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或者说黑泽阵,他以为散兵找到他们是为了收拢黑衣组织剩下的人,然而看少年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走出街道后汇入人群,散兵宛如动漫人物的穿着使得许多人朝他投来目光,几个国中生大半的少年男女迎面走来,在看清散兵模样的时候缓缓停住脚步。
“好帅……”
“你小点声啦,会被听到的。”
“还有后面那两个人,看起来像是黑手党少爷的保镖一样,太酷了!”
少年男女的声音虽小,奈何三人都不是普通人,不说散兵,就连黑泽阵和鱼冢都听得清清楚楚。
鱼冢阴沉着脸,侧向黑泽阵:“大哥,要不要我去——”
黑衣组织没有好人,自然也不会管老少病残就有所留手。
黑泽阵动作极缓的摇了摇头,散兵没有示意的情况下,他不会做、也不会让鱼冢做任何多余的事。
散兵微抬起头,市女笠的帽檐扬起,将他的面容暴露在少年男女的眼中。
有吸气声响起。
散兵,曾以倾奇者之名被关守在借景之馆,而此名多指衣着鲜丽,行为特别的人。*
而他在此之上,有诞生于稻妻雷神手中的无上美貌,为书者铭记,为地脉镌刻,然而散兵自己却并不因此欣喜。
因为这也时刻提醒着他的身份,从水中、从他人的目光中。
他是永远不能称为人的无心人偶。
回忆起这些过往,散兵的神色更冷,紫色的瞳孔中犹如蕴含着冰霜。
他明明是无心的人偶,却又总是被这些人类的脆弱情绪牵扰,就算自己看来,都会觉得恼怒。
几个少年男女踌躇起来,散兵低低的嗤笑一声,说不上是自言自语,还是对身后的两人道:“这就是凡人,嘴上说着喜欢,一旦感觉到威胁,就会立即跑掉。”
黑泽阵无法反驳他。即使这话听着实在是不好听,可深知人性的他知道,确实如此。
然而那几个同样听个清楚的少年男女却站不住,有些生气的走过来道:“我们只是怕打扰你才只是看着没有过来的,你不要随便给人下定义好不好,我才不会嘴上说喜欢,遇到危险就逃跑呢!”
“是吗?”散兵双手抱臂,睨着眼看向冲到自己面前的人,“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接受不了的人才该自己反思原因。”*
“你!”这人年纪也就是国中生,被他气得不轻,甚至冲动之下撸起了袖子,被身边的同学一把拦住。
有人小声道:“我们在旁边议论确实不对啦,要是打架的话,更会被人讨厌吧。”
几个国中生小声争论起来,散兵无趣的撇撇嘴,就要绕开他们,才走两步,几个国中生不再阻挡视线之后,迎面而来的两名高中女生让他瞳孔骤缩。
散兵猛然回头瞪向黑泽阵,暗含无数眼刀,黑泽阵双手交握在身前,九十度鞠躬,鱼冢下意识学着他的动作。
几个被惊到的国中生差点跳起来,那个最先冲过来的人压抑着声音叫道:“这简直就像是黑手党一样啊!”
迎面而来的女高中生正是小兰和园子,她们看到散兵后先是一喜,而后又有些犹豫。
散兵目光又嘲讽起来。
下一刻,小兰和园子跑过来,一左一右拉着他的手,将他拽离黑泽阵和鱼冢身前,小声道:“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尤其是——”你可消灭了他们的老板!
就算小兰和园子不清楚他们是什么人,也知道绝对不是好人,而散兵虽然下了狠手,可认真说来,却也是她们的救命恩人。
有问必有答,散兵默默抽回自己的手臂,带着一丝恶意的道:“我跟他们在一起当然是因为我用得上——看样子工藤新一什么也没跟你们说,”
园子叉腰:“工藤(她还以为基德是工藤)那家伙一离开……就不见了,小兰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呢。”
小兰有些失落的笑了笑:“他可能是有重要的事忙……”
散兵:“工藤新一就是江户川柯南,他有什么好忙的,忙着拯救世界吗?”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园子缓缓睁大双眼,目光在散兵和小兰之间来回移动;小兰早有预感柯南与新一的联系,可真正听到的时候仍然觉得大脑不能思考,担忧和怒火同时涌上心头;散兵被两名女高中生拉走后就直起身的黑泽阵,他周身的气势更加阴森恐怖,浑身杀气关不住的往外冒。
那几个国中生早就被吓跑了。
散兵唇角微扬,心情奇异的好了不少,他学着柯南的模样摆了摆手:“小兰姐姐再见。”
黑泽阵与鱼冢立即跟上他。
小兰心情复杂的与他挥手告别。
园子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竟然没有跟我说再见,我也想被美少年喊姐姐啊!”
园子的抱怨他们是听不到了,耽搁了一些时间,临近中午用餐的时间,散兵领着两人在一处茶餐厅前停下脚步。
乙泉千爱吃甜食是为了补充能量,散兵却喜欢鳗鱼茶泡饭这种比较咸口的菜肴,后者记着黑泽阵和鱼冢刚刚没有告诉他遇到小兰园子的事,给自己点了茶泡饭后,一人点了一杯糖水,并道:“曾为黑衣组织的顶梁柱,喝杯糖水就足够饱腹了吧。”
黑泽阵:“……您是长官,一切听从您的命令。”
方才对小兰园子迎面而来不告知是对散兵的试探,虽然这顿饭大概要泡汤了,但黑泽阵没觉得自己输了。
这位长官看似喜怒无常,下手也毫不留情,心底却意外的柔软。
不过……
他低头喝糖水,以此掩盖自己的眼神。
这并不能证明他与鱼冢能够在散兵面前踩着他的底线胡来,而是恰巧相反,要更加谨慎才行。
一个心底柔软的人真正狠起来的时候,可比本就心狠手辣的人难测多了。
直到他们喝完这一杯糖水,散兵也没有给他们加餐的意思,身上除了没子弹的枪之外,没有一分钱的黑泽阵和鱼冢只能看着他吃。
吃饭的时候为了方便,散兵摘下了市女笠,没了那顶中心镶嵌隈取面具的宽大帽子,低头的时候能看到头顶有两缕向后延伸的浅紫色挑染,看起来乖巧许多,也显得身形更加纤细了。
细手细脚,谁能想到这样的少年竟然如此厉害。
想到被散兵特意提起的盘星教,黑泽阵默默叹了口气。
黑衣组织遍布世界,他对盘星教有所耳闻,却并不了解,连其究竟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找到它的位置了。
不过他倒确实有找到盘星教的方法——只要冒充盘星教的成员做些事,自然就会被找上门来。
鱼冢对黑泽阵历来言听计从,本就没什么所谓的散兵对他的计划不置可否,安静的吃完茶泡饭后给了黑泽阵一个联系方式——这家茶餐厅他很满意,过两天会再来一次——就离开了。
……
夏油杰此时并不在盘星教内。
他背叛高专之后,一直在为了自己的目标四处搜寻强大的咒灵,而最近咒术界似乎在找什么人,以至于连五条悟祓除咒灵的时间都被压缩了,这就给了夏油杰收服强大咒灵的机会。
霸道的教主不在盘星教内的时候,那些对他卑躬屈膝的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就开始显露出自己的威风来。
一个寸头看起来二十来岁的青年跑进来,将一纸消息递给了坐在首位上的干部。
起源于奈良时代的盘星教内还保留着古旧的传统,必然是纸质的。说不定是什么糟糕消息的时候,还能让这些大人物撕了解气,也好过冲下来给他们一脚。
就如此时此刻,看起来四五十岁、有地中海趋势的二松干部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后,气愤地三两下将纸张团成团,朝青年头上砸去。
“蠢货!你应该抓到人回来受罚,而不是在这里告诉我警局局长正等着见我!”
盘腿坐在另一边的一位同样年龄不小,身形瘦高的山森干部移下视线,青年一抖,忙将纸团拆开呈到他的面前。
六月29日,两黑衣男子冒充盘星教人抢劫东京新宿区某银行,其身手了得,警方抓捕失败后,将现场留下的盘星教字样作为证据,要求盘星教对抢劫银行一案负责。
——不管是赔钱还是抓到这两个犯人。
盘星教并非隐姓埋名的小组织,日积月累,内部不仅有身居高位的官员,还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大亨,但这不是他们能应付警局局长的理由。
抢银行的事件闹得太大,当天就传的整个新宿无人不知,晚间就上了新闻,若是想要强压下来,无异于会惹得民众不满,催促破案的声浪中,警局局长只能将这件事提给明显背锅的盘星教,让他们来解决。
警局局长的态度很和蔼——有人背锅他心情当然很好,一番你来我往,在得到二松干部负责的承诺之后,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六月三十日的夜晚,在新宿区吃着茶泡饭的黑泽阵和鱼冢,被盘星教众堵在了茶餐厅里。