。
还好,他跟老头之间空空荡荡没什么东西,而他的身上也没有血煞之气缭绕,这时候他这才放了心——天道没把老头的死归到他身上。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老头坏事做的太多,现在死了也是善恶有报。
而就在乌棉跳下来的一瞬间,那个破碎的人居然还动了一下。
乌棉被吓得整只猫躬身炸毛,迅速往旁边跳了一下。
恰巧这时他听到有人似乎说了三个字:“谢九哲?”
那个声音十分缥缈,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然后乌棉就看到一滴血从老头的身上飘了起来。
乌棉盯着那滴血,心中警铃大响,喉头发出威胁的低吼的同时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就在血滴飞起来的一瞬间他就扑了过去。
可是那滴血似乎比他的速度快很多,一眨眼就从他的眼前消失。
乌棉有些不安地用两只前爪踩了踩尾巴,他依稀似乎听白狐狸说过,人类有一种邪术叫血蛊术,就是把自己一滴精血放入其他人的体内,然后那个人就会成为傀儡,然后他们利用傀儡做各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进行修行。
血蛊术境界高的,傀儡犹如正常人一样,只有在受到致命伤害的时候才会被主人知晓。
而傀儡的炼制并不容易,所以但凡傀儡死亡,一旦被主人知晓罪魁祸首必然会跟对方不死不休。
乌棉顾不得这个老头和楼上的朱错,转头就跑。
他原本想要回猫师父留在八卦楼的房子,这样能够快速切换心神,但是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在人类社会,死人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会有警察过来查清楚到底是为什么死亡。
八卦楼虽然用途特殊,但是该有的监控还是有的,所以一旦让警察查到他从市中心突然出现在八卦楼之内,肯定能立刻锁定他,还不如先原路返回。
现在只能祈祷之前玄济道长留给谢九哲的符有用。
谢九哲……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情啊!
说实话,乌棉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邪修会在老头的记忆力提炼出谢九哲的名字,冤有头债有主,难道不应该找他吗?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乌棉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公寓,一路上四只爪子都跑出了残影,然后迅速切换心神回到了猫身上。
心神切换回来之后他立刻从谢九哲的怀里起来抬头看了他一眼,谢九哲依旧睡得很沉,并不知道自己被一个邪修给盯上的事情。
乌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耳朵一动一动地接收着来外面的风带来的信息。
昭行园内跟以往没有任何区别,守夜人带着巡逻犬在巡逻,其他人都已经入睡。
乌棉长长松了口气,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安,他看着窗外总觉得好像有坏人要过来报复谢九哲。
就在这个时候,谢九哲一个翻身伸手将他搂进了怀里。
属于人类的温暖体温传递到乌棉身上驱散了他因为恐惧而带来的寒意。
乌棉僵了一下便老老实实地窝在谢九哲怀里。
那一瞬间,这个怀抱就好像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存在一样。
哪怕他知道谢九哲只是个普通人,对上邪修没有任何优势,然而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松了口气。
乌棉趴在谢九哲怀里想了很久,最后用自己的指甲在肉垫上划了一道逼出了一滴精血。
他将精血送到了谢九哲的体内,然后有些疲惫地躺了下来。
有这一滴精血在,如果谢九哲遇到了危险会及时告诉他,而在遇到致命威胁的时候则能及时保谢九哲一命。
这次的祸是他闯的,他总要保谢九哲一命的。
而就在他趴在谢九哲怀里疲惫的要睡着的时候,忽然第六感告诉他有危险,他从谢九哲的怀里钻出来就看到一颗十分不起眼宛若萤火虫一样的光点从门外飘进来。
只是一个光点就给乌棉带来了极其强烈的压迫感,乌棉身形变大整只猫笼罩在谢九哲的上方准备跟这个光点抗衡。
结果光点刚飘到距离谢九哲五米左右的位置忽然就爆了,爆的无声无息,没有任何残留。
抬爪正要跟光点拼个你死我活的乌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