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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伯跟随着叶染的目光看去,只见皎皎明月悬于夜空之上,周围淡淡的光晕照得浮云飘渺,大有少女躲在帘后娇羞之意。
「是呢,今夜是十五,月色自然美一些。」
「如此美景,岂可辜负?」叶染笑着回头,「林伯,我去外面院子里走走。」
林伯见叶染无心去陪四爷,没有勉强,只是温和地叮嘱,「夜色昏暗,夫人小心路滑。」
院子里,栀子花开得正盛,满园都是馥郁的清香,让人头脑清醒。
只是花香易招小虫子,叶染只敢远观不敢走近。
叶染突然想起有那么一天,傅野也是站在不远处的樟树下,任由翻飞的蓝色妖姬落在他孤寞的肩头,那一幕是多么的令人惋惜和惆怅。
「咳咳」
身后的咳嗽声唤回叶染飘远的思绪。
傅野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站在了叶染的身后,他手中丝帕死死按在唇边却还是止不住喷涌的血渍。
叶染唯一皱眉,语气多有不善,「四爷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总要体谅我每次劳神劳力救你的辛苦吧?」
傅野只想远远看着她,打扰到她实属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残破身躯无法自控。
傅野半天没说话,冷风灌领,叶染都感觉有几分凉意,想起傅野中毒的身体,开口缓和了些,「四爷,夜晚湿气重,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喜欢栀子?」
傅野将丝帕收拢,慢条斯理地放进口袋。
叶染闻言摇了摇头,「不喜欢,栀子虽花色纯净,清香扑鼻但却没有原则,任由一堆小虫子采撷。」
许是今晚月色过美,叶染竟然和傅野多说了两句。
傅野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免好奇地扬了扬眉,只是有面具遮掩,看不出来。
「那你喜欢什么花?」
「为什么要是花?花开终有花谢,让人感伤。我就偏爱翠竹,一年四季都是青的不说,且一生只开一次花,花败则竹亡,轰轰烈烈,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而且竹极为低调,这一点也是被叶染所爱的。
傅野但笑不语。
夜露深重,叶染为傅野的身体着想,扶着他进屋,偶然间眼角瞥见角落的几盆不太起眼的黑色郁金香,因为和夜色融为一体,所以叶染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纯黑色的郁金香,倒是稀罕。」
傅野语气薄凉,「有什么稀罕的?我只觉得恶心!」
叶染有些惊讶傅野这么大的反应,默默看了两眼,没多说什么。
一进屋,林伯就从叶染手中接过傅野疲颓的身体,然后安排人送进了主卧。
叶染看着忙活的下人,却抬脚向着角落走去。
黑色郁金香在夜风中摇头晃脑,无忧无愁。
叶染低下身子,手掌轻轻扇了些郁金香的气味来闻,清淡的花香中似乎还掺杂了其他,正要细品,就听见林伯的声音,「夫人,您快离那些花远点!」
叶染一惊,快速起身,「林伯,可是这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林伯一脸苦水,「花是没什么不对的,只是送花的人却是四爷最厌恶的,夫人不要沾染上晦气才是。」
「是老宅的人送来的?」
叶染很聪明,很快反应过来。
「是傅老爷子。」林伯叹气,「黑色郁金香是四爷母亲生前最爱的花。」
小姐走后,小姐的名字就在四爷这里成了忌讳。
黑色郁金香的花语是神秘、珍贵的爱情。
傅盛明明喜欢的人是初恋,却还给傅野的母亲送这样的花分明就是在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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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
这哪里是什么珍贵的爱情啊,明明是悲哀的一厢情愿!
傅盛在傅野母亲死后还送黑色郁金香来,这何其讽刺啊?
难怪傅野在看见这花的时候会那么大反应。
只是按照傅野的个性只要是老宅的东西他都会焚烧丢弃,可唯独又留下了这几盆郁金香呢?
「林伯,这花味实在难闻,要不把它挪远一些吧?」
既然是老宅的东西,那么傅野此次中毒多半是因为这个。
「好好好,我这就去办!」
林伯现在对叶染的话是言听计从,仿佛叶染已经成了玺华邸的第二根主心骨。
叶染见那几盆郁金香挪到了更不起眼的地方去了,也觉得眼前没有那么碍眼了。
傅野今日虽然体内毒素并未加重,但是精神明显较前两日差了很多,除了在院子里同叶染说了两句话以外,这会儿沉沉地睡下了。
叶染怕他半夜生变,依旧留宿在主卧。
「水、水……」
半梦半醒间,叶染听见声响。
「噌」得一下子从小床上坐起来,只见昏黄的夜灯下,傅野大口喘息,急湍地气团从狭小的面具口挤出来,他双耳通红,脖子上更是汗珠不断,一滴滴从喉下滚落至枕头上。
叶染一跃而起,一面拍着傅野的肩头,一面喊他的名字。
可是傅野只是呓语,身体也滚烫无比。
叶染赶紧倒来温水,扶着傅野起来。
大概是梦中盗汗,傅野失水过多,一挨到水,傅野就出于本能地大口吞食。
只是因为黄金面具的缘故,杯壁和面具时不时磕地叮当响。
叶染想了想,抬手覆盖上了傅野的面具。
只是在她用力的前一秒,那面具下的眼睛陡然睁开,目光锋利。
叶染手一抖,半杯水全部撒在了傅野的身上,连着被子上都满是。
叶染惶恐,解释,「四爷,我并非有意想冒犯您什么。只是您呼吸不畅,还是摘
傅野刚睁开眼睛,就听见叶染一口一个「您」的叫着,距离感拉满。
他剑眉压了压,周围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傅野不说话,叶染看不出他的情绪,便立马改口,「当然我只是建议,四爷您要是不想摘就不摘。」反正难受的也不是她。
「嗯。」
傅野从面具下传出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但是还算清楚。
傅野身上都被泼湿,就连床单上也是水。
「四爷,您可以自己换衣服吗?您要是不行,我让林伯来给您换。」
一个正常男人,绝不可以不行!
「嗯。」
叶染有些怀疑,又问了一遍,「真的不需要林伯来帮忙吗?」
收到的回答却是一记凉凉的白眼。
叶染摸了摸小臂。
不要帮忙就不要帮忙呗,凶什么凶!
叶染在衣柜里找来一套新的男士睡衣和床单被子。
本想扶着傅野去外厅换衣服,谁知傅野刚下床,就像是没有骨头似的一头栽到了叶染身上。
要不是叶染及时扶住了墙,现在两个人就一起摔在地上成一滩肉泥了。
叶染在心里翻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白眼。
生病了还逞强,又没有人笑话他。
「四爷,要不还是让林伯来一趟吧?」
叶染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傅野很重,压的她有些喘不上气。
傅野一皱眉,脱口,「不要!」
「四爷您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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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不适,湿衣服穿在身上会生病的。」
「那你给我换。」
「我?」叶染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又不是没换过,这么惊讶做什么?」
叶染:……
以前帮他换衣服是因为两个人是夫妻,虽然是名义上的,但是也她没有拒绝的理由;现在他们都离婚了,前夫前妻的,这多少有点不合适。
「要不还是叫林伯来吧?嘶……」
叶染话音刚落下,肩头就一重,傅野几乎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我换,我换,我给你换!」
叶染妥协,肩膀上的力量立马轻了不少。
有过上次的经验,叶染倒是得心应手了不少。
只不过傅野盗汗,从里到外都湿了个透。
叶染犹豫了半天才扒下了傅野的内裤,只是她怕长针眼全程闭眼。
叶染生怕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动作非常缓慢。
好不容易换好衣服,叶染本想扶着傅野出去坐着,可是傅野貌似有了几分精神,拂去了叶染的手靠在墙上。
「你换吧,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