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二章 叫他知难而退

此言一出,屋中几人都是一窒。

迟飚自然也知道这个来自迎州的竞争对手是谁,心中念头急转,暗忖对方是来干什么的。

而于宠和苏秀林则是想起邢松柏的来信,说那林守是个不错的青年棋手,可迎州刺史的水平也不算太高,所言恐怕会有些过其实。

苏秀林的想法则更简单,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杜星这么个极有灵性的年轻人,不禁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心中既有遗憾悔恨,又有不小的期望。

现在他根本不想去与什么别州刺史推荐的人下棋,只想和眼前之人好生聊聊。

与他不同,于宠压根不在乎什么棋不棋的,只觉得既然是邢松柏推荐,自己总是不好拒之门外,他苏秀林无所谓,得罪了人拍拍屁股走了,但自己还得留下来做邻居呢,两人同为刺史,还不知道下一步往哪走,说不好以后还有共事的机会。

他不愿拒绝见面,只好说道:“去把人叫来吧。”

说完,又朝棋盘那边看了看,笑道:“听说这个林守也略通弈棋,咱们大可以聊聊嘛。”

这话一说,迟飚心里便是一沉。

他娘的,这人不好生修行,没事去学什么棋?

他当然心虚,毕竟自己是找的外援,但人家本身就会下棋,万一水准不俗,被那位苏郎中青睐,自己这算计岂不是就要落空了?

迟飚小心翼翼地看了苏秀林一眼,却听他兴趣缺缺地说道:“于刺史,不若你与他聊吧?我与小杜再去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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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宠无奈,感觉这苏郎中也未免太性急,但人家是京官,他也管不了,只好说道:“那好吧。我独自见见他。”

随后林守独自进来的时候,房中只剩下了绣州刺史。

于宠身份在此,若换作别人,大可以选择见,也可以选择不见,但有邢松柏的来信,他总得给些面子。

“共济堂林守,见过于刺史。”

“哈哈哈,林先生啊,久闻大名了,快请坐快请坐。”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于宠显得很热情,“从迎州远道而来,辛苦了吧?”

林守自然只能接话寒暄,对方不开口,他肯定不能主动提起官铁运输的事情。

两人没什么共同话题,于是只能聊邢松柏,于宠回忆了一番他们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状况,自己倒唏嘘了好半天。

说了好一阵,他才终于说道:“你的人已经到了下金县吧?”

林守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突然开始说正题,但也没有慌乱,只回答:“到了,如今在县城内安顿,就等着二位大人检视。”

于宠说道:“嗯,你不要着急,苏郎中已经到了,等他准备妥当,要不了多久便可以开始竞选。”

林守等的就是他提这人,赶忙装作一幅惊喜的样子说道:“哦?苏郎中已经到了?”

于宠笑道:“是啊,邢刺史来信说你精于弈棋?恰好咱们这位郎中大人也好此道。”

“林某久闻苏郎中大名,心中甚是仰慕,早就想请教一二,敢问刺史大人可否引荐?”

“这个嘛。”

于宠犹豫了一番说道,“他这会有些事务要处理,恐怕,这个……”

林守失望道:“可惜了。”

于宠一看他好像真有些失落,也大概知道是什么缘由,便说道:“不如本官与你下一盘,等时间差不多,再看看苏郎中那边是否忙完,如何?”

他这基本是看在邢松柏的面子上才同意花上些时间。

林守当然也不嫌弃,虽说于宠并不主导这事务,但他知道,那苏秀林痴迷棋道,自己若能赢了眼前这位刺史,说不好对方也能有兴趣来见见自己,到时候不怕他逃脱掌心。

于是仆从将方才已经收起的棋盘又摆了上来。

于宠则相反,心里并不觉得林守能有多深厚的棋力,毕竟他这么年轻,生意上的事务又繁多,不可能静得下心来钻研下棋。

“苏秀林已经与那杜星下过,俨然是相见恨晚,这林守是来迟了。”

他暗忖道,“我只要赢了他,叫他知难而退,也不算拂了邢松柏面子。”

想着,他拿过了白棋:“我痴长些年纪,占了经验的便宜,你先下吧。”

林守无所谓,作为一个外行,他压根不知道先行的优势有多大,便没有拒绝,直接先随便下了个四三。

于宠见他如此,只觉得是心虚,恐怕最多是有些棋力,却不如邢松柏吹得那般玄乎,暗自摇头之后,捻起了自己的棋子。

啪、啪、啪。

两人从前并未见过,其实不算多熟,下棋时也非常沉默。

林守在心里反复计算,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邢松柏的棋艺还真是不怎么样。

因为下至盘中,他感到有些许疲惫,完全不似上次在迎州刺史府那般轻松。

看样子这位于刺史还果然是个好手。

他在心中感叹,对面的于宠则完全是震惊。

“怎么可能,这,他下了诸多无理手,可是,怎么不知不觉局势变成如此了?”

这位刺史是懂棋的,他深知当前局面看似两方焦灼搏杀,实际上自己已经到了悬崖边缘,只要一步错,几乎就要满盘皆输。

渐渐的,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最开始只不过是想要速胜,将林守劝退,但下了几步之后,他就发现这年轻人下棋的路数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怪。

到了盘中之后,轻视的心思已经消失无踪,压力越来越大,他甚至感觉……要输?

于宠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落子时也更加慎重,却发现,局势更差了,随着棋盘上的黑白子越来越多,颓势已经越来越明显。

到了盘末,已经不需要数子,胜负一目了然。

“林先生,敢问师从何处啊?”

于宠问话十分真诚,他认为以自己的水平,在南原道这种地方,几乎已经没多少敌手,结果今天一天,在这房间里遇到的人,除了那个五大三粗的迟飚,其余竟然全都能胜过自己。

他有些不敢置信,却更好奇,这么个厉害的青年棋手究竟是与何人学来的。

听他问话,林守也无可奈何,直言道:“在下并无师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