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赵玄灵之后,孙坚和陆无敌各自与陆扶笙说了几句劝慰鼓励的话,便也领着人离开了。
只余下陆执、季君琰和顾未然在场的时候,虞清宴终于忍不住冲上去拉住了陆扶笙的手。
反正事已至此,除了顾未然或许还懵懵懂懂,陆执和季君琰大约都已经心照不宣了,这两个师兄如此体贴,她也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顾未然也想跟着虞清宴冲过去,结果却被季君琰冷着脸扯住了。
顾未然怔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向季君琰:“季师兄,我们不过去看表兄吗?”
季君琰没有说话,反而是陆执轻咳了一声道:“未然……刚刚小师妹与我说,要替表兄检查一下身体,看看她那阵法的施展情况,我们去旁边等。”
顾未然愣愣“哦”了一声,随即小声嘟囔道:“什么时候说的,为什么我没有听到?明明是我站在她身边啊。”
陆执叹气。
看来孩子大了,不好骗了。
季君琰板着脸:“我和我哥都听到了,谁知道你为什么听不见。”
小可怜顾未然:“……?”
为什么连季君琰也这么说?
难道他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使了吗?不好使了吗?
陆执忍着笑:“好了,快走。”
陆执和季君琰拉着顾未然走得挺远,一时间原地只剩了虞清宴和陆扶笙两个人。
又或者说,是她和云翎。
虞清宴什么也不说,只顾盯着陆扶笙的眼睛瞧,在里面找云羡舟的影子。
四周静的几乎连一丝人声也没有。
无端生出几分寂寥。
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云翎终于卸下了彬彬有礼的伪装。他笑了一声,懒洋洋道:“小妹妹,别看了,这又不是我的身体,你再看我可要吃醋了。”
话虽这么说,可他也盯着她的眼睛,明明灭灭的笑意散在眼瞳深处。只这一双眼睛,便不知该是多少人的光阴。
看到对方眼里自己的影子,虞清宴心中忽然兵荒马乱的厉害,下意识错开了视线。她垂下眸子,佯装恼火的要去拧青年腰间软肉,愤愤道:“没正经。”
云翎也不躲。
等真的拧上了,虞清宴又暗恨自己下手重,力道几乎轻成了挠痒痒。
她讪讪收回手,用了最若无其事的语气道:“你这个花心大萝卜,如今就剩个魂,附在表兄身上还忘不了招蜂引蝶,我都没有吃你的醋,你好意思吃我的醋?云羡舟,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当年是不是,你……”
她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因为云翎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听着她稍稍有些语无伦次的数落,慢慢勾起唇角笑了笑,极轻极浅,好似落入湖泊一片雪,却骤然让她失了言语的力气。
比起从前那个藏在玉佩中,跟她嘻笑打闹的云翎,眼前这个让她有点儿无法招架。
云翎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默然片刻,虞清宴摇了摇头。
本来冲上来是想要关心他,看看现在,说出口的都是些什么?
毕竟如今是在陆扶笙的身体中,云翎并没有过分亲昵的动作,只是垂眸带笑,而后道:“娘子,我是你的。”
春水映桃花。
缱绻无边,旖旎无边。
语气却郑重到不可思议。
虞清宴不由得愣了下。
须臾后,心跳似擂鼓,脸红似火灼。滴酒未沾,已然醉了。
她垂下头,再不敢看那对眸子一眼。
一半怦然,一半羞愧。
她向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
她痛恨那些色令智昏之人。
可原来曾经高居神坛之人一步一步走下来,向着她低眉俯首之时,她也禁不住暗自窃喜,血脉偾张。
她也不能免俗。
她亦是色令智昏之人。
虞清宴浑身发抖。
然而青年仍不肯善罢甘休,平静淡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于无声处炸响惊雷。
他道:“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